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理智上对那段记忆有所怀疑,经过这场梦,欧元对杨衍的感觉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却说不清楚。
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在前方带路的杨衍,欧元没话找话说:“过道里好像都没什么人,不知道武馆里的人一般都待在哪里呢?”
杨衍没有回头,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正式陪练,我就和你说说我们红正武馆的情况……”
红正武馆里的人,真正说来,其实只分为两种——弟子和陪练,而这两种人也有等级之分。
首先说弟子,弟子分为新人、自学者和武师。
预备班的不算,弟子刚入馆时,便只是学生,需要在老师的带领下学习基本功,直至基础打牢,武功入门,就能进一步,成为自学者。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这之后,弟子便可以利用武馆里的各种场地和器材,自行学武锻炼,有特殊资质者还可以尝试“转职”,比如成为“翼行者”,或是“医武师”。
待弟子的武学造诣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可成为武师,负责指导初学者修习武功。
相对于弟子而言,陪练就要简单得多,分为初级陪练、高级陪练和顶级陪练师。
初级陪练和新入馆弟子一样,需要打牢基础,陪练也只和新入馆弟子进行点到为止的对练。高级陪练则是有了足够的陪练经验,武功也大有长进,可以和自学者进行较为激烈的对练。
至于顶级陪练师,其实已经和武师相差不大,能和武师进行全力以赴的对练,还负责指导初级陪练者。
“摆脱了初学者的身份后,无论是弟子还是陪练就都自由了,可以在家锻炼,也可以接一些简单的任务,用以赚取能元,只不过陪练有固定任务,需要轮班前来陪练。”
杨衍解释着,“总的来说,平时待在武馆里的人并不多。而那些必须在武馆里练习基本功的初学者们,往往也只待在练武大厅中,不会随意走动,所以过道上一般没什么人。”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昨晚翼行者集体前去阻击天魔鸟,应该也是武馆派发的任务。
但欧元还有些疑惑:“那武师和陪练师呢?按理说他们应该更加自由,但你不是说他们要负责指导初学者吗?”
“他们确实更自由。”杨衍语气没有波澜,“有些人在成为武师后,甚至常年不回武馆,只是挂着一个名。初学者申请指导也只能申请那些在馆的武师或陪练师……所谓负责指导新人,其实只是个没有硬性规定的任务罢了。”
“那你算是什么存在?”对于杨衍的职位,欧元有些迷惑。
“我介于自学者和武师之间,同时兼任医武师。”杨衍回头看了欧元一眼,神情冷冽,嘴角却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李福全他们这个预备班已经转成了正式班,他们在新人期间,仍然由我担任老师……”
看到杨衍这怪异的笑容,欧元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我是你的助理兼陪练,但你刚才说,初级陪练只和新入馆弟子进行对练……难道?!”
杨衍点头:“你的任务是,担当这个班所有弟子的陪练。”
欧元脸色一僵,最终只得无奈苦笑,心道:“我还成‘云陪练’了?还好这个班也就二三十人,不算太多……”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了传功室门口。
杨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的“请进”,才推门带着欧元走了进去。
欧元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传功室里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在这张椅子上则坐着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男子,除此之外,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是哪门子的传功室?咦,这个男的好像有点眼熟?
这名男子不仅身材有些瘦弱,面上也带着一股书生气息,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但又莫名地让人不敢小瞧。
欧元仔细打量了一下该男子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醒了啊。”这时,瘦弱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欧元,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陌生。
他怎么知道我刚才昏迷?
欧元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盯着他的面容猛瞧了一阵,终于认了出来——馆主?这是馆主的本体?!
也是,能守在传功室的,怎么可能是等闲人物?真是想不到,馆主本体和战体的身材差别这么大,难怪刚才没认出来——谁会第一时间把这么一位“文弱书生”和那等“彪悍壮汉”联系起来?
“馆主,刚才是你对欧元进行意志考验?”即使和馆主说话,杨衍的神情也是冷冽不减,只是语气中多了一分敬意,那是对强者的敬意,“请问,他通过了吗?”
“通过了。”馆主点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但他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样……”
欧元心中一紧,就听馆主继续道:“对于他能否当好陪练,我持怀疑态度。”
什么意思?这是不想让他成为陪练?
不仅欧元惊愕,杨衍也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按武馆规定,只要通过了意志测试,就是武馆的陪练,就算你是馆主……”
“我没说不让他当陪练,只不过,这位小兄弟的情况有些特殊……”馆主笑着摇了摇头,“一般的陪练武功,他恐怕不合适修习。”
杨衍一怔,语气冷了几分:“据我所知,我们武馆的陪练武功并不全是只能由战体修习的,有好几门同样适合本体修习。”
“问题没这么简单,你这位助理比较特殊。”馆主没在意杨衍的语气,好声好气地解释着,“刚才在意志测试时,我已经检查过了他的身体,发现他筋骨异于常人,根本不适合修习一般的武功。”
闻言,杨衍眉头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沉默不语。
馆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惊愕非常的欧元,神情认真:“说实话,你能以这具本体练到劲力入门的武功境界,我已经很吃惊了。”
怎么会?!
欧元神情凝滞,眼神中却透着了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一些情况就能说得通了。
他勉强压下心中纷杂的情绪,对馆主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馆主对欧元摇了摇头:“其实我建议你不要做这个陪练,最好耐心等待,等赚到足够的能元,得到新战体后再来练武,才是最稳妥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拒绝?
欧元有些着急,却还没失去理智,他问道:“照馆主的意思,我若是修习‘不一般’的武功,还是有可能让本体的武道境界更进一步?”
馆主当即点了点头,笑道:“我们武馆除了常规武功,还有一些特殊的武功,弟子和陪练都可以修习,而据我了解,其中一门特殊武功之中就有着独到的易筋炼骨之术,说不定能解决你这个问题。”
杨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馆主和欧元,目光冷冽如常,但似乎又有些奇怪。
被杨衍这冷冽的奇怪目光瞧着,欧元感觉就像是在冲冷水澡一样,脑子出奇的冷静:“特殊的武功?怎么个特殊法?馆里修习这些武功的人多吗?”
馆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那些武功都比较古老,它们走的都不是正统武学的路子,而是以道家玄学里的一些理论为根基创出来的……”
杨衍这时突然道:“那些理论晦涩难懂,而道家玄学早已失传,相关解释并不完备,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近几十年来武学和医学皆是发展迅猛,那些古老的理论就算能被完全解释出来,恐怕也跟不上时代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特殊呢,原来这些“特殊武功”根本就是无人问津的鸡肋武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欧元可不笨,立即想到了一些关节,再看馆主时就像是在看一位推销人员,目光透着谨慎和疑虑,对他刚才说的那些“筋骨异常”的话也不敢全信了。
馆主笑了笑,对杨衍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说的这门特殊武功已经被元老们成功破解,而他们发现其中仍然蕴含着一些正统武学所不具备的奥秘,只是修习起来较为繁琐罢了。”
杨衍有些惊讶,就听馆主解释道:“我说的这门特殊武功就是《阵》。早在十多年前,就有元老尝试用数学来解释《阵》,只不过直到前些日子才完全破解成功,我也是才知道不久。”
闻言,杨衍目光闪动,欧元更是听得瞪大了眼睛。
见欧元似乎有些心动,馆主不但没有继续“推销”,反而破了一盆冷水:“修习完整的《阵》需要进行大量极其繁杂的数学计算,效率十分低下,按元老们的估计,想要小成,没有十年八年的修习恐怕不太可能。”
欧元神情僵硬了几分,没等他说什么,馆主又立即笑了起来:“不过我也只是推荐你修习其中的易筋炼骨之法,不需要修习完整,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要说就一次性说完啊!这说话大喘气的……
欧元心中抱怨了两句,却掩饰不住神情中的期待——这门武功听起来有点意思,就算这是馆主的吹嘘,说不得也要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