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国送嫁队入住驿站后,驿站好似活了过来,整日人来人往。陈国特意在驿站中划了一大块院子用作安顿蒹葭等人,并特意叮嘱过无事不得去打扰。而院子的另一边,各国使臣也陆陆续续到了。一时间驿站万人空巷。 来到驿站的第二日,陈完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蒹葭的门前,抬手敲了敲,“公主殿下,老臣有事禀报。可否允许老臣进屋。” 陈完等了等,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的动静,心里无聊着。姑奶奶啊,快点开门啊。陈完将军又顶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在心里如个女人般抱怨。 等了好一下子,终于听到屋里传来华素毫无波澜可是却有些异样的声音,好似用什么堵住了嘴巴:“陈将军,公主请您进来。” 陈完整了整衣冠,抬手将面前的们推开。抬眼望去,就见蒹葭正襟危坐的坐在堂前的正椅上,华素笔直挺立在蒹葭身后。陈完仔细一看,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蒹葭此时是坐的极好的,脸上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于是嘴角的零食屑也是完全不能忽略的。仔细看地上的话,还有零食咬碎散落在四处的白色红色的屑;在看看丫鬟华素,一脸面瘫样,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可如果嘴巴不要稍稍鼓起,那就完美了。 陈完大概知道蒹葭在房里做什么了。陈完作为郑穆公的臣下兼好友,蒹葭时候他没少带着这姑奶奶一起玩耍,那时候这姑娘吃东西可有趣了。像只松鼠一样双手捧着咔呲咔呲的,然后双眼还看着你,似乎在还有没有,可爱极了。但自从被少妃桃子过如此吃东西又吃的那么多不符合贵女标准之后,就在于没有在公共场合这么见过她吃东西了。如此看来,她是与这个丫鬟一起躲在房里吃。 “将军来,是有什么事么?”大概是这种快要被发现的情景发生过太多次了,蒹葭一点儿不心慌,镇定自若的询问着陈完有何正事。 陈完心里一笑,也没拆穿,只是拘礼道:“楚国与秦国两大国的使者都已到了郢都,陈国打算设宴,宴请各国已到的使者。所以也给公主送来了官文。不过这不算正式的宴会,公主不去也行。” 蒹葭之前是在听华素讲这陈国种种传闻,然后嘴馋的吃起了零嘴,都是些郑国吃。哪知陈完就来了,蒹葭时刻牢记着母妃过最好不要在人前吃,因为有失风度。所以慌乱中把东西都藏在椅子上,用裙摆挡住。但是心神都牵挂着。陈完所的大抵都不太清楚,只一个劲点头。 陈完看着蒹葭点头,便以为蒹葭是要前往赴宴。想来也是,整日拘在这的驿站,确实无聊了些。去陈国王宫里看看花草,换换心情也是不错的。 “那公主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傍晚时我在来接公主,与您一同进宫。”陈完向蒹葭鞠了一躬,而后又转向华素,命令道:“华素,记得将公主收拾干净,着妆换华服。” 陈完见华素“喏”了一声后就退出了蒹葭的房间,并帮蒹葭轻声的关紧了房门。 “华素,快快快!把我的零嘴都拿出来,我们继续。后面怎么样了,那穿红衣服的姑娘最后怎么样了,她的愿望有没有实现?”房门一关紧,蒹葭身上的皇家贵气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无赖般的缠着华素给她讲之前被中断的鬼闻。 “公主,你可有听清陈将军的话?”华素还是很尽责的,她心里也知道她家公主大概没太听清陈完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如此不紧张。 “不就是个宴会嘛!晚上才开始呢,华素,咱们不着急。现在我着急的是故事后面发展,你快给我讲讲嘛。”蒹葭搂着华素,撒娇道。 华素看着她主子,少女娇态横生,脸上洋溢的笑容,美好阳光,好像所有的阴霾见到她都会消散;她真无暇,心灵剔透,而且身份高贵。可是对待身为女婢的自己,平等而不让人觉得虚假。对她这种处于黑暗中的人而言,是拥有多么难以抑制的吸引力啊。她想,够了,为了这么个主子,赴汤蹈火她也心愿。 “公主大概还不知道吧,这宴会想必陈国司马,也就是公主你的未婚夫也会在宴会上,公主也无所谓?”华素猛地放下一个响雷,蒹葭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了。若无所谓,可毕竟是未来夫婿;若有所谓,可是对着从未见过的人,能有何感想。 “那我给公主讲完这个故事,公主就听我的,装扮好,可不能失了郑国颜色。不然陈将军非得碾死我不成。”华素见蒹葭顿住,于是与蒹葭打着商量,但其实她有十足的把握蒹葭会同意这笔交易。 这不,“好,我答应你。华素,快给我讲接下来发生的故事。”蒹葭真的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华素劳心劳肺的,花了几个时辰,终于是将蒹葭打扮的闪闪发光。蒹葭坐在铜镜前,垂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真是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好了。华素,你去前头问问陈完将军什么时候出发。”蒹葭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点了点头,又从镜中看向身后,对着还在帮着自己梳发的华素。 “那公主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华素完,转身就出去了。 华素刚双脚踏出房门,就有一道身影急匆匆的扑了上来。华素手脚飞快的往一旁躲去。站定后,往那身影看去。就见蒹葭房门口处陈完在那站着,正低头理着衣服。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着:“华素,急匆匆的跑什么呢?差点就伤着本将军。” 华素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大把年纪,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乱给人安罪名。也不知刚刚到底是谁急匆匆的,差点撞到她身上。不过谁让陈完是将军,而她只是婢女。只能是他什么就是什么了。 “将军,恕罪。都是奴婢太莽撞,还请将军不要计较。奴婢是替公主来问问什么时候出发去王宫?”华素一副我确实莽撞了的表情,正经的请求恕罪, 陈完顿时觉得无趣。三十多岁的陈完虽然长者一副威猛可靠的武人模样,可是内心却是个及其逗比,尤其是每当遇见面瘫无表情的华素丫鬟时,总忍不住去逗逗。奈何这丫鬟太过“正经”,无趣,无趣,真是无趣。 “正好,我来找公主就是为了这事。随我进去吧。”完后,陈完又上下看了看自己,还算整齐,于是走进了房间,停在堂前等候。华素也跟着陈完的脚步返回到内室。 蒹葭看到华素去而复返,有些儿惊疑这么快。华素看到蒹葭的挑眉,便立刻解释般道:”“公主,陈将军来了,是有关赴宴。” 从堂前正堂左侧向里进去,便是蒹葭休息的地方。二者相连之处,挂着珠帘,珠帘之内又有屏风,陈完靠近珠帘,往里头瞥了瞥,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里面什么情形。随意漫步了两下,突然听到蒹葭的问话。 “陈完将军,是否是准备进宫了? 陈完听到声音后,朝里面稍稍弯了弯腰,而后站直道:“公主,驿站外陈国司马来了,是接您一起进宫赴宴。” “什……什么?陈国司马。”那不是我未来夫君么?这么早就要见面了,都还没准备好。蒹葭此刻心里极度慌乱。她想过今晚可能会见到她未来的夫君,可是却没想到他直接就来驿站找她了。 “公主不必慌乱,早些个见面也好,培养培养感情,也好过直接洞房花烛夜再相见好。想来司马也是这么考虑的。公主应该高兴,司马是个贴心的人。”关键时刻,平时不靠谱的面瘫姑娘华素此刻思维到是敏捷。 然而她口中的体贴司马之所以想到要来接蒹葭,也不过是那个担心孙儿未来幸福的陈国老国君特意吩咐的。这孙儿君子如玉是如玉了,可是就是在男女情感上太过淡漠。如今二十有五,才终于取上媳妇,要好好培养感情才是。 蒹葭终于平淡了心思,带着陈完与华素慢慢走向驿站的门口。驿站的大门敞开,偶尔会有他国使者穿梭其中。蒹葭抬头望去,发现驿站外官道上有一列队。列队中有着辇驾,想来是为了蒹葭准备的。为首的人坐在马上,一身的淡漠气息,逆着光,让人看不清晰。 行至门前,蒹葭提起裙摆,低着头,扶着花宿,跨过门前的跨栏。站在高过官道的台阶上,缓缓的抬起头,朝着那列队看去。 只见十多个人的列队站在官道上,最前头的那个男子,驾马而立。远远望去,如松柏般挺立。茫茫林风起,唯他一人犹在。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昌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