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从纸箱里拿出两瓶茅台,两条中华,又在路口的小卖店买了箱牛奶,和一小篮水果。推开了大爷家的门。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子里闹哄哄的,都是人说话的声音。见有人进屋了,不少人都迎了过来。
刘恒大拎着东西冲着一个头发已经半白,长的有点象**的老人鞠了一躬。“大爷,过年好。”然后又冲着旁边的老太太也深鞠一躬,“大娘,过年好。”
然后就是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挨个的鞠躬拜年。没有别人,男的是哥,女的是嫂子。俩哥,俩嫂子,还有俩个侄女躲在最后面玩呢。其他人都是老邻居,刘恒大虽然不能挨个都叫上名字,不过挨个叫哥肯定没错,女的也叫嫂子,更没错。
大哥刘恒川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接过了刘恒大的东西,拎起来冲着屋里晃了晃。“恒大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今年你家生意不是不行吗。”
“哎呀哥啊,这是我自己攒钱给大爷买的,我孝敬的,和我爸无关。”换了拖鞋,进屋坐到大爷旁边,拉过老爷子的手。
“大爷,最近咋样。”
“好啊,啥事没有。”老爷子中气十足,说着起身就走到大哥身边,抽出一条烟来看了看,有拿起酒仔细的看了看。看了好一会,满意的点点头,把中华烟拆开一条,打开一盒让大哥挨个发圈。
几位邻居哥哥们点上烟,一抽是真烟,纷纷对着老爷子和刘恒大竖大拇指。一个眼睛特大,远看像是三张嘴巴的,嗓门特别的洪亮,“大叔,这大侄子够孝顺的,知道你爱喝茅台,这茅台中华一起送啊。”说完,和身边的几个邻居大哥互相看了看,一起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着笑眯眯抽烟,腿脚十分利落的大爷,刘恒大有点恍惚了。“是啊,这时候大爷他还没有病呢,身子一点问题也没有呢。”
“恒大,茅台在哪买的,多少钱一瓶。”大嫂十分八卦,凑到身边像是十分小声的问,可声音却一点也不小。
“哦,在中兴买的。我大爷不是说过买,茅台他就信中兴的,就中兴卖的是真的。780两瓶。”
屋子里又是一阵悸动,一阵议论,同时也都在夸赞刘恒大。老爷子则只是笑咪咪的坐着,一口一口的抽烟,一口一口的喝茶,眼神始终在刘恒大的身上。
抽完了这只烟,刘恒大对着大娘说道:“大娘,给弄口吃的,早上我还没吃饭呢。”
大爷一听,抬手看了看手表,快11点了。“恒大啊,中午再这不。”
“不了,我垫吧一口就行。一会去二大爷家呢。”
这事二哥刘恒毅走了过来,说道:“别走了,在这吧,你大爷挺高兴的,你陪你大爷喝点。”
刘恒大侧头看了看大爷,老爷一副期盼的表情,心里顿时就软了。“那我先不吃了,我现在就去二大爷家,一会就回来。”
“恒大,你咋来的。小毅啊,出去给恒大打个车,天挺冷的,别骑车来回跑了。”
“大爷,您别动了,我开车来的。二大爷家也不远,我一会就回来。”
“呀,恒大都会开车了。”“小子行啊,开车来的。”“小子出息了啊。”……
满屋的邻居哥哥和嫂子们议论纷纷,一起向门口拥,刘恒大一看这架势,得,大娘那饺子都快热好了,自己也吃不上了。只能是蹬上了鞋子,推开了门。出门的一瞬间,听见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爸,他鞋是阿迪达斯的,老贵了,能买彪马两双还带拐弯呢。”
恒川和恒毅跟着送了出来,几个邻居哥哥嫂子也跟着出来了,刘恒大也不管他们,跳上了车,伸出胳膊挥挥手,走了。
不管那些邻居哥哥们怎么议论,怎么向大爷夸自己,怎么回家去教育自己的孩子。自己这一个不小心,就当了一次人家的孩子,你看人家的孩子,这么孝顺,给大爷又买茅台又买中华的。
大爷家人多,都是老邻居的子女们,二大爷家的人,可就更多了。这时候二大爷家里人声鼎沸,不大的几件小屋子,塞的满满当当的,大人小孩乱作一团。
“恒大来了~”“过年好!”“哟~恒大来了。”“过年好。”
刘恒大见人就鞠躬,鞠躬就说过年好,人太多了,二大娘家人的基因又好,互相长的又像。上辈子自己就没搞清哪个是哪个,现在更是晕头转向了。
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是在众多人群中杀了进去。
“二大爷过年好,二大娘过年好。”
二大爷身边是五六个年龄差不多的老头,二大娘那也一样,五六个长相十分相似的老太太,叽叽喳喳的聊着。
“这是谁啊,这么俊。”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刘恒大,冲着二大爷问道。
“老三的儿子。”二大爷回道。
花老太太吃惊的说道:“承勋的儿子啊,都这么大了啊。不错,出息了。过来过来,让大姨看看。”
刘恒大尴尬的笑着,走了过去,微微鞠了一躬。“大姨过年好。”
“好好好,来,大姨给红包。呀,这拎着的是什么啊。大妹啊,你看看,这小恒大够孝顺的。”花老太太把一个红包塞在刘恒大手上后,抢过拎着的黑色塑料袋,一番之下,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二大娘过来。
其实这也难怪,这两瓶茅台两条中华,可是小两千块呢,这个年月,谁家走亲戚拎这么贵重的东西。拎这些东西的,都是求人办事的,才会下这么大本。
二大娘看了袋子里东西,衣兜里的手怎么都掏不出来了,气氛有些尴尬了。二大爷家拜年的规矩和大爷家不一样,大爷家是拜完年,临走的时候,给红包。二大爷家是拜年就给红包。
看二大娘刚才的架势,是要掏红包呢,可一看这么贵重的礼品,这不大的红包有点拿不出手了。
两瓶茅台和两条中华,在几个老头和老太太手里来回的传来传去,最后都放在二大爷的面前。
“恒大,这些东西你爸给你的?”
二大爷的表情有些严肃,绷着脸。刘恒大笑了笑,把二大爷面前的中华拿起来,直接拆开打开了一盒。给在座的大爷们挨个发了一圈,然后又给挨个点上,自己也不客气,也点了一根。只是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二大娘,手在自己胸前和二大爷那比划了比划。
二大娘这人,眼睫毛里都是空的,当然明白什么意思。起身就招呼妹妹们和妹夫们出去,呼啦呼啦的,小屋里只剩下了刘恒大和二大爷,还有又转身进来的二大娘。
“二大爷,今年咱家的买卖啥样你多少知道一点吧。”
“知道,现在还有一半没卖出去呢,本钱全亏了,还欠了不少外债。”
“恩,生意这东西,有赔有赚的,是正常规律。就拿咱家干这个水果来说,前两年生意大好,水果上市是供不应求,不管品相多差的果,只要你卖,就能卖出去。做水果储存的可是赚了不少啊。”
“可然后呢,储存冷库一年间翻了十倍,满山都是收水果的,果农们都趁势涨价。结果呢,夏天秋天没有水果吃,有也死贵,为什么,水果都被收走储存了。这么干,不赔钱那都怪了。”
这个就像是后世的猪肉一样,猪肉掉价了,养殖户都不养了,等猪价涨起来了,呼啦一下一群人都过来养猪,硬生生的又把猪价给砸下去了。
自己家干了这么多年水果生意,这次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如果还按之前的规模弄,就算是赔,也只是九牛一毛。这次为了赚一把大的,规模扩大了何止百倍,赔的也不止百倍。
“恒大,你说的我和你二大爷都懂,当初你爸要扩大规模,找咱们商量,咱俩也不同意。可你爸他认准了啊,谁的话也不听,非要扩大,还把你老舅给拉进来了,这不,让你老舅给坑了一把。”
刘恒大伸手打住二大娘的话茬,说道:“二大娘,你听我说。这次生意亏了,原因刚才我说了,就是市场规律,不存在谁坑谁。是,我老舅那办事不地道,自己秘了不少的钱,秘了不少货,不过那些连亏的一cd不到吧。”
“我爸他那就是在胡赖,赖这个,赖那个,就没想到,如果这次不弄这么大的规模,就不会亏这么多。二大娘,我今天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么多,主要是因为我妈。”
“你妈?你妈怎么了。”二大娘和二大爷对视了一下,齐声问道。
“哎~~~”刘恒大叹了口气,抽出一根烟点上。这才说道:“我爸和我妈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我爸只要一喝酒就喝多,喝多就耍酒疯。他那的碗筷我都给换成搪瓷的了,就这样也摔的都掉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