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团一闪即逝,在龙七心底的震撼却是久久挥散不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龙七不由下意识在自己的胸腹间摸起来,他这么聪明,自然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大修行。他的身体里,就是没有那个叫做内丹的肿瘤嘛。这时候,他开始有点气恼那个什么一道古老的气息来。正是因为那道狗屁禁制,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发育,还连带着让他幼小的心灵也受到了伤害。
龙七颇为忧怨的看了牧老仙一眼,后者却是视而不见的笑眯眯递了样东西过来。龙七一愣,接过来细看,竟是之前决斗时立下誓约的那块破布。
龙七看着眼前那块写着“赌鸟”二字的破布,有点蒙圈,不解的望向牧老仙。
“第三件事。”牧老仙捋须道:“前面你不说我赖账吗,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说了算的机会。”
龙七顿时一脸尴尬汗颜,他也没想到牧老仙居然这么快就跳脱到了第三件事上面,而且第三件事居然是前面决斗的事。龙七哪知道,牧老仙这是快点转移话题,如果纠缠在大修行这个问题上,怕是他们爷孙两人在这鹰嘴崖上枯坐数日也未必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师父在上,龙七哪敢再妄言自己赢了师父的话,当即连连摆手,“师父,我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哪敢……”
话未说完便被牧老仙打断,“不,兵不厌诈,不论你用了什么手段,都是你赢了。那么,事情怎么处理,便是你说了算,这也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稍作停顿,又补充道:“怎么,前面那爷们儿气概哪去了?要不我给你一个提议吧,这次我跟你走怎么样?”
龙七抬起一张懵逼的脸,半晌没回过神来,然而看着牧老仙的表情又不似在开玩笑。就在半刻前,他还在想,要如何和龙令山解释拜师的事。因为哪怕自己能修行,今后怕也要跟着这位难民师父四处逃难去了。虽然他根本不关心师父他老人家到底犯了什么事,何以狼狈至此。然这茫茫前路,真不知道会怎么走下去,也不知道山爹会不会答应。因为这看起来的大喜事,却怎么看也不太象是一件好事啊。
就在他困愕的时候,没想到牧老仙竟抢先帮他做了一个决定。
龙七愣怔许久,然后啥也没说,便深深拜了下去。
“莫急。”没想到牧老仙再次拦住了他,微笑道:“我愿意留在这跛龙岗,和要你做我徒弟无关。拜不拜师的那些都无所谓,既然我答应了你会留下来,那一定会呆到你掌握了驯养神鸟的方法之后。”
其实牧老仙在内心接受了龙七的同时,又不希望龙七与他是所谓的师徒关系。他身上扯不清的怨债太多,他自己倒不担心那些迟早会shàng mén的旧怨,却担心以龙七的心性,将来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龙七对牧老仙这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变也颇为讶异,但他同样是早早就做出了决定,并没有丝毫犹豫,今天第三次做了叩拜的动作。
“唉。”牧老仙心中不由叹息一声,同时也是微微动容的看着龙七在身前磕过了三个响头。到这里,他们师徒二人才算是真的确认了关系。
叩拜之后,龙七脆甜的喊了一声:“师父!”
这一声,当真是直击牧老仙心房的柔软部位,虽然已不是龙七第一声这么唤他,但因为听者的心境不同,效果自然不同,牧老仙此时就差再挤出两滴老泪来。他曾经高坐云端杀伐果断,数百年的权力生涯几乎都浸淫在血腥腐肉的气息之中,凭借滔天权势和末世帝国的铁血政策,那真是一声令下,数颗人头落地。如今眼前一个少年郎的一句“师父”,顿时让他冰冷了几百的心脏温暖无比,居然让他隐隐有了重生之感。牧老仙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当年的那个决定,才有了今天这番机缘和造化。
其实两人早就看对了眼,牧老仙看的是龙七的心性,而龙七自从确认这老头儿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后,便认定这是个有情有义的老前辈。或许是从小兵营中的耳濡目染,还有乔瘸子、瞎二娘这些驯兽专家给他的影响,牧老仙对神鸟的感情,不论是谈及小神鸟的父母大巫隼,还是看向怀里的小巫隼时的神情,那就是龙七认为有情有义的表现。如果牧老仙知道徒弟的想法后,不知道会不会如此想:“我都记不清自己砍过多少个脑袋,手上沾染了多少红绿血污,你就那么笃定我还知道情义二字什么写?”
又是一番端水敬茶后,牧老仙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龙七:“师父想听什么故事。”
牧老仙:“先将你来这鹰嘴崖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来了一只神鸟巫隼的。”
龙七:“山爹的龙字营里有一位马官精通驯兽之术,是他告诉我鹰嘴崖来了位贵客,因为你们来的前一晚天上动静不小,而后他养在这鹰眼里的玉苍鹰正是被那大巫隼赶跑了。”
牧老仙自然知道那玉苍鹰之事,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没那闲工夫去查个究竟。没想到跛龙岗这穷山恶水,居然奇闻还不少,饶有兴趣道:“一个马官也敢私养灵禽,胆子倒不小,以后有机会,可以让老夫会上一会。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原因吗?”
龙七倒不担心牧老仙知道了乔瘸子的事会对这马官有什么不利,倒是听了之后的问题,先是摇了摇头,复又想起什么似的,认真拧起了眉头,思虑再三后,犹豫道:“还有一件事,我也说不清楚有没有关系,就是风雨夜那晚,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很少有做到那么清晰的梦,在梦里我好像是被一床很厚的被子裹着,然后挂在一只鸟的脖子下面,不对,是两只鸟的脖子下面,也不对,就是一只双头鸟的脖子下面,然后飞了很久,后面来到了一个山洞里面。”
说到这里龙七顿了顿,舔舔嘴唇接着说道:“我前面一进这个山洞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里我好像来过,都说13年前山爹是从这里把我救走的,但我怎么可能记得清当初的事情,所以觉得很奇怪。而且,这双头鸟,不就是神鸟巫隼吗?”
龙七恐怕没注意到牧老仙在听他这段话时的神情,眼珠子都快要贴到他脸上了。
龙七刚说完,牧老仙就马上补充道:“再想想,往前面想,梦里面那个把你裹进被子里,挂在鸟脖子下面的那个人,有印象吗?”
龙七自是知道为什么师父会有这么一问,其实那日他从梦中醒来,就数次想回忆那个细节,那个人,那双手。但那个片段就象完全不存再似的,任他如何努力回忆,都毫无结果。此刻,当牧老仙也有此疑问时,他立马就摇头给予了回应。
牧老仙略带失望的收回了身子,很多事情他还无法盖棺定论,所以不愿放过任何线索,显然当下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牧老仙当然清楚龙七为什么会做那个怪梦,因为做梦那天正是他和大巫隼来到鹰嘴崖那天。一定是大巫隼托了灵梦过去,这样冥冥中,龙七就和鹰眼建立了某种关联,这种通灵的关联所产生的一系列效应,几乎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人的行为。龙七自己意识不到这点,事实上,真正将他引导到这鹰嘴崖来的,除了那种绝望中的一丝渴望,更关键的反而是那个梦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他的行为。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龙七突然惊呼一声。
牧老仙以为龙七想起了梦中那个挂包裹的人,也是双眼一亮。
只听龙七说道:“那天过后,我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在鹰嘴崖,有一个巨大的机遇在等着我。”
牧老仙不由嘴角一抽,这孩子前两年得混得有多压抑,才愿意这么玩儿命一搏。这鹰嘴崖他多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在帝国guān fāng的某些文件里,曾提到过挑战鹰嘴崖的死亡率高得惊人,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在麓战营的魔鬼训练中,将鹰嘴崖也设定为一项训练课程。龙七今天能够徒手登崖,这其中的所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勇气与毅力,已经让他当之无愧可以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事情到了这里,很多真相其实已经浮出水面了。今天在这鹰嘴崖上,师徒两人的会面自然不是偶然,甚至于这缘分因果的种子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不过还是有太多遗憾,因为现在老隼子已经死了,十三年前最重要的证人等于已经不在人世,否则或许能还原更多的真相。
就在牧老仙想再引导龙七两句时,“当当当”,有黄龙钟声顺风传来。鹰眼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跛龙岗,这里就算不用施法,跛龙岗的所有动静几乎都尽在掌握。
牧老仙顿时抬眼望向龙七道:“光合院的晨钟已经响过,怎么又在鸣钟,莫非今天是……月课,不对,是季讲日?”
光合院的黄钟一般每日清晨早课前都会在龙盖坡撞响三声,这同样也是一地居民的祈愿钟声,日日年年如此。除此之外,就只有重大huó dòng时,才会撞响,依照不同的司仪流程,撞钟也是颇有讲究。牧老仙之所以后面断定是季讲日,是因为黄龙钟又响了三声,这代表着一种礼仪规格,说明来宾不凡。也只有季讲日这种规模,才有可能请动红区以上的修士来到灰区**。
龙七却是难得的忸怩起来,搓着手,弱弱答道:“今天是季讲日。”虽然在十天前他就定下了是今天来到鹰嘴崖,但这等于是当着师父的面,承认自己是个不好好学习,成天惦记着逃课扒鸟窝的野孩子。而且还是刚刚拜的师父,简直是糗到家了。
得了肯定答复,牧老仙的表情也很精彩,象看着某样稀罕玩意儿般上下左右看着龙七。他和难产的大巫隼在这个鹰眼巢穴里不眠不休等了十多天,原来就是在等光合院的季讲日。显然,这便宜徒弟把登崖寻鸟放在这天,是做了充分准备和考量的。
心想,这到底得是怎样的遗传基因,才能造出这么个奇葩活物来。不由想到心中那个dá àn,又默默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