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黛瓦的村舍越来越近,大东村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龙七要从村西经过,虽然在村子里他也或多或少认识一些人,但事态紧急,他也没法进村去一一关照。从靠近大东村时,他就在周边寻找村民的影子,但跑了半天,别说人影,连头牲口黄狗都没有看到。就在今天凌晨他和牛二蛋途经大东村时,也没这种荒凉的气息啊。
龙七不禁蹙眉,难道都跑去光合院观礼了?不会呀,这里又不是柏子村,和光合院离得进,普通人赶一晚上山路都到不了啊。
不久后,龙七来到了村口,虽然小黑子倔驴脾气犯了,执意要快点离开这地方,龙七还是尽力控住了缰绳想要进去探上一探,哪怕就遇到一户人家一口人也行。他只是想通过某个村民传个口信,让大家都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如果发现狼烟的xìn hào不对,就按照山爹日常训练的方式来应对。在龙令山的要求下,跛龙岗远近的几个村落都有地道通山里,作为村民的临时撤离密道。
就在龙七刚刚迈入村口没几步时,他就猛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深处象被敲了一闷棍,整个大脑都变得混沌起来。龙七心惊,下意识想去牵缰绳离开这里,但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似乎下一刻他就会从小黑子背上摔下来。
“嗯。”龙七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闷哼一声,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感觉自己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是那种比黑区的黑雾毒瘴还要纯粹的黑,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方向。他试着伸出手探出手指,四处触摸着。所触之处,象是一层厚厚的膜,把他包裹在其中。稍后,他又感觉到了这膜仿佛在流动,是那种黏稠的甚至带着血腥气息的流动。
“莫非,莫非这里是血海!”龙七对那些神秘的世界还没有更多的认识,但他这几年整天和流民厮混在一起,听到的各种传闻却很多,小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但听故事,和置身其中自然是两码事,好奇是会让人丢掉性命的。
龙七身在血海之中,没有退,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法退,身体在粘滞的空间里越来越沉重。
怎么办?龙七明白,如果自己一直被困在这里,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血海,还是什么诡异的结界,总要试试有没有对付的法子。”龙七那大条的神经和处变不惊的大心脏在关键时候总能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安静,呼吸,意识深处一片清明。
略一定神后,龙七拿定了主意,开始诵念他唯一知道的一个据说是道藏教通阴阳的咒法——“破瓦咒”。
破瓦是中**场的**,可以呼唤亡者的神识。但龙七并不知道这些,他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也无法验证对错,然后开始诵念咒法。
那所谓的破瓦咒倒是不难,就两句,反复诵念即可:
“巴千诺,请忆念我!巴千诺,您知道一切!”
龙七现在哪还管得了对错,反正这是从一个好心的拾荒老流民那里学来的。一次拾荒时同往的一个流民遇害,那老流民就是这样帮他超度的,据说可以将亡者的神识渡到中阴界。
龙七不懂这些,他只是在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困在了血海中时,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破瓦咒”,死马当活马医,拿来一试。
没曾想,这个什么咒法的效果很明显,龙七刚刚诵念了三遍,就觉得意识周围的那股力量稀薄了许多。五遍之后,粘滞身体的压力渐渐消失了。七遍、九遍、十三遍……龙七甚至找到了一种唐僧念紧箍咒的快感,他能感受到对手很恼怒,但也十分痛苦。
龙七从来不是一个大善人,他的慈悲心在他六岁斩杀第一头獴兽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自己劈烂了。人若犯我,我不容人。所以既然感觉对手痛苦,那他一定会痛下shā shǒu,让对手生不如死。
许久以后,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灭杀了那股恐怖的精神力量,但龙七却是安然无恙的睁开了眼睛,他还是骑着小驴骡徘徊在西村口,就象是做了个梦一样。
龙七根本不知道,之前那股神秘黑暗的念力攻击的是他的识海。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神识的交锋,成功逼退了敌人,至少让他的对手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是普通人,在识海遭到攻击的第一刻,就一命呜呼了。
大东村有不干净的东西,龙七哪还敢再做逗留。更何况,现在赶到龙溪镇才是要紧事,不亲眼确定几个亲人的安全,他无论如何没法放下心来。
小黑子临走前冲着村东头的方向悲哼了数声,龙七第一次觉得这驴骡的叫声居然有了种调调,尽管这调调有些悲凉。他望向村东那个位置,心头沉重,意识到翠花家里八成是出事了,否则花圈怎么会跑到这憨货的脑袋上来。
事情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起来了。天笼阵遇袭,接着一群不走寻常路的獴兽攻击了龙溪镇,这两边现在都战况未明,大东村又如闹鬼一般,成了空无一人的村落。
龙七越想越是心惊,到底是谁在对跛龙岗下手,这一切都是针对山爹的吗?
接下去的山路龙七没有再做丝毫停留,他现在的心思全部系在了龙溪镇的安危之上,也不想再去理会其他事情。
当龙溪镇遥遥在望的时候,龙七爬上了就近的一座风刃山。堰塞湖周围有大大小小几百座风刃山,山体都不大但高矮不一,矮的几十米,高的数百米。虽然风刃山都是刀锋般笔直,但对于刚刚拿下鹰嘴崖的龙七而言,这都是小菜了。挑了一座近百米的小山,攀至山顶足以让他看清龙溪镇当前的局势了。
龙七没有在风刃山逗留太久,快上快下。白着脸上去的,是因为着急,黑着脸下来的,是因为愤怒。
南门肯定是不能走了,龙七看到了獴兽,看到了比獴兽居然都高大一倍的怪物,那是獴姥姥吗?他还看到了獴魃,他没有亲眼见过獴魃,据说滇西狩猎场的大家伙当年都被西牧岭五虎给一锅端了,为此他还埋怨过龙令山,没有给后人留下点乐子。
当龙七看到那个将一身火焰变成了冰霜的家伙后,第一反应,那就是他今天的目标。整个獴兽军团的首领,一定就是那个家伙。
龙七注意到龙溪镇内已经在安排撤离。虽然太平了几年,但镇内的安全演练始终没有停过。民兵们除了日常的训练,每年还有一次大型的模拟演习,龙七也参与过几次,对龙令山亲自设计的这套撤离流程非常熟悉。当他在风刃山顶看到镇内的动向,就明白这是舒江在安排弃城了。
龙七对这个镇长的安排不会有意见,因为作为坐镇指挥的最高长官,就是需要在关键的时候审时度势,做出最明智的决断。眼下龙溪镇被破只是时间问题,提前安排转移无可厚非。
龙七担心的,只是自己的亲人是否安全。虽然他明白,总镇府那边一定会第一时间确保山娘和六姐的安全,但他还是要亲自确认才能安心。龙溪总镇府和六姐的绣坊都在镇西,接头集合也很方便。
只是大哥呢,山娘一定会派人寻找大哥,不过大哥是民兵队的小队长,应该等镇民都转移完毕后才会安排撤离吧。
“现在只有镇东门离我最近,正好,我先去找大哥。”龙七很快打定了主意,再认真的望了一眼那个玩弄着冰与火的獴兽头领,似要把那个兽怪牢牢记在脑海里。
大哥自然是龙大,也是龙令山捐养的第一个孩子,算起年龄,今年已经有66岁了。龙大传承了龙令山的铁匠手艺,性格老实木讷,颇象早年的龙令山,或许手艺人都要这种能够沉得下心的性格吧。
龙大的铁匠坊就开在龙溪镇的镇东北新街坊,那里汇聚了龙溪镇大多的手工业。打了几十年铁,龙大已经有了一个至少在龙虎乡远近闻名的响亮名号,大铁匠。
龙七从鹰嘴崖沿着大东田的方向来到了龙溪镇的东南角,现在南门不能走,那么东门对他而言是最近的选择。
不再多虑,快骡加鞭直奔东门而去。
远远的,龙七就望到了东门外的浮桥边,隔着铁蒺藜的防护网,有近百人正在和桥那边的厢兵对峙,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待近一点,龙七看清了,原来是扎营在龙溪镇东面十里地左右的流民,他们看到敌袭狼烟,不去躲藏还跑到镇里来干嘛。要知道平时如果不是为了交易,这些流民就是请他们也未必愿意到龙溪镇来,自由散漫惯了,觉得到了这个人类社会里就憋屈的慌。
“黄叔,海叔,你们怎么来了。”龙溪此时已经跑到了浮桥边上,小黑子就是一倔驴,差点就直接往浮桥上冲去,还好被龙七还有几个眼快的流民帮忙给拉住了。要知道浮桥那头可是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值守,在没有确认身份前,任何人冲障他们都可以直接射击。
龙七略带恚怒的在小黑子脑壳上敲了一记,又转向他先前打招呼的两个流民。镇东的流民营他其实不太熟,但野湖的时候,流民的队伍大多时候都是走在一起,搭伴好相互有个照应,所以也算是认识。
“呦!这不是小七爷吗!”那个叫黄叔的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认真确认了一下龙七的身份,然后猛一击掌道:“小七爷,你来得正好啊,我们是看到狼烟后赶过来帮忙的。可这帮愣蛋就是不肯放我们过去,还称上面马上就会下令毁了这边的浮桥和吊桥,你赶紧和他们打声招呼吧。”
“是啊,镇子里现在肯定需要帮手啊!”另一位海叔也在一旁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