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装修工程已经过半。虽然许强的工人,工作进展没有我预期的快,但整个县城的装修工人水平都有限,我跟丽华去别的正在装修的小区摸了个底,了解下来,还不如我家的装修师傅实力强,虽然工程进度缓慢,但干活都很细致。由于我这个人做事精细,工程督促的很紧,许强可能觉得捞不到什么油水,从我这里预支了两千块的管理费后,做事就越来越不积极了。
许强认识了华老大两月有余,对华老大有些好感,正在追求当中。我回来装修房子,得知许强带领了一批经验老道的西安工人,我当即约了许强出来见面,跟他要了份报价单,经口头约定,让许强给我装修房屋。我把我的装修风格,和许强做了个沟通,他很能领会我的意思。我跟华老大说:“你俩成不成,就看他人品怎么样。我让他装修,第一,是他带的工人装修经验比较丰富,做工比本地工人细致。第二,我想借着装修这个事儿,看看许强的做事能力,和对你的诚意。如果对你上心,他肯定会认真加速把工程做好,说不定价格还能给我优惠些。当然,前提是看你在许强心里有没有份量,才能决定你的面子值不值钱,我能不能借你的光捡点便宜。如果没诚意,他在装修的事上瞎糊弄我,那么这种人,你也没必要交往下去了。当然决定权最后还是在你手里,我只负责帮你检验人品。”
“那行吧,我听你的。现在的人不好好了解一下,确实不敢随便交往”华老大很乖的应了句。
丽萍也很赞成我的想法。装修开始以后,许强很积极,带着他四岁的宝贝女儿,请我和华老大吃了顿烧烤。吃饭过程中,小丫头对我和华老大不理不睬,很排斥我们。许强有些尴尬,但还是不停的哄着女儿开心,对女儿有求必应,都无暇顾及我和华老大。饭后回到家,我还没来得及批判许强,华老大就开口了:“我滴妈呀,许强他女儿也太娇气,太没规矩了。我们梅梅要是在外人面前,她要是像许强他女儿那样没礼貌,没规矩,早就揍上了。看许强那么溺爱孩子,我估计我做不了这后妈,他女儿一看就是个整人的丫头。许强这么在乎女儿,看他那样,保不准以后是想跟他媳妇复婚吧?”
“、、、、、”
我和丽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烧烤过后,许强的前岳母也开始装修房子,许强趁我不去新房子里监工时,每天中午悄悄把工人撤到他前岳母那里去装修,我这边工程越来越缓慢时,就找了许强谈了谈话,他表示会按照我的要求完工,让我不用着急。我才慢慢发现许强阳奉阴违,一天天拖拉,工人没带多少个,活儿揽了一大堆,看他积极讨好前岳母的迹象来看,还真是有点被华老大说中,我毫不犹豫的将情况报告给丽华,她心里当即就打了退堂鼓:“无所谓,反正我们交往还没到一定程度,算了就算了。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得到。先不说许强人品怎么样,就他那闺女,首先我就接受不了,她这后妈我当不了。”
下午,防止许强把我的材料挪用,工人一结束,我就到新房子里把剩下的几根线管和水管拿去退货,走到小区门口,保安队长张爱民忙从值班室迎出来:“黎寒雪,需要帮忙你说一声。你这么大肚子,几个月了?你还天天骑着电动车买材料,你们家里人呢?装修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不来帮忙”。张爱明一边说着,一边好心的准备接过我手里的管子。
“不用了,谢谢。才七个月,怀孕了在家也没事干,所以回来把房子弄一下。家里的人都上班,忙着呢。几根线管不重,没用完的,我拿去退掉”
“那行,不过我建议你别穿你这带跟的鞋了,我媳妇儿以前怀孕了也爱美,穿着高跟鞋不愿脱,生了孩子以后,她一穿高跟鞋就喊脚疼,就是怀孕的时候没注意”
“好,谢谢,经验之谈啊。不过我这才五公分的坡跟,没那么严重。不说了,先走了啊”
“好,你去忙吧”
张爱明是个退伍军人,之前在深圳打过工,我刚回来时,去物业缴水电煤费,对小区内绿化乱摘乱踩,乱扔垃圾的脏乱差印象,在物业主管和几个保安的面前一一列举,几个在外见过世面的保安,包括保安队长张爱民在内,对于我的检举,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尤其是张爱民,刚从外面大城市回到小城工作,对小区内的保安职责和文明建设方面,感觉落差很大,他有些力不从心的说,小区内的业主素质还有待提高,他们会加强管理,让小区的环境进一步改善并得到保护。也许因为我的直言,张爱明对我这个业主,有几分特别的亲切和尊敬。每次进出小区,他都殷切的迎出来打声招呼,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刚才,他多言的问候了我宝宝的年龄和我的家人,他操着地道的本地话,虽是好心的几句问候,却让我有些尴尬,虽然不像在大城市那样尊卑等次分明,但业主跟保安也不能搞的像朋友一样亲密吧。这样岂不乱了方寸。
张爱民问到我的家人,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还天天听候着装修师傅的差使,骑着电动车到处去买装修材料,风雨无阻的。是呀,我这么辛苦,在别人眼里,让我情何以堪,我的家人呢?我不由得心酸了起来。顾向东爱子心切,不同意我装修房子,怕影响到胎儿。可我还是阳奉阴违,偷偷的买了本装修杂志,在顾向东送我回老家的时候,在火车上趁他睡觉了,偷偷的在下铺翻出杂志攻略名师的装修经验。回到家,我瞒着他动了工。因为手头上的钱有限,我不得不精打细算,自己设计,自己买材料,在保证装修质量的前提下,整了个包工不包料的装修工程。为了方面外出,我买了辆电动车,找了许强等工人师傅,在我的细心监督下开始了装修。我每骑车出去一次,心里都会捏把汗,生怕不小心磕磕碰碰,伤到了孩子,我这辈子就真的对不起顾向东,没脸面对他们顾家了。而我的家人,又有谁能理解我的苦衷呢?黎小雨好不容易学完了化妆,跑到青岛,在就业形势严峻的当下,人海茫茫中几番浮沉,在找工作的过程中,经历了现实的各种轻视和考验,才勉强在一个中档的品牌化妆品专柜,找到了一份彩妆师的工作,工资也不尽如人意,但起码学有所用,兴趣使然,也算有做下去的动力,虽然不挣多少钱,总算有个工作,可以暂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落脚。她能听我的话,从夜场出来,刚刚转行成功,信念还不够稳定,我又怎能去打扰她,让她分心回来帮忙。
黎洋洋的工作,平时就忙,节假日更忙,爬上特卖场店长的职位有待进一步提高,转正店店长,店铺的营业员大多能吃苦耐劳,活跃又懂心计,工作上竞争很激烈。我不在公司干了,一直担心他被人给算计挤兑,虽然闻婷跟我私交不错,但她是个领导,只能眼观大局,哪能时刻注意黎洋洋,何况我人走茶凉。到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黎洋洋不喜欢勾心斗角,没等人家挤兑,他就放弃转正店长的机会,辞职去了ktv上班,每天上班时间黑白颠倒,自己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我又怎么忍心叫他回来。何况黎洋洋人生经历少,对很多事都不懂,对装修更是不懂,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母亲和老刘更是不用提,春耕开始,农忙接踵而来,自己都巴不得多变出几双手脚来,哪还顾得了我。虽然母亲很不放心,我大着肚子回来让她很有压力,生怕有个闪失,无法给我夫家交代,她总是忙好手头上的农活,时不时的从乡下地里摘些瓜果蔬菜,到城里丽萍家来看看我,但我能说什么呢,父母毕竟能力有限,一辈子窝在农村没出去见过世面,装修这样的事,他们哪懂,就算懂点,她们的风格,也不一定能欣赏得了,还是算了吧。整个家里,就我一个人是闲着的,如果按顾向东的意愿,等孩子出生了再装修,我一想到那时,一边背着奶瓶尿布,一边哺乳,然后驮着孩子去买装修材料,那种情景,一定会让人吐血吧。末了,我只好让宝宝呆在肚子里,陪我把房子给装了。等到孩子出生,装修气味也散的差不多了,住进来也安全些。
我到了八个多月孕龄的时候,许强人心不足,工人不多,却不断的揽活,在工程结尾的时候,他把人手到处轮流抽调着使唤,没按约定的时间完工,被我催促的很不耐烦。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自负,许强看我一个大肚婆,又是刚从外地回来,以为我对老家的情况不了解,他眼看华老大对他冷淡后,他更下决心跟他前妻复婚,把我这边的装修工程晾了起来,去赶前岳母家的装修进度。他心想拖我两天,我也没办法,反正管理费也给他结了,虽然有一千多块代买的材料费没付给他,但该赚的钱,已从前期人工费里抽出,他觉得他把我吃定了。许强在后面,的确让我们看清了他的人品,他做事顾首不顾尾,不懂得善始善终,这样的人怎能让华老大托付终身。
我眼看一天天临近预产期,心里慌了起来,生怕早产。顾向东催促我赶紧回上海,我却借口说回上海一个人在家孤单,想在老家多呆几天。那几天,我抓紧了时间,找了两个许强还没给他们结工资的两个工人私下谈了谈话,让他们两天内,把工程结尾的一点活干完,我直接给他们结工资。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两个工人很听话,很认真的干完了活。然后第三天,我便带着准备照顾我坐月子的母亲,拎包回了上海。
三天后,许强很着急的打电话来:“黎寒雪你怎么回去了,还有几千块的材料费还没给我结呢?”
“不好意思啊,你天天那么忙,我想给你也找不到你人啊。等我回去给你结吧。另外,你下面的工人,我按照你跟他们约定的工钱,把钱给他们付了,我怕我走了,他们追着你要。你可真是够可以啊许强,咱们一个村上的,你赚钱真是够狠的,你找个本地工人,按照外地工人的工钱开不说,还另外收管理费,你还说给我的是最优惠的价格,你看我好说话,专门杀熟是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帮我装修,辛苦了。你那两个西安的泥瓦工活干的确实不错,装修上面的事儿,你赚钱我能理解,毕竟出来做事就是为了挣钱,但你确实不地道,亏的我那么信任你。咱俩工作上的事儿,我也没跟丽华说过,丽华是我姐妹儿,你是我老乡,你们之间的交往我不多参言,但是许强,我今天跟你说句老实话,丽华真是个善良贤惠的好女人,长的又漂亮,你要是真有心,就拿出点男人的气势来,别整的若即若离的,你说说你啥想法啊?”
“呵呵呵、、我那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去市里办了点事,所以也没顾上你这边,我也感到不好意思。我跟丽华这边恐怕也只能做朋友了,她对我好像比较冷淡。再说离婚后,我女儿一有机会就粘着我,根本不让我接触其他女人,我前妻从我给她妈家装修房子,叫我回去吃饭,我们商量了一下,为了孩子好,她也想复婚。我本来想跟丽华说一声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挺尴尬的。今天你话说到这里了,代我给丽话传个话吧,谢谢了”
“行啊,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组建个家庭不容易,何况孩子都那么大了,既然要复婚了,就跟你媳妇好好过吧。我这预产期马上就到了,我老公天天催我回去,你又把我晾在一边不管,害得我又多掏钱善后,这钱得从你的材料费里扣除啊”
“呵呵没关系啊,又没多少钱。再说善后的活儿本来就没赚钱,免费帮你做的”
“你看,你这人就是,一说到钱你就有理了。不说了,回去再联系啊,我得吃饭了。”
“、、、”
许强被我说到要害,打着哈哈表示出了理亏和对我的歉意,原本理直气壮要钱的口气,后面真的不好意思起来。挂完电话,我心想,我黎寒雪从不欠人的,你如果把我当傻瓜算计,那么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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