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过后,我一直留在道馆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偶尔和其他师兄进行切磋,林晨在那个暑假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匆匆一面之后,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有时候躺在训练室的地板上盯着天花板我很想很想他,也是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我养成了独处的习惯。
仿佛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一样,习惯性的等待,习惯性的不讲出来,后来,无论心中有多想他,无论心中有多少苦楚,我再也不会讲给他听,林晨这个名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成了我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
我终于还是和他渐行渐远了,可是那颗想要守护他的心却从未变过一丝一毫。在道馆里可以与我进行格斗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曾经不可一世的师兄们也被我远远甩在了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性子变得寡淡了的原因,无论看着多有趣的画面,我都没有任何感觉了,我想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欢这个世界的,我的淡漠并不是受什么打击才养成的,而是天生的就不愿意和这个世界有过多的亲近。
教练每次见我一个人躺在训练室里发呆时,都会出其不意的向我袭来,招式狠且极快。而我在反应过来后,也会拼尽全力的去和他过招,一场激战下来,汗流浃背,然后他会吼我:“为什么那么慢,下手为什么那么没力道,是没吃饭吗?”。
我会被他的语气震慑住,然而很快又会反应过来,加快速度,加重力道招招逼人的向他袭去。可是他的实力实在太强悍,每每都被他躲了过去。
“怕是弱者才会有的态度,是没有人怜悯也不值得怜悯的”。他说完,一脚狠狠的踢在我的左肩上,力道极大,我几乎骨头都要被他震碎了。抚着肩,我看着他,他敛敛眉,看不出一点情绪。
“你这性子,总是这般冷傲,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的你如果遇见更强劲的对手,你觉得对方可能会对你手下留情吗?”。他语气严肃,不容半点反抗,我不说话,只听着他的呵斥。
看着他那副欠揍的表情,我冷冷一笑,然后趁他不注意,飞身而起,脚上力道十足的朝着他的脑袋踢去,眼看就要成功时,他却向后一倒,躲开了我的攻击,我刚落地就感觉胸口被人一脚震碎,他不怀好意的一笑,然后问我:“如何,飞脚好吃吗?”。
我恨恨的看着他,心里早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他重重咳了几声,然后说到:“偷袭要讲快狠准,没两把刷子,别把生命赌出去开玩笑”。我歪歪脑袋,一副凶残,凶残,怎么会有那么凶残的人的表情,他转身到一边曲腿而坐。
我捂着痛到死的胸口,恨恨的给了他几记白眼,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扯扯嘴角,训练室里突然变得不那么死气沉沉。我问他:“教练,你喜欢这个世界吗?”。教练侧脸打量我,我也没有半点尴尬的冲他深深一笑,他闷哼一声,然后淡淡的说了句:“不喜欢”。
我也随他一笑,然后说到:“我也不喜欢”。他问我:“为什么?”。我拍拍道服上的褶子,然后回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就好像我来到这个世上根本就是一个意外一样,有时候看着天际,我会很恍惚,感觉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是还没遇到那个能给你心安的人吧!”他说。我皱眉,心里暗想会是那个原因吗?如果没有遇到,那么林晨算什么,如果林晨就是那个人,那么这时不时的失落和恍惚是从何而来呢?
这个世间,人们苦苦找寻的伴侣到底意味着什么,明明都是孤单的个体为什么要寻求两个人的世界?为什么在一起之后又要抛弃,又要背叛逃离?这些问题我常常会自己问自己,但是我心中从来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教练有想要的东西吗?”我问,他抱着后脑勺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然后像才想起来要回答我一样,敷衍的来了句:“不知道”。一句话,差点把我气得吐血,心里暗到:“你敢再敷衍一点吗?”。
六月的天很明朗,光线也是极好的,白色的道服说不出的干净,和教练就这样安静的待着,各想各事,时间也就慢慢的过去。
道馆门前有棵百年的老榆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会投射下许多斑驳的光圈,不在训练室时,我就喜欢爬到树上去,在浓郁的树叶覆盖下,躺在枝桠上睡觉,偶尔会听到鸟叫,但并不会觉得被打扰,没有嘈杂的叫嚣声,这是我喜欢的环境。
有时正在树上做着美梦时,会突然被树强烈的摇晃给吓醒,每次睁开眼时都会看到教练那张欠揍的脸。
他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然后不耐烦的仰头看着枝桠上躺着的我,语气极不友善的说到:“季煮雪,你是乞丐吗?一天不赖在道馆就躺在这树上,也不怕摔下来折了腰”。
我柔柔眼睛,为他吵醒我感到不爽:“教练先生,一定要那么禽兽吗?不会尊重女性也就罢了,还要故意语言攻击,以为会和我说同种语言了不起啊!”。教练嘴角抽搐。
“季煮雪,你是女的吗?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像女的,要温柔没温柔,要身材没身材的”。他毫不客气的回嘴。我发誓,如果我能打过他,我一定会扒了他的衣服裤子将他挂在道馆门口三天三夜,以泄我受辱之气,敢说我不温柔,敢说我没身材。虽然我的确算不得温柔,虽然我确实没有翘臀和大胸。
“呵呵,教练,你那么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不怕遭雷劈啊?”。我没好气的冲他说到,他一声冷笑,然后指指渐渐黑下来的天:“你再不下来,滚回家,待会下雨打雷了,搞不好我没被劈死,你倒先被劈死了”。
这时我才会意识到自己又睡过头了,纵身跳下树,冲他甩个白眼,然后屁颠屁颠的往家走去。而他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