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再相安无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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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到了初秋。天明显变短了。早晚凉快了许多，正午还是一样热。二人也不匆忙，正午变靠边歇下，趁着早晚凉快再不紧不慢地赶路，一路看看归去的飞鸟和偶尔的一道小溪水也觉得有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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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自打说出了喜欢小萝卜，就再不端着架子了。她缺失的感情，他正好可以弥补。她这一生，没有孩子，没有朋友，没有ài rén。小萝卜像是她的朋友，又像是她的孩子。她真心对她，她也愿意给予她未曾给过别人的关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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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觉得自己是学不会拒绝的。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希望被人需要的心。所以当人有所要求，她就一口应下。过去的三十六年，她再无存在感，独自一人享受孤寂。小萝卜就像另一个她，对世界毫无接触。不同的是他愿意热烈地去表露对外面的向往，而云舒好像失去了这种能力。她不是喜欢凄清。她只是习惯了。习惯到觉得自己理应如此，没人陪伴，孤独终老。她和小萝卜，就是两个不谙世事的人，互相抱团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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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她之前没有想过。她可能是已经认命了。可自打年轻二十岁，她心中有东西在蠢蠢欲动，想要释放一些热烈出来。好在这是星星点点的渴望，她还是可以不露声色地去隐藏。只有当着小萝卜的她，是她可以无所顾忌表达出来的她。这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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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脚程后，路过了三两个小村庄。二人终于远远见了一个小城，决定进去买些补给，顺便打听一下路。出来的匆忙，食物早就被云舒吃光了，还好小萝卜天赋异禀，可以分辨有毒与没毒的果子，这一路才算没挨了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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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南安城了。”云舒指给小萝卜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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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一声欢呼，高举着双手跑来老去。他早厌倦了一路平常的景色，除了地势平坦，和山里也没什么不同，不过云舒饶有兴趣，他也就跟着假装欣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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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哪不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在为她退让，心里也是暖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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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了城门下，仰头看着宏伟的城门，不由得心胸激荡。云舒上次来到这么大的城镇，还是年幼时娘带她来的。小萝卜第一次来到大量人群聚集的地方，显得很兴奋，这瞧瞧那看看，不时拽拽云舒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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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门，就是一片闹市的景象。一条宽阔的大路，地下铺着暗青色的砖石，来往着川流不息的行人。两边都是吆喝的小贩，摆着些日常的用品，还有行人在讨价还价。再往后，店肆林立，鳞次栉比的都是些做生意的门户。茶楼、作坊、酒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好不繁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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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看到了一个感兴趣的店面，扯上了小萝卜的手，怕他走丢。“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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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干嘛？”小萝卜乐呵呵望着周围，去哪儿他都愿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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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衣服。进了城，你总不能一直穿着肚兜吧？要学人类，人类可是知羞的。”云舒调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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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一下羞得满脸通红，直往下拽自己的小肚兜，想多挡上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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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布庄，小二并不是很愿意招待这衣着寒酸的二人，而是忙着伺候衣着华丽，一眼就知富贵的阔太太。径直走到掌柜的柜台前，掌柜只抬头瞄了一眼，又低头打起了算盘。云舒也不恼，放下了两串通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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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挑几件成衣。”她轻声道，脸上看不出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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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一直顾着这边的动静，一看这两大串钱，立刻变了脸色，知道自己差点坏了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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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是是是！好好好！您跟我来，咱们上楼挑选，楼上清静！”掌柜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点头哈腰在前面领路，上楼前还剜了小二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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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果然清净，只有几个人在挑选布料和成衣。每个人后面，都跟着一个专门讲解布料的低眉顺眼的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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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的衣服看起来就华丽富贵，二楼反而内敛的许多。可是一看就知，这里都是比一楼更好的面料。不需要大富大贵的颜色和花纹来衬托，反而有一种低调的奢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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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招来一个小姑娘，吩咐让好生伺候着，就躬身打个招呼，回到一楼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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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心知这二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掌柜亲自带上来的，自然是贵客。她面miàn jù到地介绍，不偏不倚地把每种布料的优劣分析的十分到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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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被小姑娘领着转了一圈，看上了一套鹅huáng sè的成衣，是一件轻薄镂花提花绡内衬，搭配一件颜色稍深的对襟薄纱外搭，腰间是和内衬一样颜色的流苏丝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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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天天与顾客打交道，眼光何其毒辣，云舒往这一瞥，她就立刻明白了心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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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是好品味。这是咱家店里最好的几套衣服之一。是前几年，咱们南安城城主家的xiǎo jiě去主城平城游玩，特意来定制的一套衣裳。老板特意又炮制了一套出来，专摆着招揽顾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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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薄纱，怕是穿不了几天了吧。”云舒伸手抚上面料，只觉得触手冰凉，丝滑细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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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多虑了。城主家xiǎo jiě一共做了三套，这只是整套衣服的其中一套，还有一样风格、颜色的秋装和冬装。季节合适，才摆的是夏装，过不两天，就会替换上厚些的秋装了。这些都是选用城里最好的绸缎。夏装是上好的凤羽纱，春秋装是醉香丝编的缎锦制成，冬装填充的，都是鸢尾雀的雀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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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要了。给我装起来吧。”云舒心里暗暗感慨，年龄的力量真是可怕，驱使着女人的天性，一向对这些不感冒的她也被深深吸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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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调笑了。成衣只是摆着有个样子。您需要的，我们自然是量身定做。”小姑娘不卑不亢，把身子转向小萝卜。“还请跟我去童衣区。不知这位小少爷，需要什么颜色、花纹的料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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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萝卜不知道小少爷是什么称呼，但是凭她的态度，也知道应该是个尊贵的称呼。内心高兴得不得了，表面上还要端着一副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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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少爷……就那一件吧！”他环顾了一圈，挑中了一套淡紫色开襟小褂，中间三五个精巧的象牙小扣，下方用金丝线绣着些竹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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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二位移步试衣阁量尺寸。请您告知住处，制好的成衣七日后送您府上。”小姑娘已经默认了这是富贵人家才做的起的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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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自己来取。”云舒淡淡回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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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完尺码，二人离开了布行。一共四套衣服，花去了近两串通宝。出了店门，小萝卜终于绷不住小脸，笑嘻嘻的往云舒身上凑：“老大，她叫我小少爷。是不是很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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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厉害。”云舒脸上也浮现出笑意。“走，再带你去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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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干嘛？”小萝卜充满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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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好了衣服，该去吃饭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