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轮的搅闹和拼斗,当初的千余人已经熙熙攘攘不足六百。这千余人各有心思,有的是来巴结东方一族,出了事他们也不用担负责任;有的冲着人多前来广交朋友,如今重头戏不再是拜寿,这些人大多离去了;有的是真的来与东方辕冠拜寿,寿星佬已经离开,也就不再多留,默默退场;有的纯粹为武林大会而来,拔剑出刀,和武扬威;有的只是来看热闹,自然越乱越好。留下的都是如此人物,被东方谷提到锄强扶弱、天地公道上来,哪个都是十分愿意,再加上已知的五位高手都是名声在外,他们要是能够联手,那两位老者无论能不能抵挡,都是武林中最有看头的大热闹。所以少三爷话语既出,顿时纷纷响应。
唐忠最先表态,暴露一双铁拳,本就因为二位老者的打断而苦恼,听东方谷言说可以揍那俩个老头,怒道:“如此是再好也没有了,多说什么也是无益,打了再说。”
“好!”此一声好,是一个人说出来的,声音不大,却惯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子非仙在东方谷面前踱着步子,面带微笑,完全没有把唐忠放在眼里,只说:“我老二位此次前来的本意,被少三爷说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还将众人的怒火点燃,一举将我老哥俩拉进了狗熊大会不说,更是规避了在坐之人无能的事实。一张巧嘴也不知道跟何人学的,厉害!厉害!”
子非仙第一声厉害是对东方谷而言,第二句也是对他说话。不同的是,第一句的口气还带着微笑,第二句却带着强烈的寒意,因为唐忠已经出手。唐忠与东方白慕才交过手,实力与其虽然有差别,但短时间大家看到的是不分胜负。这样的高手一记重拳朝子非仙砸来,老人家却没有移动身子,因为另一位已经到了唐忠面前。
那位老者没有接唐忠的这一拳,甚至可以说是岿然不动。
砰……的一声闷响,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这种闷响是一拳打在胸腔上的振动,有点像鼓的声音,却没有那么明朗。听完这个响,立即就能让听到的人心情都变得郁闷。再看到战场上的情形,简直让人更加抑郁。因为那老者仅仅是出了一拳,浑似完全无意识的就躲开了唐忠的拳头,而他的拳头,直接将唐忠击倒在地上,鲜血立即从七窍之中涌出。
明显唐忠不想死,跪在地上,双手胡乱想要止住流出的鲜血。然而他体内的血液就像想要逃离的、受到惊吓的羊群,从他口腔和鼻腔不断的喷涌。哪怕是宫永昌在天一园内拖延时间,也非常有默契的规避杀人的举动,虽然东方辕冠可能已经身亡,但无论是谁,也没有用杀人来达到目的的动机。二位老者仅仅是一招,外练的绝顶高手唐忠就已经没有了活路。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身影跃到外厅中央,没有与任何人搭话,也没有请示任何人的动作,探出二指在唐忠身上点了几下,鲜血竟像是关闭了闸口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停止。子非仙笑道:“小道士,你几次出手可都是武功山不传的秘法,不怕彭长根责罚于你么?”
张云庭没有搭话,伸出手掌在唐忠胸口轻抚。东方谷与那不知名的老者笑道:“好俊的功夫,不愧是不出世的前辈。不过指点后辈,何须这样的狠手?”
老者冷道:“拳脚上见真章也是你说的,下狠手也是你说的。好话歹话全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论断吗?”
起哄的人群早已闭口,甚至又离去不少。
“话是不错。武功切磋,点到即止,前辈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话语刚结,东方白慕竟跃向那位老者,提掌便劈。还未到两位老人面前,东方谷早已到了三人中间,背对大爷,答话说:“前辈说的有理。既然要打生死架,天一园小,恐怕不够施展,几位可否移步?”终于,东方谷变了脸色。
“无需移步,你们不是还有五个小子要决断胜负么,也不必那么麻烦,一起上吧。”
“狂妄。”东方白慕大怒,提掌便又要上前。
东方谷伸手阻挡住大爷,抱拳与众人道:“诸位朋友,这位老人家虽然没有闯荡过江湖,但言语着实让人恼怒。在下请缨上前,先与这老人家打了如何?”
“打了吧。”人群中一人喝道。
“打了吧。”一声响起,又有不少人附和出来。
即便是各处成名大侠客也都纷纷响应,钱百万、南宫昭、褚奇、刘金安、宋万龙等等一些响当当的人物尽数站起身形,个个喊着打了吧。东方谷不敢薄了穆知春的面子,看着国公爷望他做出最后的评断。所有人都看向穆知春,只等他最后一句话,即便东方谷斗不过,那些武林人士也会一个个上前,只等到有人能打败那个狂叟为止。
穆知春缓缓站起身子,虽然身处江湖,任然留有皇宫贵族的气度。“今日诸位前来的目的,原本只是为了给东方前辈贺寿而已,至于这武林大会也罢,英雄大会也罢,是不该在老前辈的华诞上举行的。既然大家都看出老前辈的状况,举行选出武林盟主的盛会,也算得上情有可原。既然是凭武功择断,觉得自己能胜他人一筹,都能参加。”国公爷与子非仙和另一位老者行了个拱手礼,又道:“二位若是来参加这英雄大会的,在场的诸位恐怕都会答应。奈何一节。”穆知春脸色突变,怒道:“胆敢小瞧我江湖中人,任凭你是老者也罢,顽童也好,定要施罚于你。少三爷既然有意与老人家比个高低,那就打了吧。”
“亮个名号吧。”东方谷拱手言讲。
“桃——花——仙。”
老者一字一字说出,说‘桃’字的时候,身形还在原地。‘花’字出口,身子早已移动。‘仙’字出口,右掌已经到了少三爷面前。少三爷定了脚步,折扇取将出来,猛地打开,竟见他雪白的衣衫鼓动起来,一双眼睛闪着光芒,右脚已动,直击向老者腹部。桃花仙嘴角轻斜,丝毫没有将东方谷放在眼里一般,身子轻轻偏了半步,手掌已经拍到少三爷面前。东方谷的眼神之中也没有透露出十分重视的神色,抽回右脚折扇相迎。外人眼中,这简单的一击,似乎毫无力道,不曾想一掌一折扇相交之间,桃花仙与东方谷竟都退了一步。
“厉害,前辈不出江湖,竟有这样的修为。”闲暇之余,少三爷不忘轻摇纸扇,忍住咳嗽,谈笑风生的说。
桃花仙没有接话,双掌连动,又朝东方谷击了过去。看他神色,分明逐渐看重的这场突兀的决斗。少三爷也不敢再大意,猛地收回折扇,收紧眉头,沉着应对。
你来我往之间,二人相互之间脚步穿插。仅仅身法而言,东方谷的修为外人都看的出来,绝不在东方白慕之下,内息的成就也着实不少。即便天一园已经被搅的天翻地覆,众人围成的圈已经大了不少,还是能感觉到桃花仙与东方谷的内力击撞所迸发的威力。
“世外竟有这样的高人。”穆知春轻声与身边的皇甫氏道。然而皇甫并没有搭话,认真的看着圈内,心内必是想着什么。
东方白慕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他在意的不是那个桃花仙竟然如此难以对付,他知道自己弱于三弟,这一出手,他才知道自己与东方谷之间的差距,绝非一星半点。
桃花仙虽然言语上不让人,几次踏步到张云庭与唐忠面前,他都有所收敛,甚至有点像是惧怕这个小道士一般。张云庭一心救唐忠性命,即便身处战圈之内,也丝毫不为所动。圈内还有一人,便是子非仙。子非仙没有刻意去看这场斗争,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嘴角带着笑意,眼睛仍旧有意无意的看着皇甫氏。
“原来是你们。”比武圈内,桃花仙与东方谷才得以喘息,皇甫氏突然说话。
“怎么?才看出来吗?”子非仙缓缓站起身子,走到桃花仙身边,示意他停手罢战,眼内竟有着一种古怪的眼神。这种眼神,不是一个老人家该有的内敛,像是弟子看着师父,等着被夸奖的那种期待。
“这天一园内,除了你出手之外,恐怕没有别人能制服我们这两个老儿了吧,你要动手了么?”挑花仙卷起衣袖,脸色和蔼,微笑着说。
“你二人还是这样狂妄。”皇甫氏冷声道:“现在的武林已经远不是当年的武林,若不是少三爷有意让着,你的朋友早就输了。”
“是么?”子非仙看了一眼桃花仙,桃花仙竟然点了点头。“也罢也罢,拳脚内力本就不是我二人逞强的地方。”说着话,二人竟不知从何处掏出长剑来,子非仙接口又说:“出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