吕方和易彩虽然四处寻医问药，但却没能使卓仕程的健康得到明显改善，易彩让他重回北京住院治疗他说什么都不肯，午饭想吃青菜和米饭，石承山做好后他只吃了几口。
午饭后看他想说什么，犹豫片刻又把话咽了回去，于是易彩问道：“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嘛，就是让别人听听也比闷在心里强，这样憋着会很难受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辈子活的太没意思。”
易彩以为他还在为玉碗的事，于是带着几分恭维说：“我觉得你应该满足，二叔都赞扬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人应该有所追求，但不能太过执着，太过执着会让人憔悴，金钱是身外之物得失由天吧。”
卓仕程惨然一笑，自语似的说：“执着，男人中的男人，唉……”
叹息过后他掏出一支烟，捏在手里并没有点燃，而是反复捻转好大一阵含在口中，打着火机凝视了火苗片刻，才漫不经心的将烟点着。
易彩看没有话题可说，忽然想起他旅行箱内的那缕秀发，便有意把话题引向撮合吕方他们的事，于是试探着说：“家庭是人生的港湾，夫妻再恩爱也终有离别，事实既然无法改变就干脆把他忘掉，逝者远离红尘生者仍需面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觉得方姨你们俩结合也挺好的。”
停了一阵卓仕程说：“谢谢你的美意，我四处漂泊无家无业恐怕不太合适。”
易彩说：“你们结合一起不就有家了吗？至于业嘛，你们都是有能力的人，将来也不算什么问题。”
“我们彼此还不了解。”
“以后慢慢就了解了。”
“唉……容我考虑考虑。”
既然有考虑余地就说明有戏，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易彩一有机会就旁敲侧击的和他谈论吕方的情况，卓仕程不发表看法只是默默的聆听。
这天傍晚，易彩将卓仕程约到河边问考虑的怎样。卓仕程说：“不行，我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
“反正觉得不合适。”
“理由呢？”
“非要说出理由吗？”
“你不说出理由我会一直问的。”
“我有我的难处。”
“什么难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卓仕程沉默良久说道：“因为我不能给她幸福。”
“为什么不能？”
“不是说不能给她幸福，而是说没能力给她幸福。”
“为什么。”
“你怎么老问为什么，就我现在这病恹恹的形象，连我自己都没有自信，哪还有闲余的奢望。”
易彩说：“你现有的形象就已经足够，现在你俩的情况非常相似，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无论对生活问题还是健康问题都称得上完美互补，我作为女人能体会她现在的心理感受，外在形象对你俩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精神安慰，现在只有解决了精神问题，才能让她度过眼前的健康危机，只要她能快乐起来，我撮合你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况且你们都还年轻。”
卓仕程说：“你作为女人能体谅女人，我作为男人更能体谅和理解女人。生活就是生活不是演戏，也不是随意编故事写戏剧，如果把婚姻问题过于理想化，生活会给你许多意想不到的难题，会给你许多痛苦中的无奈和无奈后的痛苦，我不是自作清高，是怕她从一个痛苦泥潭中跨进另一个更加痛苦的泥潭。”
易彩说：“你不要给我说这些道理，我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呢？你把问题简单一点行吗？没那么复杂的，我就是想让你和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可以吗？你怎么那么多理由呢”
“爱真的不需要理由吗？”
“理由太多就是借口。”
卓仕程看给她说不清楚转身就走。
易彩紧走几步站在他面前说：“为什么前些天你还说考虑考虑，怎么突然间又没了考虑余地呢？”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回答你。”
“出尔反尔是江湖骗子。”
“其实你这样说也对，我就是个江湖骗子，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她。”
看他说话的神态，易彩知道是被自己逼得无奈想就坡下驴。于是缓和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说谎，但我还是想问你，你内心的最终意图究竟是什么。”
卓仕程已找不到理由回答她，少气无力的说：“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意图，我性无能。”
卓仕程说完绕过易彩继续往前走。易彩追上他说：“鬼才相信你的话，你在找借口，为什么？”
卓仕程有些哭笑不得，思索好大一阵说：“我已经伤害过一个女人，心已经死了。”
易彩说：“那更应该用积极的心态去迎接明天，而不是用怀念和忧伤去追悔过去。你能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过失，说明年龄和阅历让人更加成熟，如果再重新爱一次，倒不至于再犯过去的错误。人生苦短，再爱一回也许对你们内心的伤痛都是一种莫大抚慰。”
“你说的没错，可我是有家室的人。”
“你不是给柳溪说你老婆已经死了吗？你不会再说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吧。”
“那是为打消柳溪的念头。”
易彩用眼直盯着卓仕程说：“从你的眼神看得出，你是在故意敷衍我，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卓仕程无力的回答。
“不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吞吞吐吐？这里面还是有原因的，肯定还是因为点什么，我只想知道这究竟为什么，你能不能拿出一个像样的，能够让我信服的谎言。”
卓仕程说：“我目前的处境死活难定，哪还有心思奢望。”
“你也太悲观了，谁能一辈子不生病？现在医药这么发达，我觉得你的健康完全能够恢复，况且咱们都懂医术，只要认真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依我看你现在的健康问题和方姨一样，都是心理原因，我敢肯定，如果你们结合一起相互抚慰，会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你不懂，人一旦没有了健康，生活会给你很多很多的无奈，女人更是这样。”
“我是女人怎么不懂？方姨是个内心丰富生活简单的人，过日子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觉得你们俩结合真的很合适，真的。”
面对易彩的步步紧逼，卓仕程完全一副无辜的样子，乞求着说：“你不懂，你是个女孩子，永远都不懂男人的无奈，你放过我好吗。”
卓仕程说完转身就走，易彩听了很恼火，她快步走到卓仕程前面，回转身面对着他说：“你纯粹是狡辩，我很想知道你这样究竟为什么。”
卓仕程不去理会，回转身顺着河边向另一个方向走，易彩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襟说：“我很想很想很想的知道，你这样吞吞吐吐究竟为什么，说呀。”
没想到易彩用力一拉，卓仕程一个趔趄没站稳倒在地上，易彩拉他起来他索性不再动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无力的说：“什么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能为什么？我什么都不为，只想好好的活着。”
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易彩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真不该这样咄咄逼人，然后用轻柔的语气安慰了几句，伸手将他拉起来不再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