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刻绘图腾纹说难却也不难,只要在石刀上沾上石鼎中黑液,将黑液沿经络灌刻在身体上便可以了,更何况还是沿着的还是极其显眼的经络,而且还是几条固定的经脉罢了。
故而祁渊也并没有什么紧张的,在服下金鳝感觉通体顺畅后,看着其它巫祭拿着石刀沾着黑液已经开始沿经络在别人的肚皮上划了,自己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手持石刀的阿公到来。
阿公的石刀与其它巫祭的有所不同,不仅稍小一号,石刀柄末还有一宛若针锥的存在,自然,阿公刻画图腾纹的方法也就与其它巫祭不同了。
阿公是左手持刀的,阿公右手暗伤还在,萎缩着,不通巫力,无法刻绘图腾纹,但要说阿公是左手持刀的话也不确切,因为如果说别人是刻绘的话,那么阿公实实在在的是在刺了。
图腾纹所经的穴位全部被阿公用石刀背后的锥沾着黑液刺开,随后才连成一线,所以相对的,祁渊所受的痛苦便是比之别人要翻上几番。
疼痛散去后,是蚀骨的痒,甚至如若不是对此早有准备的阿公用巫力束缚住祁渊的四肢的话,恐怕祁渊早就要忍不住去挠了。
可现如今,祁渊实在是忍不住了,痒是要比痛难忍百倍的啊!
最后,随着最后一笔的画成,祁渊已近乎昏厥,但看四周情况,却也是差之不多。
祭坛上的战士们也已经早早的为这些新生部族人们让出了位置,当祁渊他们被抬着安置着躺在几个特定的位置后,一众战士们下了祭坛,也包括阿公。
片刻后,祭坛上蒙起了一阵蓝蒙蒙的星雾,遮住了看往祭坛方向的所有视线,祭坛上的一切变得若有若无,更是只露出几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闪现。
见此情景,祭坛下的人也没有一个大惊小跳的,一个个面目沉稳,似是早有所料,也是见多不怪。据传迷蒙的星雾是为了遮蔽子孙的视线,而星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也不是刚被抬进去的几个稚童,那是那是先祖的魂灵所化,特以此来检测自家稚子的根基。
届时,以星光可以幻化的七色作为评定标准,又赤到紫,是为资质不一,将来无论是在修炼速度上,还是在突破瓶颈难易程度上都差异极大。
祭坛上,本来因痛痒处于半梦半醒的祁渊被星雾一抚后身上痛痒瞬减,意识也渐渐恢复、清晰,随后,祁渊睁开了眼。
入目尽是蓝灰色的星雾,星星蓝意夹杂在灰沉沉的浓雾中,给寂静死气带来零星生机。
随后,愈来愈多的蓝色星辉开始沿着祁渊周身围绕,远远看去,竟是为祁渊附上一层流转着蓝色晶莹之物的蛋壳。
可忽的,蛋壳正中突然亮起了一抹碧绿之色,其光幽绿刺眼,一瞬间便碾压附近所有的零星蓝点。
而与此同时,祁渊竟发现,那被其压制了光辉的蓝色星点竟是怕了那幽绿之色,转瞬晶壳瓦解,其上星辉纷纷浮现出驱逃的趋势。
但,来不及了,那幽绿之光仿佛张开了倾盆大口,转瞬间绿幽四射,又徒然回转,而周围,灰雾中的零星蓝意已全部不见。
彼时四下只有一点亮光,即是那幽绿之后,祁渊这才看清,那幽光大盛的不是别物,正是大伯遗留并一直被他挂在脖间以示提醒的玉滴。
而也是祁渊看清玉滴的那时,祁渊只觉的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彻底陷入了沉寂。
祭坛灰雾中,四野一时俱静,灰雾中不断有蓝色星辉生,星辉灵动、巧黠,但如若靠近其中一幽绿之色笼罩的人形区域后便会顷刻被幽碧之色吞噬。
但若细细观看其中过程的话,被吞噬这个说法也不确切,确切的说,是被裹挟着化为笔墨,绿光为笔,蓝辉为液,在其中沉睡之人胸口上细细绘刻着。
笔锋灵动却也异常缥缈,在那沉睡之人的胸口上肆意刻画着,却也不去触碰其胸膛之上幽青的螣蛇。
几番着墨下,绿笔笔下的图案已初具雏形,大致看去话也不令人惊奇,也只不过一寻常玄龟而已。
外界现今如何,祁渊并不知道,天旋地转之后他的意识便突然出现在了这片奇异的区域,当然,说是意识的话也算勉强,因为祁渊根本不知道他此刻这个由灰雾组成的身躯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过,能飞嘿嘿!
只这一点便压下了祁渊心头所有的恐惧,放肆一把先。
但jī qíng褪去后,剩下便也只有恐惧和无措了。祁渊打眼望去,周围尽是灰雾,所以眼底也只剩下了惘然、迷茫。
蓦地,祁渊在茫茫灰雾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绿芒,他只得向那绿芒走去,只因别无选择。
迷蒙,始终如一的迷蒙,当四周除了迷雾别无所有,并且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甚至是心跳声时,那种压抑几欲将祁渊从平静的迈步变成恐惧这奔行。
“咚、咚咚,”心跳声在这一刻无端的被无限放大。
大到祁渊无助的狂奔了起来,现在,他唯一的寄托也只有身前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碧绿色了。
一段时间后,碧绿终至了,那是一盏幽色的挂灯,被吊挂在一株被它光芒打成幽绿色的桂树上面。
桂树繁茂,约四五丈高,枝叶如盖,遮住了在其旁坐落的宫殿一角,而直到祁渊靠近才现,其实不然,桂树确切的说是遮住了宫殿的门楣。
门楣高两丈,祁渊五尺的身高站在其前宛若不起眼的小人,故而观之的话,油然而生一种磅礴之感。
但待祁渊看清门楣牌匾上的几个字后,磅礴之感顿时被冲散,只余凄寒。牌匾上共三个大字,却也并非祁渊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古体字,但当他一眼看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那几个大字的含义,那是散发着透骨凄凉的寒意——广寒。
广寒——寓意无边无际,不受时间和空间约束亘古不散的刻骨的寒!
可就在祁渊还在未能毫无阻碍的读懂那几个古字为之诧异的时候,更奇特的事情发生了,那宫殿门楣上那扇祁渊怎么尝试也打不开的门蓦地亮了。
散发着正如那盏幽灯所闪烁的幽绿色的光,祁渊也这才明白,原来早先他看到的吸引他过来的那明灭不定的幽光并不是那盏灯,而确切的说是这闪时而发光时而黯淡的门。因为那灯光比之大门散的光有如星光较之日辉。
时而发亮时而黯淡的大门自然吸引了祁渊的所有注意力,而随着那幽光时暗时明的变幻,祁渊甚至摸清了它发光与不发光时的规律,它竟是八十一息一循环,发亮一息,黯淡八十息,这让祁渊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门之上了。
渐渐地,在祁渊终于适应了幽光后,倏然发现那幽光大亮的时候展现的竟是一张张仿佛镌刻在大门上的画面,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注意,总共八十一张画面在祁渊的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起先是三个上半部人形下半身鱼尾的怪物叩首在大门敞开,通体发亮的宫殿前,而后,在得到在仿佛得到容许之后,怪物正中为首的出现在了那亭亭如盖的桂树前。
而那桂树也要比现在的更绿,更繁盛几分,而那种对比感觉就好像是缺了——对,祁渊蓦地想到一个词,是生机,就仿佛一个年华正盛,一个垂垂老矣。
祁渊心中油然生气一种凄凉,而且他也不知为何会生有此感。
在忽视了心头的不适后祁渊看到的竟是那怪物出现在桂树的一个枝干上,而最令人惊奇的事,那怪物正对的地方竟是一人头大小的树洞。
树洞中,尽是茶绿色的树乳,“是树乳吧?”祁渊也不太确定,但如果是的话,满满一树洞的树乳啊,况且还是那怪物只喝了一口就好像发丝变绿了几分,看起来强健了几分的树乳啊,那可是莫大的财富,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至宝啊!
祁渊几乎都要耐不住yòu huò去搜上一番了,却忽的又注意到了下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女性怪物,她立于桂树下的那盏灯前,呈双手合十虔诚的捧着一个精美的、纂刻诸多纹饰木碗的姿势。
姿势端庄,神态肃穆,仿佛在渴求着什么,果然,下一个画面上,木碗中已经有了大半碗湖蓝色的稠液,稠液是从灯底一端而落,其中一滴还停滞在空中。
再往后,怪物横死,桂树渐疏,宫殿渐暗,门楣紧闭,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兴衰变幻完全吸引不了祁渊的兴趣。直到最后一张画面放完又好似回放到第一张后,祁渊终于是难奈不住了。
飘到了桂树枝丫上,搜寻到了那一树洞,但,就像这棵桂树一样,往昔终归是往昔,而现实,便是哪里已经漆黑不堪,而且偌大的树洞里除了一滴仅有的泛着茶绿色光芒的树乳外,也只有那悬挂在树洞上端中部凸起树刺上摇摇欲晃却始终未曾滴落下去的一滴,不,半滴树乳了。
可虽然在树洞的发现并不那么令祁渊欣喜,但至少是让祁渊简单的找到了,而待祁渊去尝试着从那盏灯中得到湖蓝色的稠液时,却陷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