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起了往事,安西夜仿似有些痴迷,掐着她脖子的手换作轻抚,喃喃的说,“被爸妈送去国外的第一年,我很痛苦,我恨他们,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安家,我甚至想过逃学回家,可是我害怕,害怕你不理我,害怕你又在我面前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我……我受不了这个打击,真的受不了。”
苏萤听得鼻子一酸,竟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脸,当他们肌肤相接时,安西夜明显的一颤,眸中的血色渐渐淡去,只剩一抹混乱的挣扎。
明显感觉到他的异样时,苏萤想缩手已经来不及,月光照射下的安西夜宛如一只疯狂的糜鹿向她亲了下来,他的舌尖那般长驱直入,缠着她的舌腔没有逃跑的余地,与此同时,他伸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抚摸起来,他的动作急促却不乏温柔,引起苏萤一阵没来由的痉挛,她想躲开却又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她想咬他的舌尖却又不太忍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月光竟似也变得柔和起来,安西夜抱着她,亲着她,抚着她,生恐弄疼了她一般在她耳边亲吻,引来苏萤一阵阵的迷乱后,他拉下了彼此最后一道防线,用他最温柔的动作换来苏萤剧痛的喘息,他怜惜的抚了抚她额前零乱的发丝,附在她耳边喃喃自语,“苏,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无力的喘息着,腹间的绞痛令她说不出话,只是用满是汗渍的手抱紧了他坚实和光滑的脊背,心里默默的念,“西夜,这是我欠你的,我全还给你!”
更加激烈的缠绵后,安西夜终于疲惫不堪的倒下,额上的汗如雨珠滚落,他偏脸看着苏萤的脸,看着她眼中蒙起的水雾,有一抹悔恨,却又逼着自己不去想,翻个身子强迫自己入睡。
捂着被子睁眼到天明,苏萤的泪一直未停,她知道自己并不后悔,可腹下的阵痛令她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感,她怔然望着天花板,命运的脆弱令她无奈,安西夜的仇恨令她无语,她能做的只有顺从,可她心里明白,她成全他不代表对他还有感情,她只是在补偿,剩下的除了形如陌路没有其他!
阳光洒在安西夜的脸上时,他从梦中悚然惊醒,翻身见身侧空空如也,他惊坐了起来,打量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看不见苏萤更看不见属于她的衣物,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失落,他掀开被子站起身。
忽然,雪白床单上那一抹落红如血般刺激了他的双眼,不敢相信的凑近,他盯着那抹红色看了许久,心如巨石乱敲,低头见地面有张纸片,他捡起来,看着支票上的数字,他低吼一声,将支票撕的粉碎。
安西夜啊安西夜,你究竟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如此伤害苏萤?她不止没有收你的钱,还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自己,她可能是母亲口中所说贪财的女人吗?
颓然跌坐在地面,他懊悔不堪的抱住了头,昨晚的一幕一幕如潮水泛滥在他的脑海里,苏萤的隐忍和顺从似把刀在他心里狂绞,他和苏萤相恋两年,为什么就不相信她的人格而听信了母亲的一面之辞呢?
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起身穿好衣服便开车追了出去。
一路行驶到市区他都没有见到苏萤的身影,如此远的距离,不用想也知道她走了多久,踩油门的脚不由更加用力,他恨不得让自己飞起来,只要能找到苏萤向她说声对不起!
然而,他想不到这一别虽不成永远,却使他们俩的心永远的隔离!
已坐在高速巴士上的苏萤一个人看着车窗外,凉凉的风吹着她的脸,那碧蓝如洗的天上仿佛凝聚着安西夜的笑脸,他温文如风的对着自己笑,他的笑一如三年前的清澈,使人一见便扫除了阴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五个小时的路程使走了两个小时路的苏萤睡的很沉,要不是半路遇到出租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时候,所幸她还是赶上了这班车,并和含燕、小曼道了别,没有说太多话,她不喜欢离别的愁绪,所以坚持一个人到车站。
临走时,含燕问他多久回来,她答不上来,因为她并不知道打算放逐自己多久,只是想逃离纷争,远离是非,待一切归于平淡后再重新开始。
没有人知道命运的奇妙,更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苏萤冲进医院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和懦弱,原来并非逃避就可以使灾难远离自己,反而世上的祸都是双重而来,直到压得你喘不过气!
一年未见的父亲看来苍老了许多,不但两鬓的发白了一半,眼角的皱纹也更深厚。
母亲静静的躺在床上,气息若有若无,看着从输液瓶里落下的液体,苏萤泪如泉涌。
她曾说要让父母幸福快乐,可这些年她做了什么?她在另一个城市醉生梦死,忘了姐姐的仇,也忘了父母的恩,她欠家里的太多太多,多的这一辈子都无法还清。因为父亲的坚持,苏萤不得不答应陪他一起回家做饭送给母亲吃,将母亲交托给亲友照顾后,他们离开了医院。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父亲苏谨没有回答母亲生病的原因,反而问,“你在宏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苏萤的脚步一顿,偏脸看着父亲,哑声问,“爸,你是不是听见什么闲言闲语了?”
苏谨没有说话,只是长长一声叹息,继续向着小区里走去。
急追了几步,苏萤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因为她知道父亲会告诉她一切的,一定会!
没有了母亲,家里格外冷清一些,尽管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在父亲的尽心照顾下,母亲这几年已从姐姐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虽然还需要靠医药维持生命,性格却已大为好转,偶尔还开开玩笑,一家三口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端着碗的时候,苏萤的泪一直没停,最终只有放下碗筷,躲到卫生间里尽情发泄。
她不敢想像母亲如果不在,父亲该怎么过下去,在工厂里做了一辈子车间主任的父亲虽然不善言谈,却深爱这个家,对母亲和她倾尽了一生的心血,倘若母亲走了,父亲能够支撑多久?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苏谨忽然说,“你妈那天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晕倒了,我下班回家时才看见她躺在地上,全身冰凉,吓得我差点心都跳出来,医生说如果你妈这次醒不过来,恐怕就……。”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自己也哽咽的不能出声,抬头见女儿哭得伤心,他才擦了把泪继续说,“我查过那个号码,是一户姓安的人家,家在宏城。”
苏萤愕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父亲说的是真的。
安家的人?他们会跟母亲说什么好话吗?她几乎能猜到安太太那张嘴吐出来的话有多么恶毒不堪,甚至也能想像到那天母亲的心有多么伤!
就在他们沉默无言的时候,医院的电话打来,苏谨听完后怔住,电话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妈怎么了?”看着地上的手机零件,苏萤颤声问。
“你妈……她走了!”跌坐在椅子上,苏谨面如死灰。
苏萤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在地面,冰凉坚硬的大理石砖却比不上她的心更冷,爬起来一阵疯跑,她的泪和着秀发在风中飘散,心早已是千疮百孔,完全没有生机存在!
母亲的脸已被白布遮掩,扑在母亲僵硬的身体上,苏萤哭得声嘶力竭,围观的亲友均陪着落泪,混乱中,苏萤听见一声惊呼,回头时只看见倒在地上的父亲面色苍白,四肢颤抖,瞪大的双眼似乎还不敢相信母亲去世的事实。
但母亲去世已是事实,无论信与不信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出殡那天,含燕赶了过来,陪着苏萤痛哭失声,上天似乎也在为逝去的人默哀,天空阴暗的似要下雪了,风卷残沙落叶在墓碑四周渲染出更加浓烈的悲伤氛围,苏萤忽然觉得疲惫不堪,这种累已经超越了几夜未眠的困倦,是一种心灵的不堪重负而非肉身。
很快进入腊月,当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过新年时,唯有苏萤家里没有任何喜庆的成份,父亲的病虽然好了,可医生说心病难医,母亲去世对父亲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整整七天没有说过一句话,身子也似倾刻便垮了下来。
今天是母亲的头七,苏萤准备了些冥纸香烛在小区门外的垃圾堆处焚烧,看着飘起来的断纸残灰,苏萤落下最后一场泪,哭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坚强,要好好照顾爸爸,不让离去的妈妈担心!
强装欢颜回到家里,苏萤倾尽所学做了五六个菜,看得含燕目瞪口呆,和好友一起住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发现苏萤会下厨做饭。当然,苏萤的厨艺比不上母亲一半,父亲却还是配合的吃了一碗,临回房时,似记起什么说,“你妈前不久清理了一下储藏室,找到一本你姐的日记,这也算是你姐姐唯一的遗物,你妈说要留给你做个纪念,我就放在你书桌的抽屉里。”
苏萤心里一震,抬头目送父亲愈发衰败的身影藏于房门后,她跳起来奔回房间。
“怎么了你?”不明所以的含燕惊惶的追了进来,见她在抽屉里一阵乱翻,摸出一个厚厚的黑皮笔记本发呆,不由好奇。
掩饰不住剧烈跳动的心房,苏萤紧紧的抱着笔记本,脑海里回忆着姐姐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眼泪控制不住的在脸庞上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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