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人生》 第一章 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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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新月</p>

    看着周围一群小孩子咿咿呀呀，有的哭闹，有的发呆，还有的单纯就是想要叫唤几声来表现自己的存在，或者表达没有人关注自己的失望，陈凡觉得很吵。</p>

    他还是很头疼，马上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但却没有什么食欲。早饭时就是这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保姆机器人的帮助下，强迫自己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就像是长久以来自己坚持，不，应该是养成的一定要吃完眼前的食物的习惯。他这样认为。</p>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眼前的一切才是真正让他头疼的地方。巨大的房间，大概住着近百和他同样大小的幼 童，男孩和女孩穿着不同颜色，统一制式的婴儿装，居然还有纸尿裤。即使现在的他由于一些突发事件，并不清楚自身处于一个怎么样的状况，但两世为人的灵魂还是难以接受纸尿裤以及就像现在，自己好像真的难以控制肌肉去阻止下身那股温热倾泄出来，最让他崩溃的是，吃到的食物足够天然和营养，让自己的排泄物也充满了浓浓的五谷的“芬芳”。好在，“保姆”有足够的智能来处理这惨不忍睹的一切，又累又困的陈凡，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才三岁多一点儿的小小的身体，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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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斌看着还算明朗的夜空中露出的一道淡淡的月影，这是以前在城市的霓虹迷宫中难以看到的景色。</p>

    “朔日啊。”他有点叹息着说道。</p>

    身后走来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几分忧郁，想来是漆黑的夜色给本就暗淡无光的前路平添了些许忧愁。</p>

    “小段啊，”男人顿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呢？”</p>

    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不等段斌思考清楚就自言自语的接着说道：“我和小聂都是因为国家的安排不得不留下来，说实话，相比较三个人像是囚犯一样被困在这里，还不如像冰块那样，一起逃离这个深渊。”</p>

    黑暗中，段斌明亮的眸子看着中年男子坚毅的有点过分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说出这么泄气的话来。尤其是这个男人的眼神，深邃中透出一股极度的平静，如果非要去解读其中的含义，长篇大论之下一定充满了自信，迷人等世间最美好的词汇。许久，段斌才移开自己的目光，发现自己背后已经渗出一身冷汗。</p>

    如果说他是被一个男人的外表所吸引，而自己本身也不具有其他不良的取向，那么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有魅力，以至于令一个久经考验的战士失神到遗忘了自己的敏锐嗅觉。</p>

    “东方教授见笑了，我只是军人，军人就要以完成任务为天职。”他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烟，朝他笑了笑，“虽然，国家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但是祖父在离开前拜托我一定让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我答应了，就留下了。”</p>

    “节哀。”</p>

    “已经过去了。”</p>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把话题进下下去的意思，就只站在那里，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没多久，就听见一个尖锐的，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p>

    “教授，段哥，上面要求视频会议。”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段斌率先离开眺望台，回身向房子中走去。看见一个容貌清丽，略有倦容的女孩现在门口的灯光下，搭配着一身掩盖了自己青春美的制服衣裙，踩着半高跟的小皮鞋，怎么看怎么让人一阵怜惜。段斌随手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女孩身上，对她嘱托了一句“天冷了，多注意身体”就离开这里，走了进去。</p>

    女孩面容通红，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因为害羞。她小声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对着高台上的背影继续说道：“老师，您不去吗？”东方朔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听见自己的学生兼助理的询问，头也没回的回答说：“聂云，你要记住，在这里那个年轻人才是真正的权力者。”</p>

    “你回去吧。去帮忙做做记录什么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p>

    名叫聂云的女孩，对着那个背影轻轻的鞠了一躬，默默退后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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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程斌如此，东方朔也如此，而秘密，是一个人最不能，也是最不想公之于众的东西。它代表了一个人人生最根本的牌面。</p>

    东方朔的秘密是他的精神发生过变异，那是在他年幼的时候。</p>

    他的父母作为研究世俗文化方面的资深学者，对于古董和神秘主义的物品有着特殊的好感和收藏执着。而作为独生子的他，由于父母总是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很少能够抽出时间陪他，在他的童年，只有一册册古籍和一件件奇形怪状的古物陪伴着他。</p>

    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的东方朔，有着同样优秀的语言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就这样，他一个人通过自学，就掌握了多种文明的文字和语言。而他父母收藏在家的古董，就成为了他独特的玩伴和倾诉对象。</p>

    在这些奇怪的玩意里面，有缩小了无数倍的狮身人面像，有残破了多出的泥胎八卦阵图，还有各种各样图腾和千奇百怪不知材料的面具。其中小东方朔最喜欢的就是一个正二十面体的晶莹剔透的宝石。</p>

    握在手中永远保持着冰凉的手感，只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小小的东方朔惊诧不已。更何况它还是一个能够在越黑的环境中焕发的越加透亮的照明灯。它散发出来的刚讲非但不会刺眼，柔和的光亮更是有有助于睡眠的效果。陪伴着他度过了很多独眠的夜晚。直到有一天，宝石消失不见了。</p>

    那一天，他冒着大雨从学校中回来，大大的家中处处体现着冰冷和淡漠。和往常一样，父母并不在家。或许是淋雨的缘故，也或许是学校门口上演的一幕幕感人肺腑的亲子戏让他感到分外焦躁。他并没有换掉湿透了的校服衣裤，而是靠在客厅里的沙发边上，一边发抖，一边流着眼泪，怨怼着那难以享受的温情。很快，他就开始发起烧来，体温嗖嗖上涨，意识也随之难以凝聚。更加火上浇油的是，由于这一天不好的遭遇，让他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难以组织起像样的反击去和病毒的对抗。他小小的脑袋里不由得产生一种“就这样吧，默默离开这个世界也挺好的，或许死亡还可以换回那对夫妻的一点眼泪和怜悯”的想法。紧紧握了握在手中的宝石，试图从中获得一点安慰的东方朔很快连仅有这样乱想的资格也被病毒一点点蚕食干净。然后，他休克了。</p>

    就在他昏迷过去以后不久，原本握在手中的宝石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如果没有晕过去的东方朔一定会被这个一反常态的现象惊到目瞪口呆，如果说原来的石头像是一个温婉的仕女一般，用自己的温柔来感化周遭，那现在的她就如同骑士王一般，迸射出炽目的白光，瞬间把自己燃烧殆尽，化作一点一点璀璨的星光渗入这个瘫软在地板上的小小的身体里。一层灵性的光膜笼罩着他，知道体温慢慢下降，恢复正常。此时的屋外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但隐隐约约又能够看到新一天的太阳先行到来的，即将射破黑夜的光束。东方朔白嫩的脸上不再是挣扎和痛苦，反而一脸温馨，口中喃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p>

    之后的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宝石的影子。只是发现从那时起，他的精神变得格外出色。尤其是一双眼眸，仿佛可以吞噬世间的一切，又仿佛能够包容所有。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轻易的影响一个人的情绪倾向。</p>

    新月之夜，身处的这颗行星恰好挡住所有来自恒星的光热。所以，即便明朗的夜空中万里无云，也看不到月亮的行影。依然站在眺望台上的东方朔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去试探那个年轻人。但好像效果不如往常那么好。虽然不是地球上仅存的三人这种设定，但他内心还是涌出一股深深的孤独。这一刻的想法实在太过复杂，到底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做出了什么决定，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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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斌用手轻轻的舒展开皱起的眉头，考虑着怎样通知其余两个人会议的内容和结果。作为实验的观察者和管理人，他们要做的并非插手实验的进程，而只是处理实验过程中，“天使”难以处理的事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让他们三个人在“天使”的监控下，进入“休眠”状态。</p>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段斌的思索，他重新恢复了本性的洒脱，想到可以不用随时随刻面对那个独特的眼睛，段斌突然轻松起来。</p>

    “果然，这样的安排是不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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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空城最后一个舰队即将启程，所有的太空电梯马上停止运行。在结束了与段斌的视频会议以后的亚盟第九舰队的司令官，也是撤离工作收尾阶段的总负责人李长城，下达了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命令，停止地球上所有运行的供能设备。</p>

    这一刻，黑夜降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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