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凌夜走到他面前蹲下问。
“兰迪。”
看他意识还清醒，凌夜站起身，一边搬开兰迪身上的石块一边同他说话。
“兰迪是吧，”他弯下腰，将脚边的石块抬起，“帮个手，幽泠。”
石头被凌夜扔开，幽泠看看他，也走上去一块一块地挪石头。
“你是怎么被这些压住的？”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上面好像什么怪物在厮杀，我就被波及到了。”
抬抬头，望一望上方，原本应该完好无损的高楼此刻凹凸不平。
看起来他说的没错，确实有两个或以上的非常变态的变异生物在上边打过。
只不过算算这个高度石头落下来的冲击力，小伙子命挺大。
“你被压了多久了？”幽泠一边略吃力地搬着石块，一边问。
“半个小时多一些。”
“三十多分钟吗？”
凌夜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是心里却在微微沉思。
看兰迪被压得是下半身，也就是双腿，压了半个小时基本就失去感觉于废了一般。
也就是说，他肯定不能自己行动而是要依靠自己。
具体点来讲就是凌夜需要一路背着他。
可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到时候自己就算没有任何负担都不能保证能安然无恙，更别说身上还要背着一个人了。
这可不是安妮，他可没有救过自己，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扭头看了看幽泠，此刻她擦着汗水，同样望向了凌夜。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动声色地交及，用眼神相互交流：
你是想要通过他回去吗？
没错，可现在这家伙已经是半残了，带着会成为累赘。
如果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背。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少废话！
四目相对不过瞬间就立刻分开，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却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得出结论——
带着他走。
行吧，带就带吧。不过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幽泠这么强势的？
转过头看看趴在地上的兰迪，他还算是坚强，下半身被石头死死压住，搬开石头一看大腿更是被砸得血肉模糊，忍住硬是没吭一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夜蹲下来拍拍他的肩。
“哥们，我们会带你回去的。”
随着石头一块块地被拿开，只剩下一块最大的压住了兰迪的左小腿。
无需尝试，只是目测一下大小，凌夜立刻就判断自己将它难以移开。
就算自己移开了，恐怕石头下面的整只小腿已经完全坏死，无论如何兰迪都要面临着截肢的选择。
和幽泠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着兰迪。
“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吧，我能承受。”他的脸上满是坚毅。
“你的小腿已经坏死，我们也移不开你腿上的石头。然后我们想要在对你截肢前问一下你的个人意愿。”
“……”兰迪没有出声。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几乎全身都在不停颤抖，脑海中更是在天人交战，但这些还没有让他崩溃。
过了一分多钟，他说出了同意二字。
凌夜听出他的痛苦，却也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定。
打碎旁边qì chē上的玻璃，凌夜取下一块形状合适的，放在地上用石头一点一点将它磨得锋利。
这就是他的“手术刀”了。
提着“刀”走到兰迪附近，按着他的动静脉问幽泠：“你有绳子吗？”
幽泠摘下自己的发束递给凌夜，“这个行吗”
凌夜看了一眼，接过手上。
“可以。”
用玻璃将发束割断，缠绕在兰迪的大腿上，控制了一下压迫度后打了个结就算是最简单地防止大出血了。
“准备好了吗？”
兰迪点点头，幽泠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团报纸死死堵在他嘴里不让他发出声音。
“那我开始了。”
双手在小腿和大腿两处分别用力，只听咔嚓清脆一声，兰迪全身都痛得发颤，额头上更是瞬间布满冷汗——
他的膝盖两根骨头断开了。
凌夜手上没有那么优秀的设备，他只能从最好下手的地方，也就是膝盖开始。
玻璃滋的一声划入兰迪的皮肤里，然后慢慢深入。
猩红的血液一点点淌出来，染红了凌夜的手指。
但是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
凌夜细致地操刀，沿着兰迪裂开的骨头缝隙顺势向下一点一点深入。
而随着“手术刀”的深入，兰迪痛到近乎发狂，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手脚拼命地摆动，被幽泠与凌夜两只手一只脚死死摁住。
但是凌夜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灵巧地顺着肌肉纹理继续截肢。
割到了静脉，割破了动脉，哪怕已经死死绑住了兰迪的大腿，血液依旧仿佛是泉水一样涌出来。
一开始兰迪还会不自觉地发出一些痛苦地低吼声，而此刻就连声音也痛到发不出来了。
幽泠觉得他有点可怜，几次想要凌夜打晕他让他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可转念一想，他们还要等着兰迪指路，若是他昏过去，岂不是还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凌夜的动作能够快一点以及兰迪不会被痛昏了。
只可惜这样的工作不是想快就快的。
看了一眼满地的鲜血和兰迪近乎昏厥的精神状态，凌夜知道自己要赶快了。
你要撑住啊。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凌夜全神贯注不出一丝纰漏。
过了对于幽泠很短暂，对于凌夜与兰迪来说十分漫长的二十几秒，截肢终于顺利完成。
在玻璃碰地发出声音的第一时间幽泠就把兰迪微微向后移了一点距离，留出让凌夜操作的空间。
拿起手术前自己脱下的衣服，凌夜在切口处迅速做了个简易有效的止血包扎，又用手按住了主要的几根血管，学总算是在一会儿后停了下来。
虽然这样做很不人道，但凌夜还是拍了拍兰迪的脸问：
“你还记得怎么回去吗？”
“记，记得。”
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凌夜大喜——他还有意识！还算清醒！
小心地把兰迪背在背上，慢慢地顺着他的指示一步步走回去。
路还很长，但凌夜总算是走对了方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