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瑜中箭颇深,伤及白骨,忍住剧痛拔出箭矢,也没法清洗伤口,直接涂上治外伤的好药,撕下外衫一层层包扎起来,直到不再有血外流。找来一根木棍做成拐杖的模样,也好寻机下山。
还未等他们动身,又听一声怒吼,甚是粗犷,如虎豹一般,直震得梢头乱动,二人一惊,四下看去,却是那个蓝衣人持刀赶来,像是见到刀脸人死于非命,心情哀痛,故而狂吼。
白一帆忙朝古瑜说道:“我去挡住他,你快些藏起来。”见他不语怕他不听,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添乱。”古瑜错愕的点了点头。
白一帆拾起长剑走了过去,故意斜眼瞪他惹他恼怒,也好引他上前拼命不去找古瑜。果然,蓝衣人已是燥怒异常,一提长刀,“哇哇”怪叫两声,连跃两下,想他身广体胖,竟像吹了气的蹴鞠一样灵活,眨眼来到白一帆近前,长刀劈风,直奔他的脑袋砍了下去。
蓝衣人脾气大力气也大,长刀带风吹得碎叶枯枝乱舞,白一帆躲闪几下,猛听得“咔嚓”一声,一棵碗口粗的刺槐被他拦腰砍断。心下大骇,暗道:“这等神力确实罕见。”却又提醒了自己:“这般兵器舞动起来好不威猛,但在密林中定是不甚灵活。”
斜眼见一旁一棵古树甚是粗壮,忙跑过去躲在背后。蓝衣人急着为刀脸人报仇,追到近前举刀便劈。白一帆身子一闪便躲到粗树左侧,长剑一挺朝他胸前刺去。蓝衣人长刀刚刚劈下,有粗树挡着不便横扫,要想再劈必先把刀抽回。可此时白一帆的长剑已到,抽刀不及,被逼无奈只好向后退去。白一帆却是极快,跟进一步又向他左肩削去。
这一剑本是虚招,打算惹他气恼,引他跟来。见他果然抬刀早有准备,忙向后一跃,施展陆地蹬萍的功夫又窜到粗树近旁。
借助一棵粗树便把蓝衣人逼得手忙脚乱,气得他七窍生烟,跃上前来,晓得粗树碍事不能横扫,便如剁菜一般,从树左边剁到右边,又从右边剁到左边,一连劈了二三十刀,忙得他什么似的,白一帆却像和他捉迷藏一样,来回晃着身躯,“这边,那边”喊着,好在未伤到分毫。又趁他停歇的功夫,想起总围着一棵树转悠,万一他变了套路,岂不吃亏?斜眼看到远处三棵粗树围成一个三角形状,暗道:“若是我俩全围着它们乱转,他施展不开定会有机可趁。”飞箭似的跃到三棵粗树中间的空地上,手像叫狗一样和蓝衣人打着招呼。
正得意等他前来,哪知未等蓝衣人到,却觉得脊背发凉,似有一股阴风吹来,当下一惊,忙回头看去,忽见山羊胡子不知何时来到近旁正举刀劈来。
吓得他头皮发麻,猛地向前一窜,又险些与蓝衣人撞个满怀,心中叫苦:“一个人尚无妙计,这二人同来如何了得?不仅机会难寻,恐怕也只有躲藏的份。”长剑一挥正砍在蓝衣人的长刀上,仍觉得手臂酸麻,暗骂了一句:“混账东西,还没把你累死?”
两个人把他追得像猴子一样在密林里乱窜,偶有出招的机会也只是刺出三五剑,另一个人又赶了过来,不敢硬拼只好又跑。
得不到停歇,这样下去非要活活累死不可,不如想出一计冒险求生。又绕到刚才那棵粗树旁,长剑回鞘,向上一窜,好在飞龙爪用来爬树再合适不过,狸猫般眨眼的功夫便上了粗树。又怕低了二人一跃便可打到,又向上爬了丈余,找一个粗枝右腿向上一跨便坐了上去。
本想歇息片刻再思良策,哪知山羊胡子颇有计谋,仰头目测,看高度不可触及,四望几眼,跑到近处一棵树前,“蹭蹭”几下爬了上去,片刻的功夫便与白一帆齐高,却也不急,又向上爬了半丈,双脚一蹬树干,钢刀在前,飞身直奔白一帆扑去。
这一招孤独一掷,只有去势断无收回之理,若是被他撞上必然一生一死或是两败俱伤,契丹人凶狠,竟想出这样不顾生死的主意来。
吓得白一帆神情大骇,忙十指齐出,如花豹的利爪一般,死死的抓住树干,扭着身子转到粗树的另一侧,山羊胡子一招扑空,直向地面落去。
这一招本是凶险,一次不灵便不能再用。蓝衣人头脑也不简单,附在山羊胡子耳旁低语几句,转身离去。弄得白一帆莫名其妙,直直的看着他,心中暗问:“他这是为何?只留一个人,不怕我逃了?”
忽听“啪”的一声,一块石头贴着面颊砸在树干上,吓得他额头上冷汗直流,低头望去,山羊胡子正抱着一大把石块扔他,忙挪动身子躲闪,偶尔接到一块便原路返了回去。巧的是二人身手不相上下,谁也打不到谁。
可扔石头总是省力的多,山羊胡子见这招管用,扔的更欢,碎石如崩豆般打在树上,逼得白一帆一刻不得消停,不住的躲闪。看来这上面也不安全,他非要逼我下去不可。好在只剩他一人,先陪他斗上一场又有何妨?但下滑之时也要躲他石头,不得不格外小心。刚要动身,低头俯视却见蓝衣人正向古瑜藏身处走去,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也顾不得石块飞来,舍出性命一跃而下。
刚一落地,正要寻觅山羊胡子,却听“叮当”声起,更兼几声叱呵,扭头看去,却见他已和一人打了起来,而那人正是欧阳煜,二人斗得正烈,心下迷惑:“他真的来了,却又为何帮我?”
敌方两人联手,自己定然斗他们不过,见古瑜情危才不得不冒险一搏。适才见到欧阳煜,正担心他仍记恨涿州之事,忽见他出手相助心中大喜,也有了勇气,刚要过去与他合力,忽见蓝衣人离古瑜近了,忙于搭救又恐不及,想起山羊胡子的办法可用,正巧地上有一块石头如鹅卵般大小,一脚踢器直朝蓝衣人飞去。一击未中,好歹是把他拦住,再踢起一块,“当”的一声,被他用长刀磕飞老远。
连击之下,虽未伤到蓝衣人,却也把他逼得不好去寻古瑜,目光凶狠,长刀一横,摆出搏击之势。白一帆定是不怕,纵身一跃,便奔了过去。
有人帮忙,又不用留有余力再和他人恶斗,自可大拼一场。提起一口真气,长剑一挥,“当啷”一声火花四溅,砍在蓝衣人的长刀上,这次倒也未觉得他有多大的力气,原来,先前只顾担心和他耗尽力气,被山羊胡子占尽便宜,是故不敢尽力。现在只有两人一决生死,自然要全力以赴。
忽从草丛里飞出一个石块来,直朝蓝衣人的头部打去。这等伎俩哪能把他难住?头一偏便躲了过去。定是古瑜藏在近处,效仿白一帆出手助他。蓝衣人正要扭头寻找石块的来处,白一帆的长剑已到,哪里再去他顾?只好挥刀再战。可刚刚劈出两刀,又有石块飞来,虽说手段不甚高明,总归是扰他分神,气得他怒火中烧,长刀舞得如车轮一般。
片刻的功夫,见白一帆又闪到一棵粗树旁,想起刚才被他戏弄和石块惊扰,也不理会许多,怒吼一声,一刀劈下又奋力回旋,猛地砍在白一帆的长剑上。这一下力量奇大,长剑又薄又脆,“当”的一声便被斩成两段。蓝衣人却因为用力过猛,长刀不及收回又劈在粗树上,细枝乱抖,震得他双臂酥麻,前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刀柄,只剩一只手将长刀拖住。
这等神力生来未曾见过,吓得白一帆心中一凛,方知不可轻视与他。回过神来再见之时,却见他的长刀如镶在树上一般,一时不易拔出,有机可趁,忙飞身跃到近前,挥掌直向他的面门拍去,心想:“若能逼他丢弃长刀也好。”
可蓝衣人亦是不弱,见大手要到眼前,忙松开长刀后退一步,一手攥拳如铁锤般挥出,“嘭”的一声击在白一帆的掌心,震得他手臂一颤。未及他再次出掌,又向前一跃,大手直朝他左肩抓来。这招式再寻常不过,极易破解,白一帆轻笑一声,右手微抬向外一拨,又向前一探,两指如剪刀般直向他的双眼插去。
这便是飞龙爪里揉合汉家武学的“二龙取珠”,若被他插中定把双眼挖去,顿时成了废人。可蓝衣人的招数却不同常人,手臂未及探出,却被他腕部一翻死死地抓住。这路数闻所未闻,弄得白一帆一愣,用力一挣便要把他摆脱。刚摇摆两下,忽见他另一只大手又伸了过来,眼看就要把他的左手抓住。
白一帆这才恍然,原来他依仗力大,用上了契丹人摔跤的招式,心道:“这也不难。”不躲不闪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臂,未等他用力,也学着他的法子,双手从内测向上一翻,死死地扣住他的上臂,大手用力一掐,蓝衣人粗壮的手臂立时凹陷下去,痛的他面部扭曲,冷汗从额头上滚了下来。
他的指力已是非凡,若被他抓住定是骨断筋折,蓝衣人哪里知道?若是比试器械也好办些,偏偏这密林里无法施展,弄丢了长刀。即便是比拳脚功夫,不被他抓住也不止于此,却非要使这种摔跤的招式?
只听骨骼断裂般的脆响,蓝衣人的手臂被他硬生生的掐成两段,惨叫一声,又被他猛地一脚踢在腹部,身子凌空,一下飞出老远。想他力大又不失敏捷,本领不在白一帆之下,却不曾想过他有这等绝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