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悠悠》 地图

    石岩看着我，“少看点儿谍战片儿吧，别天天看谁都像特务。”</p>

    我笑的声音更大了。</p>

    “你看你看，”石岩指指周围，“人家都看你呢！”</p>

    周末逛街的人很多，所以在饭点儿，餐厅都爆满。我环顾四周，确实有三三两两坐在一桌的女生看着我，但不是用厌恶的眼神，而是羡慕。我觉得大多数女生都会喜欢这样闪闪亮亮的银饰和刺绣的衣服，特别还是男朋友送的。我向石岩招手，“伏耳过来，我告诉你，她们为什么看我。”等石岩探过身来，我小声说：“她们那是羡慕我！”说完我还自豪地拍了拍那套苗族服饰。</p>

    “臭美！”石立刻弹回靠背上，但脸上同样浮现着喜悦。</p>

    在那些只有好友姐妹相伴逛街的女生的羡慕目光中，我们吃完那顿饭。其中，石岩还不时调高声音，说出一些工作旅行的经历，让这种羡慕的目光加深度数。</p>

    我实在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可以去石岩小屋看看，这和我想的一样，当时间到了，缘分到了，一切会自然按流程发展。我们开着车在北京南城的小胡同里串来串去，大概也只有石岩的驾车技术才能在这种地方保持这种速度。</p>

    当车在胡同里开了一会后，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你这是不是带我绕来绕去呢？这儿刚刚走过吧！”</p>

    石岩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要不下次再有路牌儿的时候，你蹦下去跟它合个影吧。怎么能是我绕来绕去呢，这儿本来就是绕来绕去的。”</p>

    “但我觉得，我们刚刚是往南走，然后你绕呀绕，就往北走了。那不就是往回走了吗？”我边说边左右指来指去。</p>

    “首先，你的方向感很敏锐，其次……”</p>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你看！你就是在带我绕来绕去吧！”</p>

    “其次！”石岩用更高的声音盖过我，“我们确实是绕来绕去……”</p>

    “你看！你看！你就是在带我绕来绕去吧！”我再次打断他。</p>

    石岩只好用他能发出最高的声调，“但是！有的胡同我这车拐不进去，就得绕宽一点儿的！前面就到了！坐好！别说话！”</p>

    我安静下来，小说嘟嚷，“五分钟不到，你就是骗子！”</p>

    “三分钟就到！坐好！别再比划来比划去的，我都看不见反光镜了。这胡同里猫呀狗的，可多了，一不小心就轧着谁家的儿子闺女了！”</p>

    又拐了两个弯后，到了一条相对宽的胡同，石岩把车停在边上，“到了！”然后指了一下前面对开的小木门。</p>

    “这儿？”那门感觉就像是《城南旧事》里英子她们的家。</p>

    “就这儿！您不非要来吗。”</p>

    我摸了一下木头门，“这门有年头了吧。”</p>

    “嗯，估计是先有的它，再有的你。您是想在外面继续欣赏，还是进去呢？”我推开门，刚要进去。他又说，“想清楚了，里面儿可乱着呐。”</p>

    “吓唬谁呀！”我迈腿就进。</p>

    “哎？你怎么跟就义的似的呀。”石岩随后跟进来。</p>

    这是一个狭长的院子，两边是参差不齐的房子，“这都是私搭乱建的吗？你住哪屋？我的镯子在哪儿？还是这些你都租了？”我边问边指。</p>

    “往前，左边第二间，我租那么多干嘛。”然后石岩压低声音，“你小声儿点，我隔壁那阿姨要睡午觉，你把她吵醒了，她出来说你！”</p>

    我看了他一眼，就走向那间屋，“哎？你不锁门呀。”</p>

    “这院儿老要有人，一般不用锁，我也没什么好偷的，再说，就我这屋这么乱，真进去一贼，说不定翻东西的时候，还能顺手给我收拾收拾呢。”</p>

    “万一他要偷我镯子呢！”我边说边推开屋门，“嚯！你这乱的也太无敌了！”</p>

    这间屋子里，基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地上有他的装备，有报纸，有台电脑，还有一些没办法辨认的东西，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衣服，凳子上倒是没堆什么，估计是由于经常坐，堆上东西不方便，总之太乱了。</p>

    石岩开始在桌子上翻找，“你看，我就说嘛，是落这儿了。我本来想着，千万别忘了拿这个，单放一明显的地方，结果反而忘了。”说完递过两个银手镯。</p>

    “跟一堆分不清楚是洗过还是没洗过的衣服放一起，就叫明显呀。”我边说边接过镯。“喔，这真的……”我一时想不起来用什么词，这手镯确实特别，和那些我在这个店那个店里看到的，号称是苗银的东西区别非常大，只要见过这个，再看到假这么乱的地方取一回。”他边说边把衣服什么的扔到床上。的，绝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我觉得其中一个应该是某种动物，另一个是以几何图形为主，手工非常精细，确实很难用语言形容。</p>

    “别呀，”石岩说，“你别这么激动呀，你喜欢就行，也不枉你来</p>

    我突然发现，在他床后的墙上有一张地图，上面写着一些坐标，每个坐标边上钉着一个大头钉，大部分是蓝色的。我指着那张地图，“这是什么？你们根据地的方位吗？”</p>

    石岩看了一下地图，平静地说，“我每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就会用gps查一下当时当地的坐标，然后记在本子上，回来就拿个钉儿按在地图上，纪念一下。”</p>

    我好奇地看着地图，“为什么颜色不一样？有粉色的？”</p>

    “因为，”石岩淡淡笑了一下，“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粉红色……”</p>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我开始心跳加速，我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p>

    石岩走到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这时候你发短信给我，说你胃疼，正在医院里打点滴。”他笑了一下，“虽然那时候是群发短信。”然后他又指着另一个说，“这个是你发短信说‘新年快乐’。”他又傻笑了一下，“从语气看，应该也是群发。”</p>

    我有点不相信这一切，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太真实。</p>

    石岩指着另一个大头钉，“这时候我在海拔六千五，我群发给我的哥们儿和你，你回复说，‘呼吸困难吗？’然后我们就聊了几句。还有这个，”他又在一个大头钉上敲了几下，“你说你觉得生活压力越来越大，说你喜欢我的生活。”</p>

    我吃惊地看着他，不仅是心跳加速，甚至开始呼吸困难，而他却很平静。</p>

    “还有这个，”石岩特别指了一下，“这时候你给我打diàn huà，说你的同事和朋友没人能理解你，你当时听上去快哭了，我只能不停给你讲笑话，我知道一点儿也不好笑，但我没别的办法……”</p>

    我突然觉得头有点晕，我不知道怎么样去描述我当时的心情，但我想只有一种方法去缓解这头晕眩感，就是抱住他。石岩也因此停止了对地图的讲解，同样抱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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