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云舒》 第二十一章：惊为天人

    云舒带着小萝卜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吃饭的地方，最终选定了一家清净的小酒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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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馆门脸不大，里面倒是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偌大的大堂，配着两扇小窗，虽然不甚亮堂，也算是窗明几净。堂内是十几张小木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伙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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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引云舒注意的是一个小姑娘。长得一副娇俏模样，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一个人点了六七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穿的一身绿裙装，看起来是来自大户人家，吃相却狼吞虎咽，头不抬眼不睁地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食物，引得其他食客和小二纷纷侧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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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带着小萝卜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在了同侧的长条椅子上。招来小二，点了二两酱牛肉，半条牛舌，一只八宝如意鸡，一份清炒落葵，还叫了一壶梅子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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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长这么大，都是靠着土地营养和日月精华，还从没从嘴里吃过一口东西。今天第一次到酒馆，他有点跃跃欲试，拿着碗筷迫不及待地等着上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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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很快就上来了。色香味俱全地占了半张桌子。云舒招呼小萝卜吃饭，却发现他望着桌上的菜，一脸煞白地坐在座位上，浑身僵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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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云舒问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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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太残忍了吧。”小萝卜牙齿都打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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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禽家畜都是饲养的，天生就是给人食用的。没什么好残忍的。”云舒安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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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说盘子里那个草……”他指了指落葵，带上哭腔儿了：“他怎么了，死得这么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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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明白了小萝卜的顾忌，暗骂自己大意地点了青菜，忘记去照顾他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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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还有那个水……怎么就把尸体泡进去了……你采药，吃果子我都理解，干嘛折磨他们……”小萝卜显然吓坏了，连带着身体开始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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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赶紧安慰：“你放心，那都是人家养的菜，没有灵性的，不像运通山里的植物，奇珍异草，很多成了气候。在外面，很少有植物是有意识的。不信你想想，自打下山，你哪里遇到能沟通的植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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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听进去了一些，也回想起的确山外的植物都不会和他交流，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抖，老半天才怯生生地问：“我也会被人类吃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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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现在感觉到，这个话题是真的残忍了。她很清楚小萝卜对人类的yòu huò力。千年人参何其罕见，一旦暴露，定为千万人所追逐。万一被捕获，逃不掉被炼制成丹的下场。可是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么与人类对抗？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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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听我讲。你先不要怕。”云舒面色严肃地用手把着小萝卜的双肩。“你很特殊，你和其他植物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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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听到自己特殊，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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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对人类的yòu huò力很大。可是你不仅特殊在药性，更特殊在能力。你很强大，可以控制土地与植物，这是你的天赋。在关键的时候，记住一定要运用能力保护好自己，万万不要对想抓你的人留情。你天性太过天真。有时候，善良就是懦弱，你想学人类，就要先学会自私。自私才能活下来，知道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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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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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想起当年药仙对她的守护，又想起药仙离去后她独自生存时候的无助。她不想待她死后小萝卜和当年的她一样。她希望他有自保的能力，好在没有她的时候，一样可以活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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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不同。我只能靠着别人的寿命再苟活二十年，你早晚要独立起来，自己去闯荡的。你现在就像一个孩子，总要有独当一面的一天。我不会伤害你，只要我在，我就会保护你。但是你一定要强大起来。强大起来，才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云舒十分严肃地说完，虽然于心不忍，可更是不想他重蹈覆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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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小萝卜还撇着嘴，却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好像真是听懂了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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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一声轻叹，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轻轻顺了两下他的背，轻声道：“快吃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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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你。”他突然钻进她怀里小声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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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被这一句“保护你”说的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又怕带动小萝卜的情绪，于是费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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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等你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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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我们吃饭。你教我用这个。”小萝卜从云舒怀里扭出来，神态已经恢复了自然。举着一双筷子比比划划，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偶尔投向蔬菜和梅子清酒的目光还是有些纠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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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耐心地教他，十几次尝试，他终于颤巍巍地夹起了一片酱牛肉，赶忙伸长了脖子吐着舌头用嘴去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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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这家店的招牌菜。酱红色的牛肉薄薄的似可透光，纹理清晰，切片丝毫没有松散。泛着光的肉片上带着少许半透明的筋头，夹起来的时候还在不停颤动。眼见着牛肉入口，云舒等待着小萝卜对第一口食物的评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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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见小萝卜试探性地嚼了一嚼，张着嘴满嘴肉渣愣住了。他只觉得一股香气像爆炸一样扩散，从嘴里蔓延开来，钻进了他的脊梁骨，又直冲上天灵盖，让他没法思考没法动，只能愣愣地接受味觉带给他的千年来的第一场洗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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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正要哄他吐出来，却看到两个刚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大泪珠“吧嗒”掉下来了：“这也……太好吃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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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觉得千年来都白活了。漫长的岁月加起来，都不敌这一口的带来的奇妙体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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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他丢掉了筷子，把手伸向了盘中的酱牛肉，抓起来拼了命往嘴里塞，一边感受卤汁在齿间迸发，一边还呜咽不清道：“真好吃，呜呜，真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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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萝卜风卷残云吃没了牛肉，又把小手伸向了八宝如意鸡，抱起来整只撕咬，看起来喜欢的程度不亚于酱牛肉。可是鸡骨让他不得要领，没吃几口就噎得直翻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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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连忙叫小二上水。可是水还没来，小萝卜被卡的不行，胡乱的抓了梅子酿对着壶嘴就往嘴里灌。总算把卡住嗓子的鸡肉和骨头顺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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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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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以为小萝卜是犯了忌讳。却听他一声shēn yín：“这个尸体泡的水也好好喝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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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这番惊为天人的样子，云舒总算放下了一颗心。小萝卜放下啃了几口的鸡，拿起了切好的牛舌，连上连油带泪模糊成一团，吸溜着鼻涕大口塞进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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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真香，呜呜……怎么会这么香，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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