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田没想到在赶往上海的路上会被书生拦下,这个人相貌堂堂,举手投足仪态翩翩,他对此人开始就没什么好感,但又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恨之处。
叶之柳见来者不善,手掐印诀准备随时开打,“你们有何贵干?”
“借破虚杵一用。”书生笑着说,微微转身看向田小田,“好久不见,想不到还会见。”说着颔首算是敬礼打招呼。
田小田也点下头。心道这人确实够文明,看这阵势明明是要抢破虚杵,还口口声声说是借。
叶之柳冷笑,“我们非亲非故,也不曾来往,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不借那就只好抢了。”
君子坦荡荡,田小田心想他可真够坦荡的。两人的功夫田小田都见过,书生用扇子能扇飞石头堆,叶之柳一招击败缘空寺高僧,论实力估计叶之柳更胜一筹。
“破虚杵是上古神器,既然现世就难免各方争夺,以你们沉吟寺的实力根本无法守护安定各方,还是交给我们何家更安全。”书生接着说。
“小小法器,沉吟寺放得下,不必给你们添麻烦了。”叶之柳听他言语有些轻蔑,也不客气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书生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又对田小田说:“小田兄,来这边叙叙旧吧。”书生以为田小田还是当初去沉吟寺时那个只会气功的普通人,想把他叫过来,以免不小心把他弄死。
田小田知道书生的用意,但自己本来就是帮叶之柳的,遇到麻烦直接闪了那自己还有个屁用,再说书生是来抢东西的,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不用了,这些日子练了点功夫,正好讨教讨教。”
“那好吧!”书生和和气气的说,“动手。”一声令下双方开打。
七个人,四个围攻叶之柳,三个对付田小田,书生轻摇纸扇在一旁看戏。
田小田虽然修炼焚雪诀,身体素质已非当初,但斗法经验实在不足,一下对付三个修行中人有些吃力,他自己也觉得维持不久便会被他们一脚放倒。叶之柳根本就没有把这些西装笔挺的马仔放在眼里,一番试探后直接将四人打翻,然后一把揪起与田小田缠斗的其中一人,向下一掌将人拍在地上。田小田顿时减压不少,趁着空隙一拳把对方打退,接着猛运功法起身抬脚踹向另一人,竟把那人踹飞了数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田兄原来也是同道中人,以后请多关照。”书生向前一步说道。
叶之柳对田小田说:“你先到一旁歇会,我来领教领教何家少爷的功夫。”
“不敢,不敢!”书生说着侧过身,纸扇缓缓一扇,看似扇向自己,其实朝着叶之柳。这是驭无形之气,肉眼看不见,但威力却实实在在的如刺出的剑刃一般。
叶之柳手掐印诀放开手指向前一耸,“砰”的一声,斗法的两人中间爆出一团金色光芒。
田小田站在一旁暗自感叹,好牛逼的两个人,打架都不带沾身的。
两人一击之后迅速向对方冲去,各用各的招式,拳脚相加一番肉搏不可开交,很是不给田小田面子,他还以为两人会相隔数米施法攻击,打得漫天火花来分出高下。但也没让田小田失望,两人越打越快,用力渐增,身体都已脱离地面。突然两人瞬间分开,田小田看得清楚,书生的纸扇刺中叶之柳肩膀,而叶之柳一脚踢在书生肚子上。两人落地后不待喘息,都运起功法,书生双手执扇两臂合在一起如水蛇般左右扭动,忽的由下往上一扇,顿时地面砂尘腾空像是一条巨蟒朝叶之柳冲去。
在沉吟寺的时候田小田见过叶之柳的师叔与行信和尚斗法,沉吟寺功法的施展有些lìng lèi,当时叶之柳的师叔是捂着耳朵,而此时叶之柳施法却大不相同。叶之柳盘坐在地,弓着腰低着头,双手合十放在鼻下,好像受了多大委屈蜷缩成一团的人。而后,刹那间他直身抬头,目光凌厉,周身似有金光蹦出,单向前一掌迎击那巨蟒。“当”一声响,两人中间砂石炸裂,土地成坑,书生腾腾向后退,叶之柳还是坐在那原地未动,田小田也被逼得向后退了两步,感到心血稍稍上涌,但很快压制住了。
“沉吟寺功法果然独妙!”书生向前抱拳说道。
叶之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田兄,后会有期!”书生道了别之后,一行人上车走了。
刚才还热闹得让人热血沸腾,现在剩下一辆车两个人,还有地上一个凹坑。叶之柳走到车前对田小田说:“你开车。”然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处。
“你比书生厉害啊!”田小田开着车,刚说完就见叶之柳放下车窗向外吐了口血。
叶之柳摆摆手,稳定了气息说道:“书生并不在我之下,现在他也不好过。”
田小田看他一眼,见他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应该问题不大。“你好像也认识书生。”
“不认识,听说过。何家的是大家族,扎根在北京城,在江湖中有些声望,我还听说他这一代修行的人里有几个资质超凡的,看来确实不假。”叶之柳缓缓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破虚杵是上古神器,平静这么多年的江湖,要有波澜了。”
田小田咽了口吐沫,破虚杵他见过一眼,当时叶之柳用它对付行信和尚,一招制敌,并非叶之柳修为高出行信,而是破虚杵的力量。“那么牛逼的东西,你能守得住吗?”
叶之柳冷笑,“名门大派虽然人多势众,但有不少是混饭吃的杂碎,修为不俗的人也有,就算我不是对手,我师父放眼天下,能胜他的人屈指可数。”
“那么厉害?”田小田想起永澄和尚。
“东清会武。”叶之柳看他一眼,他是刚入道的人怎么会知道,“修行界每四十五年就会举办一场比武论道的大赛,称为东清会武。我师父是上一届的第一名。”
东清会武在修行界的影响力和对修行者声望的影响至大至极,田小田搞不明白有这么个绝世高手当师父,叶之柳为什么还要还俗呢。“永澄大师修为那么高,你为什么还要还俗呢?”
“我即使还俗,师父还是我师父!”叶之柳双手向后捋头发,神态疲惫,“佛法,佛法!佛非佛,法非法!”
佛非佛,法非法。这是永澄和尚在叶之柳还俗时对他说的,他一直参悟不透,佛若非佛,何故修佛,法若非法,要法何用!他修为的提升速度就连永澄和尚都惊叹,他也自恃悟性超凡,然而却徘徊在御物境,迟迟不能攻破到第四脱骨境。
田小田见叶之柳已经睡熟,自己也困得不行没工夫体会“非来非去”的高深佛理,索性把车开到路边的野地里,放下座椅睡觉。睡梦中满是斗法场面,他风轻云淡的打败各路高手,披靡天下,微微一笑,揽着刘秀秀浪迹天涯。
黎明,阳光叫醒万物,红橙色圆盘柔和的看着这人世。田小田睁开眼打开车门,对面是初升的太阳,早晨的空气穿透身体,他走到马路中间,不由得吸气吐纳感受自然造化,天地之灵。一呼一吸,好像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吸纳纯净之气,不呼不吸也能感到周身灵动,头顶像是开了口子,不断灌入着某种东西,很是舒服,沁人心脾。
叶之柳也已睡醒,走到田小田不远处,看看周围草木,“你现在到感灵境了。”
田小田转过身,原来这就是感灵境,吸纳灵气增强功法。
“感灵境,吸纳天地灵气,感受自然造化,功法的力量会有所增强。”叶之柳说道,他又看看四周,除了他俩空无一人,公路上也不见一辆车,“你的内力虽然不弱,但动起手来缺少武技,我教你一套掌法,沉吟寺的‘铜臂金刚掌’。”
田小田虽然不知道这种掌法,但其实并不陌生,沉吟寺里老和尚跟大胡子和尚斗法,用的就是铜臂金刚掌。
叶之柳跳到公路前的荒草地上,单腿下蹲,起势,双手武动,臂膀伸屈宛若游龙。这种掌法看似在臂在膀在手,实则更注重腿上功夫,稳而不死,双脚生根但移转自如。
武术所演示的动作是固定的,内行人看的并非动作而是套路,在此之上才能运用到实战当中。田小田从小跟着父亲学气功,简单了解过一些武术的套路,再加上上学的时候经常打架,所以对武术的领悟能力很高。他看叶之柳武的这套铜臂金刚掌,心里实在佩服创造掌法的人,铜臂金刚掌的施展以下盘为重,步步生根,上盘攻势凌厉,至刚无柔,非常适合短时间击打多人。
田小田想对叶之柳说声谢谢,又怕见外,只得记在心里。
上海,石头城,繁华得让人目眩,机械得让人讨厌,这儿的聚散流离让人难释怀。叶之柳开着车,长发飘晃,精神饱满显得有些很兴奋,他不告诉田小田取回留花印的计划,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一家ktv门前。
富丽堂皇的装饰,迎宾xiǎo jiě的穿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这不是一家简单的练歌房。两人进了包厢,不多时就进来一群衣着暴露,身材妖娆的公主,她们在两rén miàn前一字站齐。田小田抑制着砰砰跳动的小心脏,不是要找留花印吗,这是闹哪出,本来还想着会有危险……叶之柳用手指了六个公主,其余的都退出包厢。
“好好玩,事情晚上再做。”叶之柳向田小田喊道。
四个公主陪着叶之柳,他左拥右抱,喝着啤酒唱着歌,很是嗨皮。修行者修的到底是什么?田小田心想,也不难理解,就好比富豪,家财万贯深谙赚钱之道,但德行不一定好。说不爱财的,虚伪,说不好色的,最龌龊;应该有**,应该没**,本就随着人存在的东西,谈应不应该是很扯淡的。田小田默默叹口气,人心浮躁,**蠢动,贪恋酒色歌舞,世风如此,人毕竟活在人世中,不能脱离群众。他嚼着公主送到嘴里的水果心想,叶之柳唱歌就那么回事。
“去去!”田小田终于不耐烦了,现实再肮脏也要给心灵留一方净土,怎能任凭染污,他推开一个公主,“去把歌切了,点一首最炫民族风。”
一首歌唱完,田小田自我感觉良好,喝了一口啤酒,得得瑟瑟问公主唱得怎么样。公主自然不会埋汰他,说了两句好话又灌他啤酒。
空酒瓶快摆满了茶几,两人都是越喝越兴奋,公主们看他俩那么能喝陪着也高兴。这时有个人推门进来,“嗨得很啊!不好意思我来晚啦!哈哈哈!”
田小田犯嘀咕,谁他妈认识你,混场的吧!门牙给你打掉!
叶之柳定睛一看,忙起身招呼,还把公主都支到外面。
进来那人给公主让路,随手在公主屁股上拍了一下,一副猥琐的贱样。“别着急,一会就让你们进来哈!”
这个人绰号“穿山甲”,名如其人,脸小长着个尖下巴,还有啤酒肚。人不可貌相,听叶之柳介绍,之所以有穿山甲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探听消息无孔不入,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对各种机关暗道了如指掌。穿山甲曾经跟土炮一样,盗墓挖坟倒卖古董,据听说是洗手不干了,但还有传言说他手下笼络一批盗墓贼,只是自己不亲自下地干活了,现在他主要经营信息,只要价钱合适号称可以打探到任何事情。
两人一番寒暄后,叶之柳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纸裹着的方块,放在茶几上将纸揭开,足足五块黄金。穿山甲猥琐的笑笑,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手指在布袋上画动,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拿起茶几上的金条,也不打开布袋口,把金条往布袋上一放金条就消失了。接着他把布袋口打开,手指又是一番画动,两只手指向上一划,布袋口随即窜出一张纸。
这张纸是五爷家密室的位置图,上面还标有破解机关的方法。叶之柳拿过图纸,看了一遍。
“怎么样?够详细吧?”穿山甲说,“恒焉公司非同一般,这可是我用了压箱底的功夫才做出来的。要是换了别人,价钱加一倍我也不做。”
“谢谢兄弟!”叶之柳笑了笑,接过地图。
田小田往地图上扫了一眼,不经意的说了句:“就这张纸就值五块黄金啊?”
穿山甲一听随即冷了脸,感觉自己的威信受损了,“小兄弟你是刚出道,不了解修行界的形势。修行界先不说,先说说我们考古的圈子,有点常识的人他可能不认识五帝币,但不可能不认识我穿山甲!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田小田心想我哪知道为毛啊,你吹个牛逼我还得费劲去想?穿山甲接着说:“能力,信誉,铸就的地位啊!我穿山甲的能力是公认的,什么五行八卦,风水秘术,无一不精!信誉就更不用说了,从北京到深圳,从青岛到西藏,我穿山甲在哪吃饭都不用自己埋单……”
田小田拿起一罐啤酒,喝了口但没有放下,准备随时浇到穿山甲头上,让他清醒清醒。
“还有在修行界,巴结我的散修就不用说了,赶都赶不完,那些大教派大家族你打听打听,有哪个没求我办过事?”
叶之柳赶紧打断穿山甲,这么下去叫公主的钱就白花了,“地图没问题!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两块。”
“哎!这就见外了,我缺那两块啊!”穿山甲抹了抹嘴说道,“我问个坏规矩的话啊,什么事能让柳哥把注意都打到恒焉公司上了?”
“小事小事,来,喝一杯,外面měi nǚ们都等着呢!有酒有色哪还有事!”
穿山甲没再追问,他还想再给田小田说叨几句,看田小田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作罢,起身颠着浪步到门前把公主都叫了进来。
几个人喝得包厢里满地啤酒瓶,田小田摸了摸肚子,像怀上五六个月了。他起身推开门去厕所,在走廊里遇到一个人,胖乎乎的中年人,身穿huáng sè裤子,枣红色西装,头上戴一顶天蓝色礼帽,一手揽着一个měi nǚ,满脸淫笑。田小田心想这种地方真不是自己这样的好人该来的,看见那种扮相就想打人,特别是笑得贱的,不过要是měi nǚ衣着火辣那就另一种态度了。他扭头又看一眼,那俩公主身材真好……那个男的也挺眼熟。他喝得有些晕,越想越觉得眼熟,方便之后洗了把脸,清醒不少,刚才那个五颜六色的胖子确实见过,闲逛和尚!田小田想起来了,就是缘空寺骗过自己和土炮的闲逛和尚,他怎么到这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