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室内漆黑。因为缺少燃明的火具,即便市面上有蜜脂的蜡烛或麻油灯碗,乡村人家哪里能用得起?均是老早的栓门睡了。
杨希平妻子郭氏日落时才用晚饭,抹黑将被褥抱到土炕上,嘴里叨咕着:“这个死鬼,不是赌钱便是钻进哪个寡妇的被窝里,过了饭食也不见回来,真不该给他留门,让他睡到露天地去。”
忽听“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郭氏以为是杨希平晚归,头也不回便嘟囔一句:“我还以为你长了本事,为啥还要回来?”
那人也不言语,关shàng mén又反手插上,疾走几步冷不丁的将郭氏从背后抱住,二话不说便要往土炕上按。郭氏一日寻他不到,见他一进门便想着那事,心中有气,用力一挣骂道:“死鬼,滚一边去。”
那人喜笑道:“娘子莫怕,值此良宵,正好成全你我的好事。”
郭氏一听不是杨希平话语,顿时惊骇莫名,问道:“何人大胆,竟敢闯我屋里?”那人又笑:“整日的眉来眼去,朝思梦想,如何又不认得我?”
郭氏这才听清,急道:“贾公子?”忙拼命挣扎,又问:“你夜闯民宅意欲何为?”贾公子笑道:“自然是想你。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正好快活快活。”郭氏又骂道:“你吃了豹子胆,竟敢奸宿民妇,不怕我报官把你抓到牢里?”
贾公子又道:“你想我发闷,哪里舍得?”手一板,郭氏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子,被他面对面的搂在怀里。吓得她手足乱舞,却不及贾公子力大,一下子被推倒在土炕上。见他又扑上来,忙喊:“你再来我可喊人了?”
贾公子一声淫笑:“这黑灯瞎火的,哪里有人?还是乖乖和我成了好事为妙。”
眼看着外衣便要被他撕下,急的她不住的厮打,喝道:“杨希平片刻便回,看不抓你。”哪知贾公子非但不怕,反哈哈一笑:“你不提便好。实话对你说了,便是他叫我来的。”郭氏哪信?又道:“你胡说。”
贾公子两手依旧不停,说道:“你有所不知。他赌输了,欠我五两银子,便叫你陪我睡上半月,也好还了赌债。”
郭氏一愣,停了手脚,正色的问道:“此话当真?”
贾公子压在她身上,一边摸索着解她衣带边说:“你看他可曾回来?他应了我,又拿五吊铜钱去了赌坊。放心,今晚只剩你我。”
郭氏闻言又恨又气,不想杨希平这般畜生,整日的游手好闲不说,在外面欠了赌债竟要老婆陪人睡觉偿还。这贾公子力如蛮牛一般,自己打他不过,呼喊也是天地不应,该如何是好?心下一急,眼泪便掉了下来。又听“噗嗤”一声,内衣又被他撕下半边,肩头一凉,已经露出了大半。
也是她不服气的很,忙大喊一声:“且慢!”
贾公子见她不再挣扎似有话要说,一愣,停下手来问道:“如何?”只听她问道:“你真的未曾娶妻?”贾公子说道:“说来惭愧,到如今尚未尝到女人滋味。”郭氏脸上一阵火辣,鼓起勇气便问:“你真的稀罕我?”
贾公子一脸的淫意,答道:“魂牵梦绕,几乎不能自持。”
郭氏索性说道:“不如你带我私奔,离这里远些。”
贾公子不禁一愣,抓住她的手松了一些,问道:“此话当真?”又听郭氏道:“这日子总是受够了。生活困苦不说,不想他竟是这样的畜生,看情形也是未把我当人。和你睡上一宿没脸见人,说不定又被他杨家怎样看待,且依旧不得温饱。不如一起远去他乡,女子再嫁本不损节操,这样的理由私奔也不羞耻。”
贾公子心下狂喜,又怕她反悔,又问:“可是真心话?”郭氏道:“天地良心。不过,看这日子,还不止如此。”贾公子却是不解,问道:“还有何事?”
郭氏愤恨语道:“还有我那个公公,也是淫棍一根。”
贾公子明白了一些,问道:“便是杨槐,莫非他要**?”
郭氏又道:“老东西早年丧妻,看着两个儿媳妇便起了淫心。杨希平是个混蛋,二儿子杨希文老实,两个儿媳妇指不定被他盯上那个,倒时岂不遭殃?不如快些离开这里去往别处。”
贾公子这才明白,这样的家庭哪个能待下去?倒让自己捡了一个便宜。人皆好色,找几个měi nǚ整日的依翠偎红,简直美如玉帝一般。若有机会霸占人妻,更能满足了他的占有欲和优胜之心。一个有夫之妇甘心跟随自己,贾公子心里能不乐开花?想到美处,早已惹得他欲火焚烧,不能忍耐,便道:“好是好。不过,你今晚必须随了我,我才能信你。”
郭氏已打定主意,当然应他,嗔怪一声:“你也是坏透了。”伸手便去解他的衣带。贾公子一手按住她前胸,淫笑道:“你整日干着粗活,竟养得这般细腻柔滑。”郭氏笑而不语,横陈玉体,任由他随性乱来,施云布雨。
人静夜深,二人便在这无人打扰的小屋里像两条赤蛇一般,一味的缠绵,颠鸾倒凤起来。
杨希平赌坊里一直鏖战到子时,总算运气不错,共赢了几十枚铜钱,心里一直乐个不停。见离天亮尚早,贾公子又在自家夜宿,不便回去,便在赌坊的桌凳上瞌睡一阵子,掌柜的问起来便说娘子恨他赌钱,夜间晚归叫门不开,惹得一旁几人一阵嬉笑。
睡得晚些,醒的也晚,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起来huó dòng几下压得酸麻的细腿,甩甩手臂,想着贾公子好事已毕,便朝家走去。
走进家门,料想郭氏必然吵闹,战战兢兢的推开虚掩的木门,却不闻一点动静,再往里走也不见郭氏人影,心下惊奇,几步进到室内,竟是空无一人。眼前的情境更是惊得他不知所措,室内凌乱不堪,郭氏随身细软均被一卷而空。几件自身的旧裳和一床破被乱扔在土炕上。
灶台冰凉,一层薄薄的灰尘未经打扫。水桶里只剩半舀清水,洗漱尚是不足。四周再看,柴米也所剩无多,顿觉冷清凄凉。
几只方凳还算完好,颓然坐在上面仔细思量,暗道:“郭氏定然气恼回了娘家,看来,再想接回也是不易,更不知娘家人怎样的说法。”稍坐片刻又道:“不回来更好,省得她管得严谨。”
一夜未曾进食,腹中正空,自己动手又嫌太过麻烦,只身一人更是少了约束,正好去酒馆畅饮一杯。一摸口袋“叮当”乱响,眼下这些铜板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一顿酒席定要颇费许多,想想还是有些舍不得。
刚到街上,便遇到迎面走来的叶飞,小子仍是热情洋溢,一见面便搭讪着:“杨公子,难得空闲,快到酒楼喝个痛快。”
杨希平在村里只有叶飞一人还算知心,手头紧时朝他借几吊铜钱从不含糊,也不见讨要。即便让他请酒付账也是大方,且从不要求回请,许是家资丰厚,再怎样也不差这几个小钱的缘故。今日愁苦窘困之时又遇他出手相助,真是感激,爽快的应了一声,便随他朝路边的一个酒馆走去。
二人要了几个可口的小菜推杯换盏的痛饮起来。杨希平颇有心计,自家的丑事只字不提,免得被人轻视,专拣往日的辉煌吹嘘。说到高兴处,竟炫耀起自己的本事来,总说自己能如何如何,听话语大有奋发图强之意。叶飞有意哄他高兴,不管他说些什么,均是一片颂扬之声。好在二人酒量均是不俗,两碗清酒下肚仍是神态自如。
酒过三巡,叶飞有事找他,便故意引起话题,嬉笑一声,朝他恭维道:“杨公子别的本事不说,这相马之术确是独一无二。本村凡是被你相过的马无不精准。何时有好事能否将我带上,也好长长见识?”
杨希平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咀嚼几口咽了下去,轻笑一声,大方道:“老弟何必这般见外。但有人请你我同去便可,不但有赏钱,还可好酒好肉的痛饮一番,保管你玩的痛快。”
叶飞连声道谢,又道:“我哪里是去玩耍。公子先前说过,要抄一本《相马经》给我,我这是跟着公子学习学习。”
杨希平愁闷之时得他请酒,心里高兴不忍瞒他,便说了实情:“我哪有什么《相马经》,只是顺嘴胡诌几句便有人信了,是世人愚笨而已。”
叶飞费尽心思便是要得一份《相马经》来,忽听他在骗人,心下一惊,暗道:“如此说来岂不白费了心思?”又有些不甘,又问:“你早说有过又如何没有?那你平日里念叨那些话,比如‘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园。相马不看三代本,一似愚人信口传。眼似垂铃紫色鲜,满箱突出不惊然。’本是伯乐《相马经》里开篇几句,如何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