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太极门山门外… 寂静的夜空中,一颗颗星辰如棋子般排列着;地面上,点点荧光就像一个个精灵在草丛中跳跃着。唯有虫鸣如同交响乐一样在周围此起彼伏,不知疲惫。 “沙沙沙…” 如风吹过落叶般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数十名戴鬼脸miàn jù的黑衣人趁着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来到了山峰脚下,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个向上的手势,其余的人就悄悄地顺着山路向上爬。 “尔等血魂门的鼠辈,胆敢犯我太极门,给我杀!” 突然四周明亮开来,数不清的人将火把点着,然后提着剑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那人手向下一挥,所有人对黑衣人开始发动了攻击。 即使埋伏,这些黑衣人的阵脚也没丝毫乱的迹象,都五人一队,背对着背围成一个圈,仅仅这一点足以见得这些人是血魂门培养的死士! 他们从始至终没有过一句话,如同shā rén机器一般反复砍杀,一个人倒下,马上就会有人将空缺补上,继续转动绞杀着每一个敢冲上来的人! “门主,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道看着战圈,神情凝重地对段齐。 “宋长老,你在这里督战,我去去就回。” 段齐眼中闪过一道蓝色光芒,吩咐了一句之后,身形几个晃动之下便来到了战圈里。 “都退后,让我来!” 段齐提着长剑如同龙一般在战圈中游走着,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取走一个人的性命! “结阵!” 随着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余血魂门的人立即散开,然后聚拢在一起,几次交叉纵横之下,形成了个诡异的阵法,武林联盟攻不进去,血魂门一众也只守不攻,配合得无比默契! “待我来破了此阵!” 段齐见此阵久久不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随即紧握住剑柄,跃至半空中。 心思如电转,他看到了阵中有个戴紫色鬼脸miàn jù的黑衣人不时地发号着施令,不用想这就是此阵的致命点所在! “就是现在,什么?不好!” 正当段齐想用剑直刺那个黑衣人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突然望向了空中,他心中大呼不妙,因为这紫色鬼脸miàn jù的黑衣人直接向他探出了一只手,目标正是他的喉咙,锁喉! “段齐,老夫已经久候多时了。” 那人一手捏着段齐的喉咙,一手将自己的miàn jù缓缓摘下。 “冷无情…原来是…你…” 段齐眼中闪过些许不甘,却是无可奈何,有什么办法,自己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冷无情! “娃娃,如果是换其他人做阵眼,恐怕已经被你破阵了,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我也不想杀你,我此行的目的已达到,还需要你帮帮忙,让我等出去。” 罢,冷无情将段齐高高举过头顶,将他下颚骨捏住,不让他喊出一句话。 “所有人听着,你们盟主已被本座擒下,若是想保住他这条狗命,奉劝尔等不要追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盟主是否能安然无恙!” 冷无情一边着,一边挥手示意让身边众人撤退,武林联盟一众见盟主不及一合就被擒,皆被吓寒了胆,都不敢随意乱动! 见血魂门的门徒撤得差不多了,冷无情直接将段齐打晕扔在地上,然后身形几个闪动之下,也不见了人影。 武禅宗,大雄宝殿内,我看着一个个被捆绑成“粽子”的武僧,也不在意他们那充满怒意的目光,踢开脚边一具无头的尸体,从一名门徒手中接过了一把九环刀问: “,藏经阁在哪儿?” 没有一个和尚开口,全都怒目圆瞪,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出家人这么重的戾气真的好吗?” 我拿着刀与一个武僧对视着,问: “你,藏经阁在哪儿?” “啊,快啊,求求你们快啊!” 我心中呐喊着,我不想手上沾满无辜人的鲜血,这次是被义父逼上绝境了! “大少主,门主让你快点…” “别催我,我知道!滚!” 我一脚将这门徒踢开,看着武僧们再次问道: “吧,藏经阁在哪儿?” “南无阿弥陀佛!” 众武僧闭上了眼睛,颂了声佛号,这就算是回应了我。 我偏过头,看向身旁的那名武僧,这次能攻破武禅宗山门,他的功劳最大,而他,则是空觉大师的亲传弟子悟明,为了冷无情那虚无缥缈的内功心法,杀害了自己的师父,这人也傻得可以! “你知道藏经阁在哪儿么?” 见我突然将矛头指向他,悟明脸色一变,跪在地上惊慌失措道: “藏经阁,我也不知道藏经阁在哪儿啊!我只听师父过,却从来没进去过啊,请阎君明鉴啊!” “你这么慌张干嘛?我又不杀你,你可是大功臣啊!” 我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轻声的着,可他仍然如同寒号鸟一般一直哆哆嗦嗦个不停! “悟明,你个叛徒!” “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得好死!” “……” 那些武僧的话刚骂出口,血魂门的门徒就走上前一刀砍了下去。 每当有一个武僧被杀死,我内心都会忍不住跳一下,无尽的罪孽感让我有种想要自尽谢罪的冲动! 那悟明见一个个同门死于非命,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如同痴傻了般一直喊着“不要…住手…不要…”想他一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吧! “禀报大少主,门主亲自带领人马杀上了太极门,现已全身而退,问你什么时候找到藏经阁。”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惊,心想: “义父亲自出马?印辰呢?看来这次变数挺大啊!” 一处不知名的竹林中,冷印辰在里面一直打着转,他在里面已经三了,怎么也出不去,不用想是入了迷阵,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阵眼的位置,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竹林四周瞎撞,突然他仰长啸道: “死老头儿,你给我等着!!!” 我见这些和尚没有一个知道藏经阁的下落,也就不想再为难他们了,准备将他们放了的时候,俞伯卿阻止了我。 “大少主,不可放了他们,一旦将他们放了,我怕门主…” “伯卿,别了,我已经决定了!” 着,我走上前去刚要解开这些武僧的绳子,却见一阵刀光闪过之后,那武僧便已经没了头颅。 “你找死!” 看着那手里提着滴血刀的血魂门门徒,我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身形一晃闪现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刀,直接在他眼前一划,将他脑袋直接劈成了两半! “大少主,你这是干嘛?” 血魂门的人都懵了,不知道大少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是一个个将刀尖指向了我。 “做什么?你们看不出来么?” 着,我的身形一晃,施展着逍遥游,在血魂门的面前如同鬼影一般闪过之后,“噗通”几声,全部命丧黄泉! 俞伯卿都还没反应过来,我都已经解决掉所有血魂门的人了,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了看遍地的尸首,叹了口气: “唉!大少主,你这是何苦呢?” 我看着那一个个闭眼诵经的武僧,将眼睛缓缓闭上,吐出胸中浊气,道: “一直在苦海中挣扎,那才叫苦呢!” 又看了看身旁的瑟瑟发抖的悟明,对他道: “你走吧,我不杀你,让你一生都在内疚中度过也是对你的折磨!” “我会好好活下去赎罪的。” 他如同失了魂一般,留下这句话后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殿,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能回头,难得,难得!” 一名穿着袈裟的中年和尚微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 “施主,我等死不足惜,不过一副臭皮囊罢了,我想拜托施主一件事,可行否?” “你们自己的东西你们自己保管好,我现在就放你们走!” 我一道剑气释放出去,将他们的绳子全部割断,我让他们走,他们却不走,与宗门共存亡。 那大师走到高大宏伟的金身佛像前跪下拜了三拜道: “佛祖在上,弟子们没能守好净地,让不肖门徒引狼入室,灭了宗门,幸阎君迷途知返,改邪归正,我欲将武禅传承交予他,我等弟子皆愿与宗门共存亡,南无阿弥佗佛!” 诵完佛号,站起身来走到佛像身后,我一看,原来佛像背后有个机关,大师用手使劲一扭,只听得“轰轰”作响,那佛像背后竟然打开了一道石门! “施主,请随贫僧来!” 着,他便带头走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走进去一看,那些架子上放的竟全是武功秘籍,只有少数是关于治病救人的。 我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开口问走在前面大师: “大师,你们那《千叶掌》是武禅宗最厉害的武学吗?” “并不是,而是最不入流的,施主何故如此问?” 一听他这么,我再傻也知道这次是被我那个义父给骗了,他根本就是想借这次机会试探我到底有没有二心! “呵呵,这招真毒啊!” 我心中暗自苦笑着,嘴上却:“没什么,大师,这传承还是你们自己保管吧,我罪孽深重,不配守护武禅传承。” “以前的你不是你,现在的你才是你自己。” “大师,我好像明白了,多谢!” 是啊,何必执着以前的罪孽?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有努力洗清以前的罪孽,多做善事。 “这是《易筋经》,武禅宗绝学,还望施主好生保管!” “《易筋经》!?” 我接过大师手中的那本陈旧泛黄的书,封面上写着“易筋经”三个鸟篆体的大字,给人一种沧桑朴实的感觉。 “我一定不负大师所托,就算我死,也不会让武禅宗的至宝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 “阿弥陀佛!” 大师只是诵了声佛号,没有多一句话。 刚一走出藏经阁,俞伯卿就走到我面前,眼中满是忧虑地: “大少主,咱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不然一会儿门主一来,咱们谁也逃不了!”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看着大师: “大师,跟我走吧,留得青山在,以后你们还会重振武禅宗往日辉煌的!” “不了,不了,贫僧不走,施主不必多了,你们走吧…” 着,他便双手合十,与其余的武僧一起盘腿坐在沾满鲜血的蒲团上闭目诵经。 “大少主,咱们快走!” 俞伯卿见我迟迟不走,心中也是暗自着急,连忙催促着,他话音刚落,一道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逆子,休走!” 人未至,磅礴的内力形成的气浪直接冲进了大雄宝殿,将我和俞伯卿二人掀翻在地上,后者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直接昏迷了过去,我则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而大师与那些武僧却是岿然不动,依旧双手合十端坐在蒲团之上。 “冷无情!” 我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衣老者,将凌霜剑拔出鞘,身形闪动着出现在了他面前,怒喝了一声,一剑朝他刺去。 剑上释放出的寒气让冷无情的胡须都起了一层冰霜,可他却毫不在意,双指夹住了凌霜剑的剑身,无论我怎么拔也拔不出来,我干脆弃剑,一掌朝他面门拍去。 “哼!” 冷无情冷哼了一声,伸出了另一个手掌直接打在我胸口上,“轰!”地一声,我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这逆子,也不想想你一身武艺是谁教授的,就连这把破剑也是我给你的,你敢在我面前卖弄?找死!” 着,他直接将凌霜剑如同枯枝一般折成了两段,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我面前。 “敢与本座作对,今日我要废了你一身武功!” 着,冷无情单手成爪,向我下丹田抓去。 “施主,快快离去,这里交由我等!” 突然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手掌挡住了这一爪,那大师回过头催促着。 “冷无情,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着,我背起还在昏迷的俞伯卿,施展着身法,逃出了武禅宗,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轰隆”一声,我流着泪回过头,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必报此仇! “没想到这群蝼蚁倒还是挡了我一道断魂印,真是难得!” 冷无情背着双手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想了想,还是扯下一段布幔,沾了沾血,在墙上写下了“灭门者,冷阎锋”这六个大字。 满意的点了点头,冷无情身影一阵模糊之后,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背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俞伯卿一直拼命地逃着。 我受的内伤也不轻,加上一路逃命空气吸入肺部,又呛出了一口血。 将俞伯卿放在地上,我也坐在地上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是一处空旷的地带,一户人家也没有,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这种场景让我有种不出的凄凉。 “这…是哪儿?” 俞伯卿也悠悠醒转过来,看着四周还有点迷糊。 “我也不知道,咳咳…” 我刚话,又忍不住捂着嘴一阵咳嗽,俞伯卿一看到我手心上的鲜血,惊呼道: “大少主,你…” 我抬手止住了他想的话,瘫倒在地上像是在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讲着自己以前的故事。 “从我记事起,冷无情就给我灌输杀戮的思想,我第一次shā rén是在五岁的时候,当时的那种感觉我还记忆犹新,当剑尖刺进那个人的胸膛,鲜血溅得我满脸都是,我却一点也没有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的感觉。” 我又是一阵咳嗽,顿了顿,又继续着: “十五岁那年,为了抢夺樊家的凌霜剑,冷无情带着我灭了樊家上下数十口人,之后他将那把凌霜剑赐给了我。” 我如同在忏悔般数着自己的罪行,俞伯卿也不话,坐在我旁边静静地听我倾诉。 “二十岁那年,我只身一人闯上武禅宗,挑战武禅宗主持空觉大师,那时候我很自负,认为除了冷无情以外,我已经下无敌了,结果,呵呵,空觉大师就一招,一招就让我败下阵来,现在想想如果大师还在世的话,武禅宗绝不会被灭门,他的武学造诣不在冷无情之下!” 我回忆着当时我被空觉大师击败时,空觉大师对我过一句话,让我渐渐开始学会分辨善恶了,当时他是这么的: “善无根,恶有源,一念善,一念恶,善恶皆由心念生,施主,如果你明白老衲这话的意思了,那你的武学境界必定会大有涨进,到时候未必会输于老衲!” 那时候的我几乎都快成武痴了,为了打败空觉大师,我一直琢磨他这句话,想要突破现有的境界,直到最近才真正悟透了那句话的含义,然而实力境界没得到提升,心境却直接提升到了冥想入定的境界! 我想再次找空觉大师切磋的时候,却得到一个噩耗:空觉大师圆寂了! 更有人在江湖上散布谣言,是我杀害了空觉大师,还谁要是杀了我,就可以获得进入藏经阁的资格! 当时我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杀害空觉大师的竟然是他自己的亲传弟子,而且这些谣言也是他散布出去的! “伯卿,你后不后悔?你恐怕以后再无往昔的风光了,反而还要受我牵连被血魂门追杀。” 我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口问,俞伯卿听我这么一,微微思索了一会儿: “无所谓,功名利禄浮云耳,我从未放在眼里,我想要的不过是动动自己的脑子,免得久了不用锈掉,再了,跟着大少主,每在逃亡中度过,也挺不错的呢!” “呵呵,以后你也别再称呼我为大少主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少主了…” 睁开双眼望着夜空中那轮圆月,我忽然开口问道: “伯卿,这次我输了,血魂门大获全胜了,你我是不是始终就是枚棋子?被冷无情玩弄于鼓掌之中…” “谋事在人,成事在,阎君不必挂怀…” 我知道他这是在安慰我,但我也不想欺骗自己,输了就是输了,事实就是事实,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呵,什么阎君,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没骗够自己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以前的我已经彻底死去了,我可不想再做那人人畏惧的“冷面阎君”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忘掉你过去的身份而已,让你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冷面阎君’这称号是杀了多少人换来的!你不要认为自己忘掉以前的自己,就能让你自己洗脱所犯下的罪孽!” 我被俞伯卿骂醒了,也终于悟透那位大师对我的话了,他并不是让我忘记过去,只是让我不要有太深的执念,以免入了魔障! 这一夜,很不平静,先后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冷无情带人偷袭太极门,并且一招将段齐擒拿,段齐因为此事心境受挫,宣布闭关,将武林盟主的位置让了出来。 第二件事就是武禅宗惨遭灭,而大雄宝殿的墙壁上留有“灭门者冷阎锋”这一行血字,自此,武林联盟发出了悬赏令,内容的大概就是谁能取得冷阎锋的头颅,谁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