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流汤儿

    乔玄的开场白就是老王最近闹的笑话，什么天天供奉着弥勒佛和财神，什么早晚几炷香，什么越来越抠门，什么公司快要倒了之类的。</p>

    我有点受不了了，“我说，你能不能别天天盼着公司倒闭，真倒了，你有什么好处。”</p>

    “看热闹呀！”乔玄很不以为然，“要不生活多无聊！难道你碰见像老王这样的老板，不希望公司倒了吗？”</p>

    我实在不理解她这是什么逻辑，“不会！如果我在的公司倒了，难道还是个很光彩的事儿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再他公司倒不倒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态度很不好，因为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p>

    “人就是背后说说别人，再被别人背后说说，很正常，他压迫我，我诅咒他，多公平！”</p>

    我瞪了她一眼，“那至少你现在干点儿正事儿，行吗！”</p>

    乔玄一耸肩，“好，正事儿，没问题，你说吧，什么正事儿？”</p>

    “我diàn huà里说的这个策划，我们得尽快把方案给人家。”</p>

    “可是他们公司网站上的东西很少呀，而且短短这几天，我也实在没时间去想方案。”</p>

    “您净想着怎么咒人了吧！现在时间很紧迫，而且这是个大企业，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所以咱得上点儿心。”</p>

    乔玄并不介意我说了什么。“我确实没想出来，你呢？你想出来了什么？”</p>

    “之前，老王不是给几个公司做过年会吗？那些方案呢？”</p>

    “你不是吧。就那破方案，你想报给谁呀？你不知道他们那方案已经卖了好几回了吗？不是几个，就那一个，只是卖了好几回而已，每次就是换家公司换个logo。再说，我不是之前发过你吗？其实那也是从别人那儿抄来的，前两回还能卖出去，后来完全不行了，邮件一发过去，对方连见面都不想见了……”</p>

    我知道她又要往公司倒闭那方向扯，我不想听，我立打断她。“那也得出个方案，而且咱得做得全面一点，不止是策划年会的案，背景板等一系列的设计，还有就是要想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礼品。”</p>

    乔玄没说话，就点点头，表情有些不在乎。</p>

    我觉得我刚刚态度可能有点不好，我想找补一下，但乔玄不再抬头，只是低头吃饭，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思考。</p>

    “我想起来了！”突然乔玄抬起头，用食指指着天花板。</p>

    我以为她想出个大概方向，“用什么？”</p>

    乔玄一脸茫然，“什么用什么？用钢琴呀。”然后她又恢复高兴的表情，“这是《小狗圆舞曲》，你听，就像小狗在地上打滚儿一样，哎！卷在地毯里了！你听！你听！”</p>

    我真的很生气。“您是打算把这个当成晚会的主题音乐吗？”</p>

    “估计不行，那得准备多少地毯呀。”乔玄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这曲子很短的，不过你听，真的很像小狗儿，真是个天才！”</p>

    好消息是乔玄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坏消息是她的态度让我更生气。我觉得可能是餐厅的环境让她这么不认真，她一对着吃的东西就特别兴奋。我提议我们去放装备的那个小屋里想方案，那里更容易精神集中。乔玄本来不答应，但我告诉她，今天得把大方向定下来，要不谁都别想回家，她才勉强同意。</p>

    出了餐厅乔玄一直走得很慢，我知道她是不想被关“小黑屋”，我想着方案的事，不停催她快走。她突然看见街边上有个小公园，非拉着我进去看看，还说这里很可能会有助于我们思考。说实话，这里真对我思考没什么帮助，这就是个普通的街心公园，有些那种huó dòng的健身器械而已。但这里对乔玄很有帮助，因为她自从进了这里，就开始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旁若无人般又蹦又跳，要不就是绕着一个健身器械不停转圈，一圈一圈地跑。我都奇了怪了，我看着她这么转我都晕，她跑着怎么就不晕呢。</p>

    周围的人都开始看我们，看的我非常不好意思。“我说，我们是来想方案的，您能不能正常点儿？”</p>

    乔玄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要是让你大脑停几秒，然后再工作，那样儿会更有效率的！”</p>

    “您这是几秒吗？您光绕着那架子跑都跑了够二十圈了。”</p>

    乔玄不再理我，又开始欢蹦乱跳和大喊大叫，边闹腾边高呼什么，“赐予我力量吧！”“兔子！等着瞧！”“菠菜！菠菜！”终于，在她绘声绘色演艺完一曲《蓝精灵之歌》后，她停了下来，然后安静地说：“我想到了。”</p>

    可惜周围的人不这样看，这些出来溜弯的老头儿老太太们，还有领着孩子出来玩的父母们，他们都开始叹息，甚至把同情的目光投给我。</p>

    乔玄才不理这些，她此时就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用竹子为主题，突出他们的风力发电是环保的，而且竹子对中国人也特殊的意义，竹子是四君子之一，宁折不弯，可以把这个发展为推广清洁能源的决心。”</p>

    这一切来得有点太突然，我完全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欢蹦乱跳转换到条理清晰。</p>

    “还有，”乔玄继续说，“你说到的礼品或是纪念品，可以做一本立体书，这本书是公司送给员工的，可以当成是员工纪念册。以竹笋开始，讲述他们公司的发展经过，最后变成一片竹林。”</p>

    我太吃惊了，虽然中间有些细节没能在第一时间转换过来，但这些听起来，真的不错，确实比我从老王那里看到的方案要强。“你太有才了！”我觉得我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有点愣愣的。</p>

    乔玄笑着摇了摇竖着食指的手，“我这是才华横溢，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我有特别多的才，多到流汤儿！”</p>

    “你快回家把些都记下来吧，要不忘了。”</p>

    “不用呀，我记得住，我自己想的，怎么会忘。”乔玄边说边不解地皱着眉。</p>

    我看了一下表，现在确实还早。“那要不咱去放装备那地方，再把细节定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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