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苏谨的激动,他只差没有跳起来喝彩。紧张的出门去买菜买水果,他生恐怠慢了这位新女婿。
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凌炫之仍然是冷淡的表情,鲜少的言语。
苏萤虽然在看电视,却是不停的转换频道,她本来坚持陪父亲买菜却被他强硬的拒绝了,她知道爸爸担心凌炫之一个人在家里会闷,所以非要留下她。
因为安西夜的名字出现,她并没有心情主动找凌炫之说话。
“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凌炫之忽然说,见他已经起身,苏萤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仿佛没有目的地,苏萤忍不住问,“你想买什么?”
“走的匆忙,忘记给你爸买礼物了,我想送份礼物给他。”
苏萤停住脚步,摇头说,“不必了,不用破费,我爸不看中这些。”
“只是我一番心意而已,”没有理会她的劝阻,凌炫之坚持着。
无奈的跟上去,苏萤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感觉令她很恐慌,她不知道曾几何时她开始如此在乎他的感受了,她甚至有些害怕提到安西夜,害怕安西夜会告诉他当初她说过的话。
在商场里,凌炫之挑了一块名牌手表,苏萤本想阻止,却在看见他阴沉的脸色时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程的路上,苏萤碰见旧时的同学,那女同学一直拉着她问长问短,她很是烦恼,偏脸见凌炫之只是靠在路牌上抽烟,她急忙结束了话题。
“你在这里长大的?”凌炫之扔掉烟头时忽然问。
“嗯,我十八岁时就离开这里去了宏城,家里条件不好,我不想给爸妈增加负担,所以我没有念大学。”几乎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些,苏萤担心他看不起自己。
然而,凌炫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我一直在帮你留意身边的朋友,如果有适合你的就放你走,我不能耽误你的一生。”
苏萤胸口一抽,疼得险些窒息,紧咬着下唇,她没有说话。
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难过,凌炫之接着说,“虽然进了公司帮忙,可我只是做闲职,大哥处处防着我,还联合公司的人阻止我学到真正的东西,我很苦恼,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你达成心愿!”
“我的心愿?”苏萤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炫之停下脚步,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对不起,有一次你在梦中一直喊着姐姐,我就派人去打听你姐姐的事,原来……原来是我哥害了你姐姐,所以我才明白你为什么肯嫁给我,我也决定帮你完成心愿!”
苏萤没有说话,她本来想说她已经不想报仇,也不想再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她只想陪着他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她说不出口,她害怕得到的答案是拒绝,与其自取其辱,她情愿一直这么自欺欺人。
“还有方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击败他们为你报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
苏萤看着他,看见了他眼里的沮丧,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温婉柔和的说,“不要急,你还年轻,慢慢来,机会还很多。”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凌炫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
“好。”
“等你生完孩子,来公司帮我的忙,我需要帮手!”
“好。”
凌炫之这才笑起来,苏萤看见他笑心情也豁然开朗了,她喜欢看见他的笑容,也希望他一直开心的笑。
回到家,苏谨果然拒绝接受如此名贵的礼物,可拗不过凌炫之的坚持,只好勉强收下了。饭间,苏萤关切的问起父亲的近况和身体,父女二人聊的很开心,凌炫之只是自顾自的吃饭,吃完就看电视,倒也没有不自在的意思。
只是,等苏萤收拾好一切,他就提出要回宏城。
苏谨有些惊讶,原以为他们会回来小住两天,不曾想只是来去匆匆。
本想留下来的苏萤见凌炫之眉宇间隐藏着焦急,只好忍住了要说的话,依依不舍的与父亲告别。
临走的时候,凌炫之将一张银行卡强塞给了苏谨,然后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回头看着追了几步的父亲,苏萤的眼睛一片潮湿。
“我留了些钱给伯父,他的生活不成问题,你别太担心。”凌炫之的话令苏萤更加感慨,想起父亲从此都得孤身一人度过,心里很是难过。
也许是看出她心里难过,也许是自己有心事,凌炫之一路没再找她说话,二人只是默默,回到宏城天色已黑,要求她回家休息后,凌炫之去餐厅打包了几个小菜带回来。
苏萤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扒了几口饭,凌炫之忽然问,“你妈怎么走得这么急?以前就有疾病吗?”
手中的筷子忽然滑在桌面上,苏萤的眼圈再次泛红。
“我无意间听见你们提起伯母,所以奇怪的问一下,你不想说就不说了。”见她反应强烈,凌炫之解释道。
“也没什么,我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姐姐出事后她忧郁成疾,常年靠药物维持身体。可是这并不是致使我妈去世的原因,直到那次我和方少业的官司,”顿了顿,苏萤有些艰难的说下去,“我妈是接了一个电话受刺激去世的,那个电话是关于我的,我妈受不了这些诽谤所以……。”
“电话?是谁打的?”放下碗筷,凌炫之眉头紧锁。
“是……是安西夜的母亲郦芯容。”
凌炫之沉默,深渊般的眼眸闪过一丝火光。
“算了,已经过去了,我妈也已经入土为安,”勉强一笑,苏萤不想再提此事。
凌炫之没再继续说下去,眼中的墨色却更深。
第二天,他一如既往的去公司上班,苏萤却迎来了哭哭啼啼的含燕,看着她一直抽泣不断,半躺在沙发上的苏萤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无奈的问,“你哭完没有?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再次抽了两声,含燕才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端午节的前两天她接到妈妈的电话所以赶回家里,哪知一进门就看到正吵的翻天覆地的父母,她好心上前劝架,却不想一向对她不甚亲近的爸爸扬手抽了她一个耳光,捂着脸愣愣的站在一旁,含燕不明所以。
到晚上,妈妈才告诉含燕,原来她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她是妈妈和初恋男友韦浩山的女儿,含燕当时就觉得脑子一轰,思想全部空白。
“难怪那天韦浩山看见你的时候反应那么,你和伯母是不是长的非常相似?”苏萤想起那天的事,恍然的问。
“是啊,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是他的女儿,难怪我爸从小就不太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他只是重男轻女嘛,却是这个缘故,我妈瞒了我二十多年,真是很讨厌。”情绪渐渐平复的含燕倒在沙发上郁闷不堪。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你知不知道,我那个所谓的爸爸居然为了给我弟弟凑学费去国外念书,居然让我去跟韦浩山相认,唉,那天如果没有碰到姓韦的就好了,他就不会去追查这件事,也不会把这件事摊出来讲,我爸只是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这下子可就证实了。”
“是吗?”苏萤轻笑,“那也不错啊,你一下子成了韦家的千金小姐,可要少奋斗好多年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没想过要跟他相认,可我爸逼我去找,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苏萤耸了耸肩,不方便替她决定,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一旦错了反悔都来不及。
“人家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我也很害怕,苏萤,你在凌家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凑到她身边,含燕一脸渴求的问。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啊,你是女儿,我是媳妇,本质上就有区别。”
听她这么说,含燕的期待再次幻灭。
“不过,我倒可以跟炫之打听一下韦家的事,明天给你答复好不好?”看她一脸失望,苏萤又不忍心了,能帮她的只有这么多,最终还是要她自己决定才好。
“好,当然好,还是你对我最好。”立刻眉开眼笑,含燕的乐观还真让苏萤叹为观止。
从凌炫之口中打听到,原来韦浩山风流成性,家中儿女众多,除了上次他们见到的韦俊驰外,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出嫁,三个儿子则不同于一个母亲,所幸韦太太十分的开明,对他的风流韵事一向睁只眼闭只眼,对他带回来的儿女也不是非常排斥,全家人倒也没太大矛盾。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暗斗,”临说完时,凌炫之不忘加了一句,苏萤的心便又提了起来。
“怎么想起问韦家的事?”观察着她的反应,凌炫之奇怪的问。
“是含燕,原来她也是韦浩山的女儿。”犹豫着说出来,苏萤心想他迟早也会知道这件事。
凌炫之并没有很意外的表情,反而笑说,“那好啊,含燕那丫头就适合做千金小姐,她哪里是吃苦的命。”
苏萤也笑了,的确,含燕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就拿她代理的啤酒品牌来说,含燕早就觉得无趣全让给小曼负责打理,她则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钱花就跟着小曼到处推销,有钱的时候问都不问。
“要不要我帮忙跟俊驰探探路?”
“不用了,怎么说也是韦家的家事,我觉得我们局外人不插手最好。”
凌炫之打电玩的动作停下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说,“苏,你永远都这么冷静的吗?我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你冲动。”
苏萤只是笑了笑,这句话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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