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不知他为何这般慌张,被弄得不知所措,答道:“哪里。刚买回来,正要回家等你睡醒了也好同去。”
玄晟颐轻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刚要拉她回转,却见前面的一个街口处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朝这边张望,心道:“别再是萧家人,要摆脱他们才行。”不敢径直的回家,忙拉着她绕道而行。
可他刚一动,那两个人便跑了过来,还大喊大叫,似是呼朋引伴,吓得他一把将傅娇的篮子抢过来扔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臂疾奔。篮子里的东西本是贵重,傅娇定是心疼,但见他这般张煌,应是遇到了凶险,也是顾不得,忙跟着他一路狂奔。一个妇道人家跑的不快,不想被他拉着如飘飞一般,连气也喘不上一口,早吓得要命,心道:“怎么会这般怪异,莫非遇到了神仙?”
又有两伙人跑了过来,与这两个人碰到了一起,为首二人正是半只耳朵和郑孝先,正满街的寻找傅娇和玄晟颐。适才听下人见到了xiǎo jiě,便吩咐他们盯紧些,切莫打草惊蛇,也好跟着她寻到二人的住所,自己便带着人聚拢过来。此时见他们疾奔,恐一会儿没了踪影,也追摄如飞。
眼见他们一头钻进一个胡同里,忙招呼众人紧追过去。不想,刚到胡同口,猛然间从里面窜出两个人来,正与他们撞个满怀,有两个人立马跌倒在地,就连郑孝先也被一人倒地之时撞了一个趔趄。
“瞎了一双狗眼,竟敢冲撞萧爷?”众人怒骂间细看,却是叶飞和冯益之。
郑孝先正要大骂,见是他们猛然间起那日叶飞错指路一事,顿时恼怒,“刷”的一下拔出长剑,指着他吼道:“早知你小子不是好东西,原来还记得那天在马厩挨打一事,说,这一切可是你的诡计?”
叶飞当然也要寻个理由,当即叫道:“撞了人还这般无理,以为小爷怕你不成?”也拔出剑来道路中间一站,胡同路窄,他这么一拦谁也休想过去。
旧怨未消又添新恨,郑孝先二话不说挥剑便砍,余下的人也不闲着,各亮利刃“叮当叮当”的打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胡同里打到胡同外面。
郑孝先带的人虽多,却不如叶飞二人功夫高强。半只耳朵平日里嚷得挺欢,此时却不知好歹,三剑之下便被叶飞刺中左腿,血流如注,“哎吆”一声惨叫便倒在地上。余下的人也好不到哪里,被打的七零八落,郑孝先一人挡住冯益之,也早已应接不暇。
街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对蓝衣男女,看了半晌,发现被打之人有那日寻找被拐走的女儿的,以为叶飞二人定是拐了人家女儿被人家寻到,却还这样猖狂,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有心路见不平,眼看叶飞长剑又要劈下,男子纵身挥剑把他挡住,只听“当啷”一声,直震得叶飞手臂发麻,暗叫:“哪来的高人?竟这般厉害?”女子则上前将郑孝先救下。
看情形定是他们的同伙,叶飞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再出手时一把剑舞得如落花片片。不料男子的武功甚高,颇有他父亲当年风范,每招每式均是妙不可言,自己接连刺出十余剑竟是半点毫毛也伤他不得,有几次还险些中招。再看冯益之,也在女子急攻之下,处处险象环生。
再斗下去仍是落于下风,眼看郑孝先又在蠢蠢欲动,心想这样下去定是不妙,未及想到主意,却听冯益之先喊:“叶师弟,风头正劲,快走为妙。”
这等关头除了逃跑也是别无他法,应了一声,又狂舞几剑,得到空隙忙随他而去。许是蓝衣男女与他们无仇,见他们走了便停下手来,并未穷追猛打。站在街头一直受着郑孝先等人千恩万谢。
欧阳煜从叶飞和冯益之被打一事中听到归化城出了厉害人物,即便想泰然处之也是不能,细问之下,叶飞却说郑孝先飞扬跋扈,带着一伙人故意冲撞他们,打不过便邀来帮手。
大白天街上行走便能撞上,继而大打出手,委实叫人难信。再问冯益之,也只是说玄晟颐拐走了萧思烈未过门的三房,傅义的女儿,被傅家人在街上看见,追得太急不小心与他们撞上,却对叶飞设谋一事只字不提。
出了这事,确实让欧阳煜赶到棘手,上次叶飞打架被抓进衙门里,赔了银子才算了事。这次人家不报官却邀来高手,难不成傅义真的要死心和我作对?看来,真不能等闲视之,立马派出人手满城寻找这对蓝衣男女。
六七个人费了两日的功夫,总算在庙会上见到两人,可令人奇怪的是,二人也在打听沐清斋,欧阳煜闻言迷惑不解,说道:“这二位到底何许人也?打完了叶飞与冯益之,又要打听我们,走,我们看看去?”
庙会早已散去,除了香客们留下满地的杂物和堆积如山的黄香外,游客寥寥无几,几个僧人早抱着功德箱去方丈室里提交善款。
叶飞找遍寺院每个角落,大老远的摇了摇头,欧阳煜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去,郝志远跑了进来,附在他耳旁说道:“师父,寺院北面的河堤上坐着两个人,很像叶师弟说得那对男女。”
了无希望之际又有了一丝的慰藉,欧阳煜二话不说:“走,我们过去。”
河岸边芳草荣荣,绿柳轻舞,石榴花开的正艳,一对蓝衣男女正在那静坐,只瞧背影叶飞便认得出来,轻声说道:“师父,正是他们。”
这样的高手不得不小心提防,众人自觉的放慢了脚步。欧阳煜则侧着脸凝眉细看,思量道:“如何似在哪里见过?”越走越近,脚步声惊得二人回过头来,看得他大喜,忙唤道:“白少爷,何姑娘,如何是你们?”
原来这蓝衣男女正是白一帆与何瑛。
二人见到欧阳煜也是惊喜异常,立马起身,像孩子一样欢跳过来,何瑛银铃般的嗓音抢先嚷道:“欧阳先生,总算把你找到,近来可好?”
白一帆也道:“欧阳先生,早盼着过来见你,只因路途不熟,一连耽搁数日,不想竟能在这碰到,真是幸会!”
自檀州一别,匆匆已有数载,每每想起恍惚如昨日,忽见他二人从天而降,欧阳煜欣喜若狂,脸上笑容洋溢,似是年轻了十余岁,一把抓住白一帆的手,感慨道:“白少爷,不想我们仍有重逢之日,真是老天垂怜!”
却把一旁的叶飞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均想:“原来他们与师父是故交?”
一阵热情洋溢的寒暄后,又开始互问别情,白一帆便把返乡之后的情形及来此的缘由诉说了一遍。
何瑛安然无恙的返回家中,何、白两家均一洗数月的愁苦,惊喜交集,何母更是喜得泪珠连连,抱着她摸这摸那,一直确认她毫发无损,容颜未改才放下心来。几个丫鬟也是喜极而泣,围了过来抱着她痛哭一场才算了事。
想起二人的婚事,两家人不再顾虑许多,立马给他们补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好在毛铮离乡,胡哲未来,一切还都顺利。
可奇林县的境况已容不得他们再住下去。众富户迫于胡哲的势力被逼卖粮,困于生计,已有大半搬离县境。县内百业萧条,州民困苦不堪,不明真相的人把一肚子的怨气怪在何、白两家的头上,即便是走在街上也是尽遭白眼,一应之事多方受阻。再加上何瑛被掠,白一帆寻她数月未归,少了继承家业和支撑门面之人,了无生机,可谓举步维艰。
如今二人虽已成婚,州民却仍把两家当成仇人一般。可两家多年风光无限,哪能受得了这些?且生意上更少了往来之人,已然暗淡,长久下去恐怕连生活也难以维持。白父与何员外一商议,痛定思痛,不如变卖田宅搬回祖籍太原。这一决定固然痛苦而艰难,可既然做了决定,也无反悔的必要,一番折腾总算把不能带走的东西变了银两,随时可举家搬迁。
迁喜之日,何瑛又想起被耶律九斤骗走的玉麒麟来,此物价值连城,能不心疼?既然已搬走他乡,没了后顾之事,何不去找回?即便是动手夺回也无不可。与白一帆一商议,让家人先行动身,他二人便北上去夺玉麒麟。
耶律九斤已死,宝物必然落在耶律柔格手里,听他来了归化,便动身前来。想起数年前倾力相助的欧阳煜身在归化,且颇有势力,便前来看望,也好托他打探一下耶律柔格的近况。
本以为他们回到家乡能安稳度日,不想竟被逼得举家外迁,心下气愤,安慰道:“契丹人真是可恨,却也无需怕他。这片山河本属我国,只被他们趁着国乱窜入而已。但小小番邦怎能和我九州华夏相提并论?当年的晋王已经称帝,恢复了旧国,看其志向,大有一统山河,收复故土之势。那时,主还是主,客还是客,即便是摇尾乞怜,是否愿意待见他们还很难说。”
本是怀着期望,不想又听到一番话语。何瑛道:“欧阳先生你有所不知。当今的皇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晋王了。”
欧阳煜一惊,忙问:“这话从何说起,莫非国事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