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旭东他们睡到很晚才起床,起床后贺刚、来顺、小石各自背上弓箭、挎着长刀,大摇大摆在村子里晃悠,逢人便说官军要打来了,请乡亲们放心云云,马旭东、董进两人悄悄在邓才家附近埋伏着,10点钟的时候,见一个瘦小干巴的人回到屋里,不多一会儿,便提着一个包裹,挎着一把短刀出来了,出门时向四周看了看,便向江边走去,马旭东二人一路跟到江边,只见那邓才解开一条小船慢慢向对岸划去,见邓才消失在对岸的密林中,马、董二人忙泅水过江,幸好现在还不是雨季,江水较浅,最深的地方仅能淹没马旭东的胸部,二人赶紧上岸向邓才消失的地方奔去,沿着脚印来到树林,拨开灌木丛,一路追踪,大概半个钟头终于见到邓才的影子,这厮正坐在一颗倒下的松树上吧嗒吧嗒抽旱烟呢。
马旭东二人静静盯着邓才,这厮抽完旱烟又喝了口水,打了个哈欠又接着出发了,在松林里穿行了约一个钟头,一座大山出现在眼前,马旭东看了一下,估计至少有八百米,跟着邓才上了山,山势陡峭,有的地方几乎有八十度,需要揪着小树才能往上爬,马旭东他们倒没啥,一直不紧不慢的与邓才保持500米左右的距离,邓才这厮爬一会儿歇一会儿,下午三点多才爬上山顶,山顶倒是平的,又走了大约两里路,一条小溪出现了,小溪的旁边有一间茅房,只见邓才敲了敲门,出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粗壮汉子,见是邓才便让他进去了,约莫二十分钟,邓才出来了向来路走去,马旭东两个看邓才的身影消失在来时的丛林中,而茅草房自那黑衣汉子进去后还没什么动静,马旭东将以前剩的压缩饼干给了董进一小块,这玩意儿管饿,一小块就能顶半天,吃完饼干喝口水,那茅屋的房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了,只见那黑衣汉子背了弓箭、带着腰刀走出院门,四下打量了一下,回头又把门锁上,走出院门,便向北边走去。
又是一路跟踪,爬过一座同样陡峭但估计只有四五百米的小山,天已经黑下来了,山顶赫然出现了一大块平地,平地北边是更高的大山,东西两侧各有一条小路,中间是一个大寨子,只见寨子灯火通明,还不停传来人的喊叫声、马的嘶叫声,由于晚上视线不好,马旭东决定就在这附近住一晚上,在离寨子约两里地的松林里各找了一棵视线尚可的大松树,两人爬上大树,从背篓里取出一件用三层麻布做的吊床,安置好吊床,二人便草草睡下了。
早上醒来,马旭东取出瞄准镜,对寨子周边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探查:整个寨子占地约二十亩,靠近马旭东这头的应该是马棚,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见土匪们纷纷出来遛马,数了数,至少有一百匹,从进出人数来看,约有四五百人,加上没出来的估计超过六百,寨子南边是两排窝棚,应该是掳过来的人住的,平如里为他们洗马、喂马、洗衣做饭,马旭东在寨子东头还看见一大块菜地,有几个村民模样的人在地里劳作,两条小路中间都有一座简易寨门。
这一观察就是一整天,晚上马旭东对董进说:“明天我们分开行动,我往西边小路探查,你往东边小路探查,根据小石头说的地形,往东边有一条河,你沿着河往东往南走就可以到皮窝村了,运气好的话你可能碰上刚子他们,碰不上也不怕,从皮窝村往西返回,记得无论怎样六天后在张王村碰头”,董进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可是刚子哥说过让俺不要离开你半步”,马旭东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看我这样还需要你照顾吗?这一路走来,我也教会了你怎么辨别方向、探查地形、掌握时间、怎么隐蔽,你也该独当一面了,怎么样,奶娃子?”董进听到后面一句,羞红了脸说:“我才不是呢,六天就六天,营长你就瞧好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分头行动,马旭东把一块压缩饼干给董进,又叮嘱了几句,见他消失在东边的密林里,便向西边摸去。
三天过后,马旭东已大致探查清楚了西边、北边的情况,西边有一个活水村,北边有一个鹿池村,都是比较大的村子,情形跟张王村一样。这时,马旭东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帮土匪的打算:强迫周边的张王村、邓家村、皮窝村、活水村、鹿池村,估计还有官渡西边的盐井村供应粮食和肉食,自己在这寨子居中控制,称王称霸,等大的流贼,比如张献忠发动时变跟着起哄,助纣为虐。这天晚上他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坳里休息了一晚,便按原路返回,悄悄越过山寨和土匪布在附近暗哨,一路有惊无险的返回了邓家村。在邓家村稍事休息,便一路向西,两天后便回到张王村张老汉家里,张近东已把两个妹妹送去栎坪村了,见刚子他们还没到,便决定住一晚,等等他们。
就在马旭东他们四处暗查时,山寨中间最大的屋子里,一张小木桌摆满了酒菜,两条汉子正对坐着喝酒,一个面色漆黑,身形雄壮,一个脸色蜡黄,精干狠历,看座位安置,倒是那黄脸的位置尊贵些,喝了一会儿酒,那黑脸的汉子问道:“顺虎哥,你对小三禀报的事情怎么看”,那黑脸汉子说:“要不避一避?”,那黄脸汉子摇摇头说:“避,往哪儿避,咱们兄弟好不容易找着这个宝地还没安顿多久呢,再说了,就凭县城姓徐的那几百残兵败将,量他也没胆子来,怎么,黑虎老弟害怕啦,你要是害怕,你自己搬走,按可想在这里多想两天福”,见顺虎这么说,那黑虎忙说:“俺倒不怕那姓徐的,听说山那头的栎坪村出了个团练,很是厉害,把二哨下面的一阵风给灭了”,顺虎喝了一口酒,又把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说道:“好酒啊,唉,我说老弟,你怎么把咱们跟二哨这个夯货比,他把他的手下一个个散出去,可不被别人灭了,咱们六七百人抱成一团,还有一百多匹马,都是老兄弟,俺看除非是左良玉或贺人龙亲来,否则谁也耐活不了咱们,团练,我呸,来来来,喝酒”。
第七天,贺刚他们陆陆续续回到张王村,马旭东见董进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行啊,小子,你可以出师了”,再仔细一问,原来他往东走了一天,在一个小村子正好碰上了来顺,二人便结伴探查。大家对了一下各自的情况,马旭东见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多,来顺他们最远去了鹿池村东边的水磨村,贺刚他们最远去了皮窝村东边的庙坡村,这两个村的情形和张王村差不多。几个人略休息了一下,便连夜赶回了栎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