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废人哪里还需理会?心里惦记古瑜忙喊了两声,却见古瑜从一堆蒿草中探出头来,应了一声:“恩公,我在这里?”忙跑过去俯下身子问道:“伤势如何?”古瑜道:“只是有些酸麻,不动不疼,还能支撑得住。”
见他一时并无大碍,逐放下心来,记得一个头目人物还在近前,回头四望只听金戈交鸣声不见人影,知道二人还在苦斗,忙寻着声音跑了过去,一个断崖下面,欧阳煜已把山羊胡子逼到一块大石后面。
断崖拔地而起高有百余丈,崖壁如刀削斧剁一般齐整,光滑无比,即便是苍蝇落在上面,若无翅膀也会半空中跌落下来。最令人惊奇的是,整个崖壁竟由一块巨石构成,略呈古铜色,阳光的辉映下二人恶斗的身影在崖壁上时隐时现,不清楚还以为是哪位天神把镜子丢在了这里。
欧阳煜是五高手之一,大河南北已是少有敌手,不想这个契丹人这等本事,斗了许久竟奈何他不得。不过,这话要细说起来却也有一些道理。这里虽靠近边陲,却不是契丹国土。他竟敢纠集一伙强人深入境内,时常大掠财物和人口为奴,若无一些真本事哪能盘踞在此多年?
白一帆的长剑已断,来到粗树前用力拔出长刀,虽利刃残豁且不称手,总比赤手空拳的好些,跑过去欲助欧阳煜一臂之力。
两人已斗得头上热气升腾,见他又来,山羊胡子便知取胜不易,非有良策不可,陡转身形一刀劈了过来。白一帆刚到近前便遇他猛扑,急忙站稳脚跟挥刀力博,“当”的一声火星四溅,心中一凛,暗想:“这贼人斗了许久,内力依然强劲,确实厉害。”转念的功夫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我也是和蓝衣人周旋了半晌,不比他差到哪里。”
正乱想的功夫,却见对方一刀劈来并未抽刀,而是径直的横推过来,力如摧山,几乎支撑不住。知道此时抽刀必定被他伤到,也双臂用力反推出去。二人就这样僵持着,均不能前进一步。幸好白一帆长柄大刀占了便宜,双臂亦能用力。可山羊胡子的钢刀虽短,也是力大无穷,双臂青筋暴起,面部狰狞的模样似是要把白一帆吞将下去。弄得他甚是不解,暗问:“这又是哪路子打发,照此下去,等欧阳煜前来你又如何脱身?”
果然,欧阳煜见二人皆一动不动,灵光一闪立马想出一个主意来,轻轻绕到山羊胡子背后,端起长剑瞧准他后心猛地捅了下去。
本以为这一剑必能捅他一个半死,哪知剑尖尚未触及他的衣衫,只见他猛地向一旁一闪,直接跳下坡去。欧阳煜收势不及,剑光耀眼,直朝白一帆的胸前刺去,吓得他脸色大变,急把长刀风轮般旋转,“当”的一声,总算把长剑拨到一旁。连欧阳煜也是惊得一身的冷汗。
二人至此方知,山羊胡子之所以与白一帆僵持比拼力气,便是等欧阳煜前来,料想他必定背后出剑,他只要捏拿时机猛地一闪,二人相向而立,均用力前扑,不及之时定会自相残杀。幸好欧阳煜使的剑短些,若是白一帆持刀猛捅,二人中必有一人不死即伤。
这胡人如此阴险,当真该死,白一帆刚要去追,却被欧阳煜一把拦住,说道:“这贼人狡诈的很,务必格外小心。”抬头望望四周的大山,又说:“这山里尽是胡人捕猎时设下的陷阱,不小心掉进去便会粉身碎骨。刚才打斗时,他多次引我到陷阱旁,若不是被我识破,险些遭了大难?”
原来附近的胡人时常来此狩猎,设下不少的陷阱,有的插满利刃,有的下上绳套,有的放了一个铁夹子,外人不知一旦身陷其中必然死于非命。多亏欧阳煜游历多年,但凡危机四伏的井市,机关重重的宅院无不见过,这等伎俩自是瞒不过他,不然,今日二人恐难活着离开大山。
不想山羊胡子这般歹毒,白一帆想想也是心中发恨,便问:“我们应当如何是好?”欧阳煜抬手一指:“你看他背后那个山洞,定是猎物栖身之处,指不定早被他们设下陷阱,我们贸然前往必中招无疑。”
白一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羊胡子正站在坡下一块青草地上,背后果然有一个山洞,从洞口大小判断应是一个熊一样的大型猛兽藏在里面,心道:“怪不得他站在那里不逃,原来又是想引我们上钩。”
欧阳煜细看两眼,叫过白一帆,一指洞口对面几棵粗树中的一棵,说道:“你看,真被我说中了,那三支利箭正指着洞口前面的草地,若我们就此过去定然没命?”经他提醒,白一帆早已留意,这次更是精心,见一棵粗树上壮一些的枝桠间果有三支利箭,阳光下闪闪发亮,直指山羊胡子面前的草地,而这块草地却是洞中野兽进出的必经之路。
“这倒好办,绕过去便是。”刚要动身又让欧阳煜叫住:“且慢。这贼人身手不俗,合我二人之力即便胜他也是险胜。且这大山里诸多的陷阱,别再是一个不慎中了他的诡计。不如在这三支箭上做些手脚,换一个方位,机关一动,他意料不到必然死命。”
这主意真是叫绝。白一帆久居家中,哪知世上竟有这种手段?想想也是胆寒。也亏欧阳煜阅历丰富,不然真不知后果如何,心里由衷的钦佩。
又听他说道:“你先下到坡底,再慢些从他左边过去,一定要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依旧去踏那块草地。按他设想,无论从哪个方向踏上草地结果均是相同,定不会有所怀疑。”
山羊胡子正在那左顾右盼,忽见白一帆从左侧过来,故作提防之态,单手握刀,一点点向后移着脚步,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将他引到身后的草地上。忽见他踊跃前来,正合心意,猛转身看清脚下轻轻一点,又跃了出去。
他清楚陷阱,自然知道哪里险要,才能择处落脚。旁人毫不知情,见他走过以为平川之地会是安全,哪里会留意他的落脚处?又哪里会踩得准确?白一帆一只脚刚踏上草地,便听“嗖嗖嗖”三声轻响,利箭被做了手脚,哪能再射向原处?山羊胡子刚窜出丈许便被两支利箭狠狠地射中左肋,痛得他一声惨叫,“扑通”一下跌落在地。另一支利箭擦着他后背飞过,死死地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受此伤者,即便不死也难再战。白一帆走到近前,见他扭曲着脸,左身鲜血直流,心道:“早知今日,为何当初非要作恶多端?”
刚一扬刀,忽听背后一声大吼,只觉得脚下微颤,忙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庞然大物从洞中走了出来,周身体毛黑亮,胸前一块月牙形的白斑特别的显眼。原来是一头体格硕大的黑熊,想是闻到了血腥味。吓得他魂胆飞扬,忙扔下长刀,转身便向坡上跑去。
黑熊力大威猛,寻常人遇到断难逃生,就连欧阳煜这样的高手也不敢贸然去招惹它,能躲便躲,见白一帆前来,也不停留,忙一前一后向山下跑去。听得背后黑熊狂吼,人叫凄惨,跑的越发快了。
一口气跑出老远,不见身后动静,想想黑熊定是把山羊胡子当成了腹中餐,才不再追来,惊魂初定之时停下脚步又想起古瑜来,别再是黑熊丢了山羊胡子,反去找古瑜?想起他藏身之地离黑熊不远,忙又跑了回去。
一番惊心动魄苦斗终于救出了古瑜。小子不忘二人活命之恩,不住地千恩万谢。白一帆牢记父亲叮嘱不敢居功,却不解欧阳煜为何不辞辛苦前来助他?问询之下,欧阳煜才难为情的把易天行与张县令,还有众乡亲如何把毛铮的品行,以及骗婚一事于他诉说,特别是易天行让他补过一事概述一遍。有事对不住他人,便要设法补救,见他有难便义无反顾的一路跟来。说话时一副虔诚模样,倒弄得白一帆反觉得亏欠他许多,有些过意不去。
闲聊之时,知道白一帆要去辽州寻人,担心他一人力薄,也要前去助他。白一帆求之不得,佩服他豪侠仗义,便欣然应允。古瑜无处可去,被他救下正好一同前往,虽有伤在身仍需照料,却也不误行程。三人各乘一骑直奔辽州。
本就找错了地方,哪里能寻到人?三人在辽州及周边各地折腾数月,买信问路的银子花了许多,所到之处均无何瑛的踪影,终究无果,想到檀州本是锁钥之地,是塞北进入中原的咽喉,南北两国往来的必经之路,便来这打听可曾见过一大批契丹人带着被掠的汉人从这里走过?
可这里两国民众往来众多,常见有契丹人押着战俘,甚至是逃犯从这经过,数月以前的事有谁记得清楚?也是事有巧合,白一帆心绪愁苦正在街上行走,猛然间见到一人极像何瑛,便一路尾随,跟到庙外听声音辨出真假,闯进去杀死耶律九斤,把她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