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晟颐正思如何带着傅娇再逃,见他前来轻笑一声,举掌随意拍出,只听“嘭”的一声震耳,二人的手臂均是一麻,胡天阳大惊:“好强的内力!”
余下的契丹兵见他将玄晟颐缠住,也来了胆气,不便援手却要去抓傅娇,两个人奸笑一声,各扯着一只手臂向一旁拉去,吓得傅娇尖叫不已。却惹得玄晟颐不得不分身去救,围着她前后左右护着,有些应接不暇。
胡天阳见他难逃,停下手便说:“玄公子,人命关天,还是请你随我去衙门里走一趟吧,是真是假也好说得清楚。”
萧思烈却别有心思,暗道:“真的当堂对质,指不定会是什么结果。”况这人本事不凡,若不是要护着傅娇早就逃了。还真怕他狠下心来舍她而去,日后也是麻烦,嚷道:“这贼人罪恶滔天,直接杀了便是,还有什么好说的。”
傅娇也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均是难逃,把心一横,也道:“玄公子,你自己去吧,他们不敢把我怎样?”
一旁的契丹兵听了这话防得更紧,“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二人拼命要逃,契丹兵严防死守,胡天阳在旁虎视眈眈,场内气氛异常的紧张,稍大一点的喘气声都能听清楚。
忽听一声低吼:“我徒儿犯了怎样的弥天大罪,非要又杀又剐的?”
一声清脆入耳,众人心下一愣,有人朝场外看去,却又见一个契丹人走了过来,人近中年,手中金杖落地有声,步履稳健。
别人不识,胡天阳却是任象深刻,忙道:“耶律太保,你如何来了?”
来人正是契丹国金杖太保耶律丰泽,金杖拄地边走边问:“胡将军,这么多人舞刀弄剑的围着我徒儿,是要干什么?”
玄晟颐已是穷于应付,忽然见到他顿时欣喜,勇气增了许多,人群里嚷了一句,像是在喊冤:“师父,这些歹人要陷害徒儿。”
原来人家师父来了,虽然不识,但见胡天阳对他这般礼遇,想是来头不小,弄得众契丹兵一时不知所措。猛然见金杖耀眼,知道它的分量,立刻慌了手脚,忙退到一旁肃立,恭敬之态,大气莫出。
事情太过突然,连胡天阳也是呆了,忙换成笑脸,说道:“太保莫要误会。令徒要告发一桩命案,我正要带他到衙门里细说。可令徒却信我不过,才闹出误会。也是我照顾不周,早知他是令高徒,何必如此?”
他在饶州胡损的大营里助过耶律丰泽,私交不谓不厚,可自己是汉人,本就低人一等,何况人家又是太保,怎敢依仗旧情居功不敬?
耶律丰泽倒没有仗势凌人的意思,言语甚是谦恭:“胡将军言重了,有你在,定会还我徒儿一个公道。却不知怎样的命案,不妨说出来听听?”
玄晟颐再次举起念珠,指着萧思烈朗声说道:“他杀了李掌柜,夺了他的念珠,不认罪伏法,却反过来诬陷我。”
萧思烈也看到了耶律丰泽手里的金杖,也知这东西是稀罕物,象征着权势非凡,有些胆颤,又听胡天阳称呼他为太保,情知凭自己在归化的势力也是斗他不过,听玄晟颐这么一喊,心中一凛,立马慌了,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可这shā rén的大罪哪能承认?仍要辩解:“赃物在你手里,证据确凿,为何血口喷人。说我shā rén,你又有何证据?”
玄晟颐只有这一串念珠,甚至连案情都不甚明朗,只好再次强调:“这串念珠是在你房间的暗室里取的,不信大家可去见见,你房间可有一个暗室?”
萧思烈已有惧意,思绪也乱了,接着他的话嚷了一句:“你怎知我房里有一个暗室,莫不是你去过?”
此话一出便等于认了罪行,余人皆是惊骇,萧思烈也已察觉自己漏了口风,为淆乱视听,马上又告了他一状:“难道那个家人是你杀的?”
胡天阳顿时起了心疑,暗道:“你报官时不是说是贼人吗,如何又成了你的家人?若真是你家人,你府中上下能这样安宁?可这串念珠到底在谁手中?难不成是贼人知道底细特意去偷,可玄晟颐又为何要去?”
刚要开口,马上又想:“这两个人我是谁也招惹不起,又都是契丹人,还是不要插手,等他们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做打算不迟。”
只听耶律丰泽道:“是与不是,过去看看便可知晓,胡将军明察秋毫,定会把一应之事断个明白。”话语虽轻,却是极具威严。
傅娇刚才凶险之时已然不顾生死,此时听玄晟颐的师父来了,虽不知他们权势大小与私交如何,但也看得出来,众人皆对这个中年的契丹人怀有畏惧之心,也有了胆气,看着念珠想起一件事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听我二娘说,她前几日在萧爷的府上见过这串念珠。”本是后娘,她碍着面子不肯称呼一句,便在“娘”字前面加了一个“二”字。
一语道出,众人均是一惊,心里也明白了许多,玄晟颐更加得意:“前些日子还在你手里,只不过被我拿来不及报官而已,便是说,是你杀了李掌柜,又夺了他的财宝,什么叫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不成?”
萧思烈仍不认罪,吼道:“胡说八道,她的话又如何能信?”
玄晟颐讥笑一声:“朱氏夜夜住在你府上,她的话如何不信?”
一句话呛得萧思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堪之极。胡天阳也是心中暗笑,就连傅娇也垂下了头,众契丹兵的脸上也是轻松了许多。
事情有了转机,案情似已明了。只是耶律丰泽不知一个女子为何要偏向自己的徒弟,想想刚才徒弟舍命护她的情形,也就是了,看来他二人情感定不一般。既然她娘知道详情,看在她女儿的情分上依然要偏向徒弟,这官司是赢定了,冷哼一声,金杖点地道:“何不找朱氏对质,一问便知。”
胡天阳不敢不应,忙随声附和道:“是,找朱氏问一问即可。”
萧思烈突然又有了主意,朝一旁的方南平一递眼色:“去,把朱氏请来。”
却逃不过耶律丰泽的眼睛,立马将他拦住:“算了,还是我们一同过去的好,也免得有人提前串供。”
话语直白,萧思烈听了脸色更白了,却也不敢再做他想,随着胡天阳把手一挥,不情愿的混在契丹兵的队伍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敲起鼓来。
只有胡天阳心里颇有情趣,暗想:“只要能证明人是萧思烈杀的,玄晟颐如何拿到的念珠也无关紧要了。唉!这世道还是有权势的好,看他刚才飞扬跋扈的模样,这时却如霜打的茄子。现如今,别说人不是玄晟颐杀的,即便是,有这位太保在,谁又能奈何得了他?至于这二人与傅娇的事,是有媒人在先还是抢婚有理,也无需再做理会了。”
傅义已为女儿的事纠结数日,不知她现在如何,更难猜萧思烈要将他怎样,纳闷他近日为何这般消停,不来找他麻烦,忽见一群人涌进家门,以为来是兴师问罪的,吓得口齿也不清起来,忙说:“胡将军,萧老爷,有事尽管吱呼一声便可,为何又麻烦二位亲来?”侧脸见女儿也在一旁,定是被他们抓到押解至此,骂道:“死丫头,你还有脸回来?”上前便要拉扯。
耶律丰泽哪里要听他乱嚷?便问:“胡将军,这便是朱氏府上?”
胡天阳忙拦住傅义说:“太保有要事至此,尊夫人可在府上?”
傅义却不知谁是太保,听他问话虽不知何事,却也不敢悖逆,忙向里传唤:“去,快把夫人叫来”一个下人也是麻利,忙应了一声跑了回去。
胡天阳斜眼看了一下萧思烈,已是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片刻的功夫便听朱氏乱嚷:“多大的事非要我去,莫非天塌下来不成。”鸭子一样扭到近前,满脸风骚妩媚之色,看着胡天阳说道:“胡将军,为何要带这么多人过来,屁大点事不至于抄家灭门吧?”
有太保在,问案要带些威严,胡天阳轻声喝道:“朱氏,太保有话问你,一定要从实招来,如有半句假话大刑伺候。”
可朱氏嬉皮惯了,依旧笑着:“哎吆,这么吓人?”
玄晟颐不肯和她耽误功夫,拿出念珠在他眼前一晃,阴沉着脸问道:“你可在哪里见着这串念珠?”萧思烈有心诱供,低头轻磕一声。惹得耶律丰泽铁青着脸,抬起金杖在地上一点,众人立马无语。
宝物价值不菲,谁不喜欢?朱氏立马眼放光彩,接过念珠细看。众人在等她判决生死一语,皆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看她。
耶律丰泽原以为徒弟女人的母亲一定会偏向于他,实不知一个后妈本无情感,却与萧思烈亲昵的很,到底如何说原本拿不准。可朱氏本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看不出怎样的苗头来,欣喜的把玩几下便道:“几日前在萧老爷府中见过。”还问:“这样的宝贝应给值不少的银子吧?”
一句话道出实情,众人均心中暗想:“萧思烈完矣!”萧思烈也是身子一颤,却又立马想起玄晟颐原本也姓萧,忙用话语点她:“哪个萧老爷?”
遗憾的是,朱氏压根不知玄晟颐的契丹姓氏,一指萧思烈,说道:“当然是你家,像宝贝一样藏着,莫不是丢了,要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