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p>
</p>
果然，这里的生活对于陈凡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睁开眼就从现实中延续下去的没完没了的噩梦。</p>
虽然大脑还是一片混乱，除了自己的名字没有想起任何有用的东西，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还顾不了那么多。一睁开眼，看见眼前一张稚嫩的，流着口水的脸正对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然后他就看见一个肉乎乎的小手对着自己的脸拍了下来。</p>
“啪，啪。”</p>
虽然不想哭，但是抵不过身体太过诚实。陈凡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强忍住不发出哭声，没想到面前的小女孩首先哇哇大叫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p>
陈凡心里郁闷了，这挨打的还没说什么，打人的已经又哭又闹，小孩子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开始扯着嗓子叫唤。他咕哝着嘴，想要说点什么，说了半天发现说出来的话就连自己也没有听清楚。想来是因为嘴里还没有几颗牙齿，吐出来的字眼就和揉碎的香蕉一样，软软囔囔，一塌糊涂。</p>
局部的哭闹终究还是变成了大面积的“降雨”，这也算是小孩子的明显特征了。但凡有一个人开始做什么，总会有一个接一个的跟着一起做。模仿是生物进化过程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是生物学习的最直接体现。尤其是幼年时期，这个时期的他们，尚且不知道思考为何物，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模仿。</p>
一个小孩哭了起来，另一个看到了，不知道也不去想知道为什么会哭，带着一点好奇，也开始同样的行为。人们常常以为这是由于精神上过于纯粹的幼儿，很容易被彼此的情感所感染。陈凡同意前半句，但对于后半句却不敢苟同，他们就只是纯粹得模仿着玩，仅此而已。</p>
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独特，陈凡瘪着嘴，假装混在大部队中一起哇哇的叫了几声，直到“保姆”们过来开始给一众穿衣，喂奶。</p>
当然，喂的是奶瓶。</p>
至此，重生到这个世界第二天的陈凡第一次能够好好的观察自己待的地方。</p>
他看到的是跟前一天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巨大房间，房间的主色调是柔和的米黄色，一排排婴儿床整齐的排列着，过道里此时有机器人保姆在忙碌着。</p>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是机器人，而不是真的人呢？”恢复了一定理智之后的陈凡，慢慢的意识到很很多他之前忽略的事情。比如，为什么自己脑袋里会懂得这么多东西，又比如为什么自己一眼就认为那些穿着和长相与普通人无异的女人会是机器人。他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丢失的记忆，隐隐约约之间，大脑中闪现出一些让他熟悉的断断续续的片段来：“一个衣不遮体的小男孩躺在高高的垃圾堆上，似乎快要结束了自己看似悲惨的一生。”陈凡内心突然涌上来一股难过，他有点泛空的眼神和稚嫩的脸蛋产生了巨大的反差。</p>
“这就是上一世自己的结局吗？大概不是那么美好哈。”</p>
过于繁琐的记忆让他幼小的精神不堪重负，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然后，他撒尿了，小小的水柱直挺挺的射向正在摆弄着替他穿衣套裤的“保姆”的脸上。机器人自然不认为这种状况首先应该擦去脸上的尿液，但明显，在她的程序里面，还有着另外一套饱含着某人恶趣味的惩罚机制在内。她停下了手中进行的活计，把有点不好意思的陈凡翻转过来，扣在床上，扒开已经穿好的开裆裤，一手按住他的上半身，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然后对着红扑扑的小屁股就拍了下来，嘴上还不断重复着“让你不听话”这一句话，就像一个复读机一样。</p>
陈凡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结果，他二十多岁的内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屈辱，但可惜无力反抗。只好恨恨的趴在床上，嘴里不甘的骂着我 艹。</p>
可能是太胖了的原因，陈凡一直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脚腕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柔软的银色小环，在他拼命想要回想过去的时候，银色小环发出一道明亮的红光，包含着不知名的信息，被房间穹顶的信号接受面捕获，顺着无处不在的通讯网络，与万千信息一起汇总到人工岛智能的后台处理系统中。</p>
</p>
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黑色衣裙的少女独自坐在地面上，月光通过落地窗印了进来，少女无暇的脸比银色的月光更加透亮，她眉头微皱，轻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一跳一跳，表明了她并没有睡着，而是假寐着思考些什么。这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一阵微风轻柔的把窗帘吹起，待风过后，帘子回归自己的位置，地面上倚着的少女也随之消失了，仿佛不曾存在过。</p>
段斌尝试着沟通“天使”，但好半天才投影出一个黑发黑裙的少女。盯着少女完美的容貌，段斌脑中突然浮现出来一个身影和眼前的形象慢慢重合。</p>
“张芷？”</p>
他有点惊讶，但随即释然了。整个天眼系统的设计者就是张莫，而在地下城，张莫最出名的还不是自己在人工智能和具象化虚拟的天份，而是有一个美貌和才华并存，被一众科技宅男惊为天人的好妹妹，甘愿默默的支持和陪伴着自己的哥哥，看着他从一文不值的毛头小子一步步成为万众瞩目的科学新星。</p>
曾经的段斌也与这位地下城有名的“香兰”有过几面之缘。但也仅仅是看到几次侧脸和背影而已。反倒是兄妹俩的故事让他记忆犹新。</p>
张莫和自己的妹妹相差了十岁之多，他们被救援队从迫降的飞机中救出的时候，十岁的张莫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妹妹，而他们的父母则忍者被火焰笼罩的巨大的痛苦给两人换回了幸存的希望。</p>
十岁的张莫自然无法照顾好自己，更不要说是幼小的妹妹，两人在事故以后不久就被不同的救急中心收容。从那时起，张莫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妹妹。</p>
转眼间五年时间就过去了，十五岁的张莫凭借着自己的天份和超乎常人的努力，被亚盟科技大学特招入学，并答应他可以负责他的生活和学习一切费用。但张莫并没有接受这一切，他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可以找回自己的妹妹。国家的力量自然是强大的，很快，他就被通知自己的妹妹目前被收养在首都区近郊的一家孤儿院里。</p>
张莫迫不及待的登上了迎接妹妹的车，直到看见一个瘦瘦小小，披着一头乱糟糟的又干又黄的头发的小女孩被带到自己面前。他终于忍不住忍了五年之久的悲痛，失声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搂住小姑娘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头发，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小芷，我来晚了。。。。。。</p>
本来就有点胆小的小女孩一开始被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吓到不敢动弹，但毕竟血缘是世间最奇妙的联系，就算分离之前她还太过幼小，根本记得自己还有个哥哥这种事情，就算相隔千里，相别五年，但深深的隐藏在骨子里的亲切总在那相拥的一刹那被一一唤醒。</p>
她咧了咧嘴，用沙哑的声音，轻轻的叫道：“哥哥？”</p>
“哥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