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老仙准备了三件事,作为他的第一堂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希望通过这三件事,让龙七重新做一次选择。人生的任何决定,都会对命运的轨迹造成各种影响,牧老仙此刻尤其希望龙七能够慎重抉择。当然,无论结果,他都会接受和支持。
“第二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龙七从某种回忆的情绪里被拉了出来,眼神直视牧老仙,一副对修士世界和血雨腥风如饥似渴的样子,显然是之前没听过瘾。孰不知,如果前面一番咋咋呼呼真有效果,牧老仙是不介意讲上个几天几夜的,可关键是,那些常人听来恐怖的信息,进了龙七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津津有味的心灵鸡汤,简直就是把这个孩子越带越远。
牧老仙已经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有无语凝噎的感觉了,他虽然不在教育机构供职,但也是和天下修士打交道的,对战斗渴望成这样的,别说普通人,就是大修士他一只手都能数得完。
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牧老仙这次换了个稍微低沉,带着一些遗憾惋惜意味的语调说道:“第二件事,你恐怕暂时还是不能大修行。”
龙七略微诧异的抬眼,他没想到牧老仙这么快就谈到了修行的问题。在过去三年他听过无数个dá àn,最直接的莫过于“这孩子不能大修行”。所以牧老仙的话一出,他反而在诧异之后还略有欣喜之色。在龙七看来,这已经是10岁后听到过的最好的一个dá àn。就象一个人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又改判了死缓一般。
然后诧异的那个人,换成了牧老仙,这个孩子这副反应,同样也是他没料到的。牧老仙一直在不停刷新着对龙七的认识,实在是这孩子的心性和年龄太不相符了。
龙七徒手攀登鹰嘴崖,展现了良好的素质和意志品质。接下来的随机应变,因势利导,甚至那变戏法一样的鬼点子,亦或是下黑手时的果断狠戾,都可以理解为是战斗素养的体现。纵是天性和后天培养完美结合,这些出现在一个13岁少年的身上,已是逆天。可是心性呢?要知道人类的心性,那些坚韧的耐性,隐忍的城府都是岁月打磨出来的,一个孩子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培养出这份城府。
牧老仙收回思绪,他要将这件事说完。
“你的身上有一道隐秘的气息。若不是我执掌刑监司多年,见识过无数奇案,恐怕连我也要蒙混过去。”牧老仙捋须说道:“这气息诡秘莫测,我就姑且称其为某种禁制。不过人身上的禁制是一种比较凶险的存在,带着恶意,而你身上这个禁制,却是为了保护你。这一点,我是非常肯定的。”
这么说着,牧老仙拈须两指猛的一颤,下颌吃痛撒手。因为他恍然忆起,这道气息,哪是从什么奇案而来,分明就是多年前,某人刻意为他留下过蛛丝马迹的线索。那道气息确如他所说,古老、悠远、神秘、微弱,换作其他人,纵使修为高深,也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牧老仙此时心中的dá àn已经呼之欲出,虽然很难猜透其用意,但可以肯定是毫无恶意的。
这次,龙七也有点坐不住了。他尚在襁褓中时就被抛到了荒蛮的跛龙岗,在那之前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所能接触到的人,应该是极为有限的。
带着这种疑虑,龙七喃喃道:“难道是……”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
牧老仙见状,帮他把疑虑说了出来:“这不好说,也无法确认。‘血亲法’规定,末世不养子嗣。就算你没有经历幼时那番变故,找到生身父母都几无可能。只能猜测,当初他们这么做,定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用了一个非guān fāng的途径,将你送走。”
牧老仙这么说,是为了提前把龙七心头那股还未萌发的小火苗压下去,现在头绪纷乱,可别再弄一出千里寻亲来。
牧老仙说罢再次牵过龙七的手来,把腕查探,良久后说道:“这是一道极为古老的气息,远长过我的年龄,我敢肯定,你的父母不可能具备施行此法的条件,时间上就不相符。”说这话也是想刻意撇清一些关系。
又补充道:“不过,我之所以说你暂时无法大修行,是因为我没把握能解开这道禁制。或者说,盲目解开这道禁制的后果,有可能彻底解放了你的天性,也有可能就此断送了你的性命。”
龙七闻言默了默,似要岔开这个有关他身世的话题,又象是要多了解一些修行上的事情,问道:“师父,给我讲讲关于大修行的事情吧,我只知道与内丹有关,其他的别人都不愿意和我多说。”
修行的关系面甚广,所以纵使是一些最基础的事情,在民间,在高层都是讳莫如深的一个话题。大修行的秘辛更是只在师徒间口耳相传,这也是末世又回复师徒宗派传承的一个重要原因。既然龙七从心里认了这个师父,自然认为牧老仙会为他解答这个问题。
牧老仙哑了哑口,心想三件事还没说完呢,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确认这个传承关系吧。再说了,大修行若是展开来讲,没个三天三夜怎么可能讲得清楚。
又默了默,说道:“也罢,结合你这个身体状况,我简单说两句吧。”
“对人类和所有末世苍生而言,末世最大的一件事,不是山河巨变,或者能源告罄。而是我们身体的变化,整个自然的基因序列所发生的变化。”
牧老仙说道:“开始的末世百年,人类都陷入在末日的恐慌情绪中。除了末日后环境的恶化外,最重要的是,人体内出现了大量的增生异物。这些增生异物伴生于原有的血液循环系统、神经系统和淋巴系统,最早的科学言论,倾向于相信,这种增生,类似于前世的肿瘤,也就是细胞的癌变,正是末日危机的衍生物,而且其危害,远超前世的癌症。”
“人体内这种增生现象,最终的结果,就是生命将被完整的吞噬,最终人类从这个星球上消亡。惊恐的人类幸存者们,为此也研究了大量了其他生物种群,也发现了与人类类似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当时的科学预言成真,这颗末世星球上的活物将一个不留,全部消失。”
“当时,只有极少数的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基因突变现象。支持他们这个结论的,就是末世生物的寿命极大的延长了。”
说到这里牧老仙问道:“你知道前世的平均年龄是多少岁吗?”
龙七恭敬答道:“光合院有教过前世的一些事情,大概在百岁以内吧。”
牧老仙颔首,“是啊,象我这种活了几百岁的,如果回到前世,绝对就是老妖怪了。”龙七听到老妖怪三字,略显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末世星球的普通人,寿命过百已是十分普遍的现象。比如龙七的义父龙令山,就是百岁时将龙七收作义子,今年已是113岁,可在龙七眼里,也还是一个身形健朗的中年汉子。军武中人,身体又格外强健,瞧这架势,活过两百岁完全不在话下。龙令山尚不能修行,就能活过两百岁,那些修士相较于前世人类,更是长寿到惊为天人。末世千年,多少先驱和宗派的开山祖师,已经避世不出,可想而知他们活了多少岁数。
牧老仙继续讲道:“事实的结果,我们现在也知道了。人类并没有消失,这颗末世星球上的其他生命,只要熬过了末日的都没有消失,只是基因在不断进化而已。只是,这道基因突变的题目,一直等到人类修行开始以后,才终于有了一个dá àn。”
“那就是末世生物体内,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循环系统,我们今天称其为丹血循环系统。一开始丹血循环系统只是依附于人体原有的几大系统存在,直到有一天,这个系统开始独立运转,甚至开始取代原有系统的功能。如果说旧的循环系统是前世的系统,那么这个新的丹血循环系统,才是真正能适应末世生存环境的一个生命循环系统。”
“你一直跟随龙跛子左右,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修士上九天,不是真的去揽月,而是那里有充沛的灵气,可以供他修行。修士同样可以去到黑区,因为他的身体完全能依靠新的循环系统独立运转,所以不惧那所谓的黑云毒瘴。”
龙七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我曾经问过牛二旦,做练修这几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他告诉我,以前不知道不食人间烟火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特别怕饿。但做了练修后,有次受罚才发现,原来自己呼吸吐纳之间,一直在从天地间采纳灵气。还因为不能和我分享,感到很遗憾。唉,二旦子真是好人呐。”
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偏题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牧老仙一眼,继续道:“只是我依然不明白,既然末世人类身上都有这个新的循环系统,为什么普通人只能修行,只有修士能够大修行。”
“这道题目很不好回答。”牧老仙笑笑,他知道龙七一定是那种喜欢钻研的学生,但就怕这种学生打破砂锅问到底,挠了挠鼻头答道:“打个比方吧,血液循环系统以心脏为中枢运转,神经系统也有神经中枢控制,那么丹血循环系统的中枢呢?”
“血丹!”龙七抢着答到,居然隐隐有些摸到些门道的小激动。
“没错。”牧老仙说道:“在末世生物体内,丹血循环系统的中枢就是血丹。而人类为了区别,将血丹当作末世通用的一个总称,人类体内的血丹又被称为内丹。人类大修行的进程,放在末世生物身上,就是丹期的进化。只是,同样的丹期,人类花费的时间更长。所以人类的修行与普通生物的进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讲到这里,牧老仙凭空虚结了一个手印,一团跳动的白色火焰顿时浮现在了掌心之上,看得龙七脸上异彩连连。
牧老仙盯着那团火焰,火焰映射在眼瞳中古井无波,凛然道:
“内丹,就是末世大修行者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