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地铁交锋

    乔玄很认真地看着我，“你说的对！我应该回家再完善一下！要知道，其实竹子是种侵略性非常强的植物，不要告诉他们才好，不要告诉他们才好。竹子通常都是一生一片一片的，这是因为……”</p>

    “那你打算怎么走？”虽然她想出了个非常好的方向，但我真不想听生物课，“不过这附近好像也只有地铁了吧。”</p>

    “哦？地铁？我好像好久没坐过地铁了……”然后乔玄开始回想，“可能还得追溯到上世纪吧……哦，不是，有一次我周末大早上的，被人迫害去坐八通线，当时可空了，我一人儿一车箱，真酷，一直都这样儿吗？”</p>

    作为饱受地铁迫害的人，我不想回答这个白痴问题。但她却很期盼地看着我，像幼儿园小班的听说要发糖。我喜欢她想出的方案，所以我决定不跟她计较这些，包括她不肯去和我开会的那笔。我瞥了她一眼，再不看她。</p>

    “哦，不是呀，不是就不是嘛。”</p>

    好吧，我决定了，要带她去感受一下地铁。“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这附近好像就是没别的车，你不是很久没坐过地铁了吗，那咱今天坐一回吧。”</p>

    当见识到了周末的地铁后，乔玄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问题有多傻，她指着人群，“现在的地铁都像春节前的超市吗？”</p>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和之前的那个一样傻，所以我还是没有回答。</p>

    人越多走的速度就越慢，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到了月台。乔玄开始不说话，低着头，并且显得很疲惫。</p>

    “你怎么了？”我问。</p>

    乔玄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累，刚刚思考用了太多能量了。”</p>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我真觉得，她累是因为刚刚跑的太多。</p>

    然后我们似乎都找不到话题了，沉默着等地铁。好在地铁很快来了，人实在太多了，需要用力挤。乔玄似乎真的太久没挤过地铁，她完全是被人推上去的。我紧随其后，门贴着我后背关上。当车开动时，有一个人下站下车要和我们换位置。乔玄对我说：“你先过去吧，我比你早下。人太多了。”</p>

    我接受她的好意，向里面挤，并给她留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然后听到她后面有个人指挥道：“啊，对，这位同志，你向里面走，快！”</p>

    乔玄没理他，还慢慢向我靠拢。我理解，她是觉得车子已经开了，也不用急，而且周围都是女生，挤到谁也不好。发出号令那男的不高兴了，猛地推了乔玄一下，乔玄一下子撞到旁边的一个女生。跟着那男的还说了句，“好好说就是不听！”乔玄斜了他一眼，然后很不好意思地向那女生道了对不起。</p>

    我心想，地铁上这么多人，被挤是常事，不过那男的真是太过分了，以乔玄的体型，被轻推一下是不可能如此趔趄。这男的一定觉得，推个女生，女生也不敢怎么样他，通常就默默忍了。</p>

    评书里通常有这样的话：只见乔玄这边向女子道了歉，那边转头就对来者喝道……当然以她的声线是“喝”不起来，她的声音没那么锋利，但她真的反击了。</p>

    “你干嘛推我？”乔玄用她那低沉但绝可以让对方清晰听到的声音平静地问。</p>

    那男的大概五十岁左右，瞥了乔玄一下，“谁让你不快点儿。”</p>

    “我快点儿能去哪儿ǎn dāo伎耍惺裁春眉钡模课铱斓愣憔湍芴崆暗较乱徽韭穑俊?/p>

    那男的说：“后面有人挤我。”</p>

    “怕挤，你别坐地铁呀。”</p>

    那男的很蛮横，“我不怕挤，你怕挤你别坐！”</p>

    “我也不怕挤，但我怕你推我，你凭什么推我？”乔玄又问了一次，似乎一定要知道dá àn。</p>

    “我推你了！怎么样？我混蛋呗，比你们这帮年轻人还混蛋。”</p>

    当时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想倚老卖老。</p>

    乔玄接道：“我还没见有人这么谦虚，谦虚到自称‘混蛋’的，您真是自我突破的楷模。”</p>

    车上开始有人笑了，那男的脸上有点不好看。“我混蛋，就是比你们这些不知深浅的年轻人混蛋，所以我就推你。”</p>

    “混蛋就随便推人吗？”</p>

    “对，怎么样吧！我推你，把混蛋传给你！”这男的说话开始不靠谱了。</p>

    乔玄好奇地问：“混蛋也能传染吗？推一下就能传染吗？”</p>

    那男的好像有些得意，觉得乔玄终于落入了他的某种圈套。“对，能传染，我不光混蛋，我还有艾滋病呢，也传染你！”</p>

    正当我在想这男的是什么逻辑的时候。乔玄居然认真地问他，“你有艾滋病？”</p>

    那男的哼哼笑了两声，好像阴谋得逞一样，“有啊！我生活不检点呗。”</p>

    “没文化真可怕！你不知道艾滋病是怎么传染的吗？推一下就能传艾滋呀，你多读读书看看报吧。你有什么病不是你的错，你不了解常识就是你的错，这些都算了，还满世界嚷嚷自己生活不检点，长脸是怎么的？”车上的人听到这话，已经开始有明显的笑声了。</p>

    那男的还在搜索着，想搬回劣势。</p>

    乔玄她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过您放心吧，我们是读过书看过报的，不会歧视你的！”说完看用力点点头。</p>

    伴随着车箱内哄然大笑，乔玄完胜。那男的在下一站黯然离场。而乔玄脸上并看不出胜利的喜悦，反而又恢复了刚刚沉闷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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