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几乎是所有末世异兽,特别是黑区异兽的最大克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异兽们能够在黑区经年累月的生存下去,靠的就是体表一层厚重的油脂体甲保护。异兽的等级越高,这层体甲的防护性能也就越强。那是真的能够硬抗山体崩塌,无视普通刀枪剑戟的强度。
正因为此,人类在末世针对异兽所有的战事防御,都在围绕一个火字做文章。火草、火符、火龙等等不一而足,到了红区甚至更上层,还有更多更厉害的神通手段,可以用火阵对异兽军团施以成片的密集性打击。譬如贯风箭的升级版贯风弹就是如此,类似于前世的汽油弹**一般的恐怖存在,这些都是异兽的噩梦。
然而有时候过于相信一个事实,也会让人类陷入思维惯性的误区。或许会思考的种族都会如此,小则阻碍进步,大则星球倾覆。
今天在龙溪镇的人们,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火龙阵的阵枢是埋于南门地底深处的火龙潭,那里本是一条干涸的地下河道,被用来填了各种燃料。在末世,燃料是极其奢侈的一样东西,因为末世没有能源这种说法,这颗星球的能源早在前世末年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火龙阵的威力自然取决于燃料的质量,火绒huǒ yào火油以及其他各种动植物油脂的混合物,已经是龙溪镇能够凑出来的最好的材料了。
火符贯风箭在灌注天地元气之后,以元气催动箭身那些致密的火性符线,符线即火龙阵的引线。引线点燃后,在空中画出了一道惊天火符,最终激活了地底下那些躁动不安的火元素,暗流汹涌,喷薄而出。
地底涌出的火舌窜起五六丈的高度,然后便循着贯风箭的轨迹而行,或说是循着火符的轨迹盘成了一条火龙。
此时的火符贯风箭起到了一个领路人的作用,后面跟着条十几丈长水桶粗细的火龙,就在南门前的沙场上飞速的游走,此为火龙阵。
也就是到了这时,那獴魃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先前那支贯风箭没有一箭贯穿了自己,原来是留着后手放大招啊。
“可惜,你们压箱底的绝活儿使完了,我的还没亮相呢。”那獴魃见着周身四处乱窜的火龙,丝毫没有惧色,反倒是意味深长的向着围堡上方看了一眼,“龙溪镇,今日必毁于我手。”
围堡上的守城官兵们并没有因为火龙阵被催发而有过多的欣喜之色,特别是几位统领,脸上甚至都看不到一丝放松的神情。因为他们已经见识了这阔别多年的老对手有多么强大,更关键的是,眼前的这个火龙阵,和他们心中预期的相比,连十分之一成的水准都没有发挥出来。就这么一条又短又细的家伙,还能称之为火龙吗?
由此可见,最后那位老军卒也是在紧要关头迫不得已紧急催动了火符,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只能说聊胜于无罢了。
既然火是末世异兽们的克星,场上中招的獴兽自然不在少数。火龙盘绕数圈后,场上所有来不及退到铁网阵外的獴兽,都已经不同程度的引火烧身了。那些鲸口喷水的獴魁们,现在也不可能再回到那堰塞湖去取水,除非獴兽放弃眼前的这一阵,全面撤退。
整个过程中,舒江的mèi mèi舒意都目不转睛盯着獴魃的所有动静,这位身材高挑的女副官在舒江身边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紧盯头领的一举一动,然后将任何异动都及时向指挥官报告。
就在火龙飞舞盘旋,众人跟着那火影身姿目不暇接时,舒意突然发话:“哥,它动了。”
接了提醒的舒江马上将视线收了回来,更多时候他必须要纵观全局,但身为统领他自然清楚战场上主将的重要性,整个战局的胜负手往往就在主将身上。
獴魃动了,动的很诡异,诡异到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它正象一个人类一样,在做所有人类每天都会做的那件事情,tuō yī服。
舒江面露惊骇,与舒意相视一眼,这是超出他们经验认知的部分。末世的异兽没有衣衫蔽体,又何来tuō yī服一说。
但那獴魃的的确确是在tuō yī服,或者确切的说,是在金蝉脱壳吗?
在舒意的提醒下,主将台上的数人都定睛望向主场正中站立的獴魃。它此刻象是撕开了自己胸膛的皮肉一般,两爪向两边一剖,再向后一翻。虽然这动作象极了一个人正脱下自己的外套披风,但这獴怪哪有穿什么披风嘛。
嘶。顿时在场众人都觉得倒牙肉疼,相信任何正常的人类,哪怕是修士也不会这样给自己开膛破肚吧?
“它要做什么!”狄琰忍不住跨前一步,仿佛那样自己就能看得更真切一些。
此时獴魃身上的变化,很快就给了众人一个dá àn。
原本那火龙盘旋数周后,所有的獴兽身上都铺满了火花,只是火势大小的区别而已。这獴魃自然不能幸免,头上、身上、尾巴上到处都是火苗在乱窜,这火龙潭里埋藏的燃料可比之前的火草要猛烈多了,相信现在就是獴魁再有本事喷水,要想给所有獴兽灭火也不是一件易事,而且这还只是今天这火龙阵发挥了十分之一后的效果。
当獴魃“脱下了一层外套”后,众人惊讶的发现,它身上那被成片覆盖的火团,那跳动的红色橘色正被一层白色所取代,渐渐的这白色又蜕变成了冰蓝色。没错,不光是冰蓝色,而是獴魃身上所有的火元素,就tuō yī服的那个功夫,竟然都转换成了冰元素。
从火到冰,就是换了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到底是进化成了怎样的妖孽啊,今天一战过后,恐怕整个帝国对异兽的防御战略都要彻底调整了。”
舒江无力叹息一声,却没有再盯着场下,而是转身面向众人问道:
“给大统领的信鸟飞出去多久了?”
被统领看着的那名信官赶紧拱手道:“回统领,担心有渡鸦干扰,连僚鸽一同放飞了两波,最早那波已经快四十分钟了。”僚鸽并不是灵禽,虽然在前世信鸽在战场上使用非常频繁,到了后世,僚鸽更多的作用是障眼法。僚鸽的体型样貌经驯养和wěi zhuāng后形似月鸮雪鸮,可以掩护真正的信鸟安然将情报送出去。
“照现在我们和对手过招来看,普通的战术都要再提升一个级别,你们侦信工作也一样。”舒江面色凝重道:“信鸟再放,同时告知大统领,龙溪镇已失守,舒某定当竭尽全力避免损失,拼尽最后一口气,等待大统领援兵到来。”
此话说完,众人心中都无比沉重。虽然场面上的局势已经十分清楚,但人总是愿意怀着侥幸心里。不到最后,谁都不愿放弃希望。
然而身为统领和镇长的舒江,必须要给现在的全局一个定性,接下去的一应部署也必须按照这个定性来做安排。
守军破釜沉舟,保护民众紧急撤离。这就是龙溪镇失守时,所有人要做的事情。
既已定性,当务之急是军令的快速传达,众人心头一凛,包括狄琰、舒意在内的一干人等,都向着统领的方向揖首。以示同心抗敌,死战不退。这里面很多人在过去都是战友,即便没有在一个部队服役过的,至少小时候也都在一间光合院里穿着开裆裤玩耍过,此情此景不免唏嘘悲壮。
“闪字营和闪统领那边还没有动静吗,照理说这么长时间,他的人马到不了,信鸟也应该回报一声才是。”
或许是为了转移这种情绪,舒江对着身边自己的信官问道。龙溪镇狼烟起时,他亲派了信官去闪字营求援,因为当下这个局面,只有驻扎在龙溪镇东面的闪字营能在最快时间派兵驰援。
信官摇了摇头,大气不敢喘,按理说就算他不派人去闪字营,那么清楚的狼烟预警,对方早该看到了。
舒江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耽搁太久,又立马传下一道道命令。
“东门、西门驻军大部向南门集中,各留两伍人马关注城防动向,并在接到指令后,直接撤出城外,烧毁浮桥。”
早在南门战事爆发的第一时间,东南西三门就已经关门,只留下面向西牧岭的北门作为全镇的撤离通道。
“王恩光,让之前负责通报战事的民兵一支队、二支队在各个街坊里弄通知所有的镇民从北门有序撤离。记住,是所有人,一定要确保秩序,如果有任何人想要混水摸鱼,传我军令,就地正法!”
王恩光是龙溪镇民兵总队的大队长。帝国边镇的民兵队伍并不按照帝**队的建制,而是以镇为单位,建立民兵总队,再根据镇内辖区分成若干支队。
龙溪镇的民兵总队共有民兵近千人,除了几位队长外,基本都是jiān zhí。千余民兵按照龙溪镇内的片区,分成了五个支队,每个支队约有两百人上下。除了负责总镇府附近街道秩序的一支队外,其余四个支队分别负责着镇西南、镇西北、镇东南、镇东北四块镇区街道里弄的社会秩序。因为民兵成员都是里弄出生的本地人,日常更是生活在镇上,相对于亲兵和厢兵,他们对镇上的一举一动也是最为熟悉的,可以说是总镇府最可靠的眼线。
今天,这支千人的民兵队伍早在战事打响时就全员投入到了龙溪镇的秩序维护之中,战事通报,挨家挨户通知镇民做好随时疏散撤离的准备,并为守城的厢兵们输送着必要的战备物资,可谓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龙令山的练兵千日,在今天都得到了最充分的检验。
南门围堡上,舒江还在继续对王恩光下着命令:“让民兵三支队、四支队、五支队,分别在坤龙大道的乾龙一路路口、乾龙三路路口,以及乾龙大街布下三道防线,南门失守后,我会带领厢兵余部向北撤防。”
“领命!”王恩光一一应下。
舒江又转向身边一直静立的亲卫副官舒意,换了副语调,柔声道:“意妹,你和王大队长同行,一定要确保龙溪镇的百姓能够安然从北门撤离。”
对于自己的mèi mèi,舒江这个厢兵统领的手里自然是可以行使一些特权的。舒意十分倔强的就要抗议,舒江却是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然后这个比mèi mèi还要矮上半头的男人就转过了身去,不想面对这种亲人分离的痛苦。舒意愣了一下,脸颊微红,眼眶更红,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冲着舒江的背影抱拳一礼后,迅速转身离去,去追已经下楼的王恩光去了。
“老兄弟啊,今天又是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了。”
虽然民众已经开始撤离,但龙溪镇却还未到弃城那一步,围堡上的守军还要拼死一战。
舒江和狄琰二人相视一眼,洒然一笑过后,以拳相抵,然后双双拔出腰间的佩刀,闪着清冷幽光和泛着清冽寒霜的黑白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