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那抹难以拭去的忧伤GL》 11.第十一章 今后便是陌生人

    翟岚与沈安媱早早就在包厢内坐着，两个人一边品尝着刚沏好的清茶一边还讨论着工作上的一些小细节。莫晓岩走到翟岚身旁，坐在她那把椅子的扶手上，素手柔柔地环住翟岚的肩膀，亲昵地靠在翟岚身上。而翟岚虽未回头看她，却是自然而言地同沈安媱说着话，同时伸过手搂着莫晓岩的细腰。

    “没见过你们这样虐狗的。”

    莫颂第一个不服气了，双手环胸地指责道，“你们两个也注意下场合啊。这样还有单身狗啊，关爱一下动物好嘛！”

    “关爱动物？有本事，你自己赶紧去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什么的，那样就不用在这里嗷嗷叫了。”莫晓岩娇笑着挑衅自己的弟弟，莫颂自知说不过她便只好乖乖闭嘴。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沈安媱又倒了一盏茶，端着这盏茶递到我的面前：“尝尝看，说是今天新进的好茶。”我浅笑着接过手，嗅了嗅茶汤冒出的热气，一股沛人心脾的茶香袭入鼻内久久不能散去。轻张开嘴抵着茶盏的杯壁，小小地啜了一口。口中倏地被茶汤晕染了一抹淡淡的茶香，“入口微苦，回味甘甜。这还真是不错的茶，安媱，这又是刘伯伯送的？”我说着将茶盏放回她与翟岚面前的那个小茶几上。

    “你的嘴可真是越来越刁钻了，这才尝了一小口就能知道茶的出处了？”沈安媱嫣然一笑，端着自己的那杯茶盏，“这可是上好的安吉白茶，还能清凉败火。我瞧着这段时间，你的内火怕是淤积了不少，确实该好好败败火了。碰巧刘伯伯茶园里的茶也刚好制作好了，这不，今天才到的，你之前不是还说着在诊所里备些茶叶嘛。”

    “那看来我这是要转运了。”我又喝了一口自己那只茶盏里的茶。

    “什么转运？”沈安媱眼尖地看见我故意放在椅子上不让她瞧见的袋子，站起身去拿那只袋子，我倒也没和她去抢而是老实交代道：“今天不小心挂了些彩。”沈安媱一言不发，莫颂努了努嘴示意着我的左肩膀。

    “所以我那个不争气的堂弟也去了？”

    “我估摸着除了他这么暴力也没谁了。看来我还得对我这个合作伙伴再审视审视了。”莫晓岩在我之前抢过话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翟岚，“阿岚，你之前不是来他公司谈项目就和沈俊枫接触过了嘛。”翟岚微微颌首，表情淡淡地说道：“可是工作和私下底有多少出入，我也不能立刻看得出，但是。”翟岚看了我一眼，眼中透着一抹寒意，“他敢动阿阙的话，接下去我该重新考量一下该怎么同他们公司合作的问题了。”

    “也别把他弄得太难看，那再怎么说也是我叔叔的公司。”沈安媱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随手又将我的那只袋子扔回了椅子上，“既然都到了，我们就fú wù员上菜吧。”接着她走到我面前，故意将手放在我的左肩，还在她没有用力，可她的脸色着实好不到哪里去，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眸子里满是责怪之色。我苦笑无奈地同她说了一句：“我估计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了，沈俊枫签字的笔要拿不稳了。”沈安媱听后眼睛一亮：“看来他也没讨到便宜，我就说嘛。你就算不能轻松打赢他，好歹也能打成个平手。”翟岚听出了沈安媱话里的意思便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递到我面前道：“以后定期和我一块去拳馆里练练。林师傅之前还说好久没看到你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偷懒。”我的脑子一想起在英国时，林师傅对我那个狠抓严打，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接下去的生活，我应该会过的很充实了。”翟岚站起身，她比我还要高出小半个头，走到我面前伸手捏了几下我的手臂：“看来并没有偷懒啊。”

    “我说各位姐姐，我们能吃饭了嘛？我都快饿死了。”莫颂不太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先开饭吧。不然我们莫颂就真的要成饿死鬼了。”莫晓岩又调侃了自己弟弟一句。

    事先就点好菜的翟岚和莫晓岩很有心思，餐桌上的菜品都有我们每个人爱吃的菜。因为我和翟岚要负责开车，于是我们两个只喝清茶，而剩下的三个人，莫颂这个小子很不幸成了两个姐姐的围攻对象。

    “莫颂啊，来陪你安媱姐喝一杯。你们都多久没见面了啊。”

    “诶，也不能光陪我喝不是，怎么说晓岩你可是他亲姐姐啊，他也得敬你一杯，诶，可别随意啊。爽快点，一杯倒满一口闷。”……

    我和翟岚就看着这两个女人夹攻着年纪最小的莫颂，莫颂好几次向我们这边投来求助的目光。而我和翟岚统统无视掉，任由他被那两个女人灌酒。

    “阿阙，沈俊枫和刑隆的那件事情，我已经听安媱说了。”翟岚抿了口清茶对我道，“刑隆私底下的勾搭，原本就已经造成了他公司内部的不稳定，他的那些个股东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他从总经理的这个位置上换掉。现在我手头上的资料加上安媱tí gòng给我的那些，立刻换掉他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只是这样就太没有意思了。”翟岚点到为止，即便她没有说全，我也大致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我微低着头看着杯子剩余的茶水：“看来某人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了。安媱也赞同你了？”

    “如果我说这个提议，还是她先提出来的。你相信嘛？”翟岚含着笑朝我抬了抬下巴。我嘴上上翘附和了一句：“这着实很有她的风格。这但凡让她瞧着不顺眼的人，还真的都不怎么会有好结果哦。”

    “所以啊，你以后可得给我挣点气，多长点心，要是哪天你还和以前那般窝囊，我指不定就要给你穿小鞋了。”沈安媱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用手轻轻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右肩，语调满是酒后的慵懒与娇媚，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那般决绝，“到时候，你就不是被弄伤肩膀这么简单了。我可是会打断你的双腿，把你一个人扔在花园的那个小仓库里让你自生自灭。”我听出她已然有了几分醉意，沈安媱这个人喝得越多说出的话越毒，但偏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伸出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好，我知道了。我的好姐姐。”沈安媱没好气地哼了我一声，松开手又跑去继续和莫晓岩去灌莫颂的酒。

    我大约又同翟岚默默地看着莫颂被他姐姐和沈安媱灌了十分钟左右的酒，看着他开始摇摇晃晃起来。我瞥了眼身边的翟岚：“作为姐夫，你真的不打算去解救一下他？”她也反问我一句：“作为上司，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你的下属？”

    我站起身，往边上的烟灰缸里倒了些水，端起烟灰缸朝她说了一句：“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觉得我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我先去抽根烟，一会儿回来。”扔下这句话，我便头也没有回地走出包厢。来到包厢边上的露台，从兜里取出烟和打火机。不得不说，楚新送我的七星确实很合我的口味，我叼着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后，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看着外头早已是夜幕的天空缓缓吐出。心底却依旧是一阵莫名的孤寂。或许真的如同莫晓岩说的那般，我的心底终究有着一块不容许任何人踏入的禁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莫名的情绪使得我的心情很糟糕，原本只打算抽一根烟的我，竟不知不觉地抽了一根接着一根。正当我抽到自己也不知道第几根烟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苏菀的声音：“齐阙？”

    我身子猛地一怔，将嘴上叼着烟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先将吸入的烟吐出后，再转过头看她，淡然一笑问道：“苏菀，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那双美眸就这么看着我，随后落在我手指夹着的香烟上，眸子里透着凉凉的寒意。接着往我身旁走，见她靠近，我便把烟给掐了。又转过头不去她，半靠在护栏上。

    “什么时候学的？”

    苏菀语气中透着凉意，她的目光落在我手旁的那只烟灰缸，随后眉头又是一蹙。张开了口却是欲言又止，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有些年头了，不算经常抽。今天算是刚好被你给碰见了。”

    既然身边多了个不抽烟的苏菀，我便将香烟和打火机收了起来。用手托着下巴，侧头看着她，“来应酬的？”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以及夹杂着的烟味，我虽然会抽烟，但却极不喜欢在公共场合以及餐桌上抽烟的人，而这一种大多数都是不顾及旁人的大男人们。

    苏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实在的，她确实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些。于是我顺口补了一句：“算我多嘴问了，我估计你是出来透气的。就不妨碍你透气了。”我说着就要端起那只我带出来的烟灰缸，正打算离开，她却按住了我拿烟灰缸的手，然后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腕，语气缓和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抽了不少烟。这对于你肩膀上的伤不好。”

    我不知道她只是为了客套，还是真的关心。而我却因为她的这句话，默默地放下来烟灰缸，伸过手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将手掌附在她的手背上。

    往年的这个季节，苏菀的手总是带着一股凉意。今年也不例外，这些年我虽然没有和她联系，却还是让沈安媱把驱寒的药膳方子带给她。此刻，我掌心中的手却依旧是那般怕冷。

    “这几年，你真的忙到一点调理的时间都没了嘛？”我带着无奈与些许责备地问道，“身子骨是你自己的，你念书那会儿，你的身体状况就不是很好。要是以后你怀了孩子，那……”我不由止住了话题，是啊，苏菀迟早是要做母亲的。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与沈俊枫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我不由鼻子一酸，暗暗抬头，不想让她瞧出一丝异样。我挪开了自己附在她手背上的手，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意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以后也是会影响宝宝的体质的。”

    “我和他不会有孩子。”

    我愣住了神，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菀，她却一脸淡然地看着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和沈俊枫不会有孩子。”

    “为什么？”

    “我以前一直就不喜欢小孩，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我缄默不语，这一点当时苏菀确实说过。这一刻，我有着一丝罪恶感却更多是一种自私的庆幸。

    “那么你呢？没考虑结婚嘛？”苏菀突然的发问让我无所适从。

    “我？”

    如果我说，我想结婚的对象就站在我的面前，你又会有几分相信？我在心底默默地说道，面上则是浅笑着转而背依着护栏看着走廊里正对着露台的那张油画，油画里描绘着的是海景，夕阳下的海平面，平静而惬意。我语调缓慢地回答道，“一个人也挺好的。反正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也就没所谓了。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挺好。”我没有去看苏菀脸上的表情，不外乎就是淡然平静。我的这个dá àn或许对她来说也是正常不过。

    “或者，你可以找个喜欢的女人。欧洲那边不是允许结婚的嘛。”

    苏菀的这个提议让我惊讶万分，我呆呆地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杂乱地让我有些读不透。可我知道自己的心底更多的是一种恨意与心寒。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嘛，我嗤笑着自己，笑出了声，心如刀绞地看着她：“苏菀，你和沈俊枫还真是沆瀣一气啊。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解事情了？哦，如果是那份粥的事情，是安媱和我提议给你送去些，并不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不用担心什么。那个保温瓶也用着还了，如果你觉得好使就自己留着用，觉得碍眼，扔掉就好。但，请记住一点，我不屑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那只会侮辱我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我恶狠狠地盯着她，然后用手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一下她的唇，嘴角满是嘲弄，“苏大律师，您请放心，这就算是两清了。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把以前的那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以后但凡有您和您丈夫在的地方，我连外围也不会去靠近。”苏菀的眸子里满是愕然与诧异，唯独没有厌恶。不过，没所谓了，今后便是陌生人。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是彻底地死了。我不明白苏菀为什么要让我觉得若即若离，明明之前态度还好好的，现在却是一副这样的姿态。是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阿阙。”

    翟岚站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或许我和苏菀的对话，她一句也没有错过。我浅笑着，眼中的泪却抑制不住地落下：“怎么了？我也没出来多久啊。这不是已经打算回去了嘛。”翟岚沉默地走到我面前，然后抱着我，让我靠着她的肩膀，在我耳边对我说道：“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多么可笑，却又是这么稀松平常：“是啊，根本就还没恋，又何谈失恋呢。”

    沈安媱她们没有瞧出我的异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几天后，翟岚突然冲进我的办公室，满是一副发生大事情的姿态。惹得正在喝咖啡的我，险些惊得把杯子里的咖啡都给洒出来。

    “翟岚，怎么了？一副这么……”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便一把将我手里的咖啡搁置到办公桌上了，拉着我就往外走，“没时间解释了，林师傅要见你。”

    “林师傅？他怎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可是用了很严肃的语气命令我现在马上把你给带过去。”翟岚一边开着车一边表情严肃地同我说道。

    等到了林师傅的拳馆，林师傅将我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随即眼中就笑开花了点头道：“好丫头，来让师傅试试你的身手，看看有没有懈怠。”

    和林师傅对练也不过几个回合，我总是被他轻易克制。我咧了咧嘴道：“林师傅老当益壮，我可打不赢你。”

    “什么老当益壮，齐阙，看来我之前教你的，你倒是已经学扎实了。只不过这几年，我都没时间到你那边教你，你呢，又不乐意回来。不过这次回来了，我可得把你这几年少学的内容给补上，让你突飞猛进。”林师傅郑重其事地说道，转头看着翟岚又道，“翟岚，这段时间你要是有空，就带着齐阙天天到我这来，我这一个月要给她好好特训。我林叶彪的徒弟怎么能让那个愣头青给随意欺负了呢。”

    听见林师傅的这句话，我顿时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了。难怪今天火急火燎地非要带着我到拳馆里来，我侧头看向翟岚，她却当自己没看见般对林师傅笑着点头：“好的，林师傅。”

    我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沾湿了的衬衣，咳嗽几声：“不过今天就……”

    “今天就要开始好好练。”林师傅态度很是坚定地说道。

    翟岚则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也不知道她哪里变出来的一个运动背包，对着我一扔。我下意识地接住，不解地看着她，她则用下巴指了指那只运动背包：“行头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别推辞了。”我哭笑不得地看了眼翟岚又瞧了眼林师傅。

    “别不乐意。我林叶彪在这里给你打包票，虽说是特训一个月，但一礼拜后，那小子要是再找你的茬，别给他面子。绝对能打的他满地找牙。”林师傅挺了挺胸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不，是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特训了。林师傅简直是把我当做职业选手来培养。我每天都要规定好工作和训练的时间，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和陈昏他们见面。惹得陈昏还在和我抱怨什么：“有了美人在怀，不不记得我们这群朋友了。”

    美人在怀？

    说起来，那天回来后，我并没有删除苏菀的diàn huà号码，而是直接把她的号码给拉黑了。这才断绝的赶紧不是。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无奇地就这么过下去。

    这天晚上，我刚训练完洗完澡正准备开车回家。沈安媱忽然拨通了我的shǒu jī，说起来这段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是各忙各的，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甚少照面。

    沈安媱的diàn huà那头显得有些嘈杂，似乎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我浅笑着说：“安媱，你这又是去哪会朋友了？”

    “会什么朋友，我在陈昏的酒吧里。”

    “哦，那就好好玩呗。我就不过去了。”我挂断了diàn huà，将装着换下的衣物的运动背包往副驾座上一扔，戴上了蓝牙耳机，发动了车子。我开出连半分钟时间都没有，又一个diàn huà打了进来，我按下蓝牙耳机的接听键：“你好。”

    “好什么好啊。齐阙，你媳妇还要不要的？”

    diàn huà那头的陈昏心情似乎挺糟，可是她的话却让我很是不解：“安媱不是我媳妇，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们又不会故意灌醉她，我担心什么。”

    “说你没心没肺，你还真没心没肺起来了？”陈昏刚说完这句话，楚新又拿过她的shǒu jī道，“阿阙，你在哪？你还是先过来一趟吧。苏菀她……”他一提到苏菀，我的脸倏地冷了下了：“这个，你该联系她丈夫，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没别的事情，我就挂了。”说完，我挂断了diàn huà，接着就把shǒu jī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