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追来的契丹人尚有一段距离,两匹骏马倒是飞快,母子未跑多远便被他们赶上,一人怒骂一句:“兔崽子,跑的倒快!”马背上举刀便向古瑜劈去。
女人见钢刀劈下,护子心切,忙扑过去挡在古瑜身后一把将他推开,钢刀一下子砍在她的脖颈处,女人“啊”了一声便倒了下去。男孩大骇,喊了一声:“娘!”竟忘了凶险还在,便要弯腰将她扶起。契丹人却不容他,咧嘴一笑,钢刀一举,再次劈了下来。
白一帆本以为男孩惹了祸端,契丹人抓回去教训一顿也就是了,没想到他们真会shā rén,见他举刀又劈,心一急,便把手里的水碗用力掷出,水碗飞出一条弧线,直奔契丹人打了过去。契丹人刀未落下,便被飞来的水碗击中额头,“啊”的一声,仰面从马上摔了下去。
另一个契丹人未弄清怎么回事,见同伴落马,上前举刀又朝古瑜劈去。急的白一帆大喊:“古瑜快走!”古瑜正扶她娘,闻言回头一望,契丹人钢刀偏了寸许,正削在他的左肩上,疼得古瑜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契丹人见他矮了下去,马背上弯腰再次乱劈。古瑜肩上中刀,疼得他清醒过来,也顾不得他娘,翻身一滚便躲了过去。契丹人见他滚出老远,一提丝缰,策马跟上还要再劈。
古瑜机灵的很,倒地翻滚之时抓起一把沙土朝他脸上一扬,契丹人防不胜防,眼进黄沙睁开不得便要举手擦拭,却被古瑜扯腿一拽跌下马来,钢刀也掉在了地上。眯了眼睛又遭他袭击,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唯恐他再次近身,发疯似得折腾几下站起身来,也看不清他在哪里,胡乱的拳打脚踢。
古瑜拾起钢刀,像看猴子戏耍一般看他独自乱舞,瞧准了一刀砍了下去,契丹人立马破腹开膛,血如倾盆,摇晃两下便倒了下去。
杀了契丹人,又回身扶起女人,喊道:“娘,娘!”女人说话吃力,说了一句:“古瑜,快逃!”头一歪,便死了过去。古瑜悲从中来,禁不住嚎啕大哭。
他这一哭,白一帆便知女人已遭不测,想她刚才给自己水喝,定是好人,不想竟顷刻间被害,不由得愤恨交加。又听人声呐喊,回头看去,却见徒步追来的契丹人已到近前,也不迟疑,快走几步马背上拔出长剑,断喝一声,如天神般往道路中间一站,将众人拦住。
七八个契丹人欺他形单影孤,骂了一句胡语便有两个人冲了上来。
白一帆手不留情,长剑奋力一挥,一个人胸口穿了一个血洞,另一个被割断喉咙,顷刻间便扑倒在地,余者莫不惊骇,忐忑着不敢上前。
见他们止步不前,白一帆也懒得理会,回身来到古瑜身旁,伸手在女人的鼻息处一试,便知已无力回天,拉起古瑜道:“你娘已经先去了。契丹人还会追来,赶紧逃命,日后再回来报仇不迟。”
古瑜身处险境,亏白一帆救他,心里感激,却放不下他娘,含泪说道:“恩公尽可先走,待我葬了我娘。”哪里还来得及?白一帆知他悲痛之时不易劝说,灵机一动,指着契丹人骑来的两匹马,说道:“把你娘放在马上,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葬她便好。”
古瑜倒也听话,回身牵过一匹把娘扶上,又飞身上马抱着。
余下的契丹人哪肯这样放过他们?仗着人多再次一窝蜂跑了过来,却忌惮白一帆武功高强,仍是慌里慌张的老远站着。看古瑜已经催马,一人倒也诚实,心想:“不加lán jié,睁眼看着他逃了哪成?”便虚张声势喊了一声冲上前去,却被白一帆一剑刺中胸口,鲜血飞溅,“啊”的一声死了过去。
又听一声吆喝,抬头见一个面色漆黑,长着山羊胡子的契丹人带着十余名骑兵飞奔而来,一旁的几个契丹人也跃跃欲试,心知不便再次纠缠,也跃上马背,和古瑜一起带着他娘奔腾而去。
路上,才想起父亲从瀛洲回来路遇一家三口被掠为奴的汉人,为求真假又问古瑜:“你爹先前可是猎户?”古瑜正悲愤中,也不问他为何有此一问,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正是。”便没了下文。
见真的是他,心下安慰。这一家可怜,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日后若能碰见定要救他们一家人脱离苦海,不想今日正巧,岂能袖手旁观?打定主意又问古瑜:“你爹怎样?”古瑜就像说旁人一样,话语冷淡:“早死了。”
白一帆一愣,旋即又想得通彻,听父亲细说情形,怎样的好人不被拖死?死者已矣,这母子还要尽力相助,不,只剩一个儿子,母亲即便想救也是回天乏术,奔上大路又问:“他们为何要杀你?”
古瑜依旧面无表情,答道:“我杀了光头。”
这倒不曾想过。白一帆听父亲讲过,古瑜的爹被契丹人害死,娘俩被一个剃着光头的契丹人带走,要说也是该死,却被古瑜杀了。又问:“是为给你爹报仇?”古瑜脸上才见恨意,说道:“他欺负我娘。”
白一帆真是不解,又问:“如何?”
本是哀痛,谁肯再提?古瑜承他搭救,才把被掠的遭遇简述一番:“他们害死我爹,便把我娘关进一个毡帐里,让我去给他们放牛,还用人看着。我若走不了我娘也是难逃。”
古瑜一家被掠一事是那晚为何瑛“守灵”听父亲讲的,刘宝也做了补充,闲暇之时眼睛一闭便会想起那悲惨的一幕,不想后来更是凄苦。如今被他碰上,且有赠水之恩,既是父亲不曾嘱托,也会义无反顾的救他。
回头见契丹人依旧追来,想想这样下去定是不行,说道:“古瑜,你先找一个地方把你娘埋了,我去杀了他们。”
古瑜这回不再淡定,急道:“恩公,这伙契丹人武功了得,不可冒险。”
白一帆正思如何将这些契丹人除掉,听他知道底细,何不问个清楚,也好筹措良策,忙问:“这些人的本事真的了得?”
古瑜见过白一帆的本领,心里有数,答道:“比恩公稍有不及,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恩公一个人哪行?还是快逃要紧。”
原来这样,看来要各个击破才行,回头细看又问:“哪个本领最高?”
古瑜回头细数:“黑脸山羊胡子是头目,左边刀脸人和后面身穿蓝袍的武功高些,余者均是一般。”白一帆心中已有谋划,暗中窃喜,说道:“前方山口处你尽管进去,我留下来拦住他们。”
古瑜还说:“恩公小心!”
白一帆信心十足,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找不到我,你便回南国,到涿州奇林县白家等我。”古瑜道:“好,我一定等你。”他倒听话,却不说在哪等他。
又疾驰半里多路,来到一个山口拐了进去,古瑜依旧策马疾奔,白一帆则跃下马背,看山脚下一棵大树粗壮,忙跑过去藏在树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契丹人追了上来,见前面一匹马打着响鼻站着不走,没了一马两人,心中疑惑,纷纷勒住丝缰四处观望。白一帆细数一下,共有十三人,暗想:“看来要费一些力气。”
未看出什么名堂来,刀脸人先说:“他们只有两人,能有什么手段?定是一个骑术不精掉了下来藏在那里。另一个不知依旧逃命,继续追下去便是。”
黑脸山羊胡子点头道:“留下几个人,其余的再追。”
刀脸人又说:“骑术不精武功也强不到哪里,不用留得太多,两个人便可。”
黑脸山羊胡子甚是得意,说道:“好,余下的随我去追。”
白一帆怎能让他们继续前行?树背后窜了出来,怒吼一声,大手一扬,一块大石飞出,不偏不倚的砸中最前方契丹人的头颅,立马脑浆迸裂,头一栽跌落马下。又趁着他人未回过神来,纵身一跃,下落之时长剑奋力一劈,又一个契丹人猝不及防,被砍掉一只手臂,疼得“哇哇”怪叫。
黑脸山羊胡子正要催马,突然间飞出一人来,顷刻间己方便是一死一伤,气得他勃然大怒,马背上腾空跃起,一抖鬼头刀猛劈下来。
白一帆知他武功不凡,哪敢刚交手便和他硬拼消耗体力?“噌”的一下便钻到一匹白马的肚子底下,抓住肚带离地悬着。白马受到惊吓,咆哮两声,四蹄一蹬便向前冲去。
马背上的契丹人不料到他这般灵敏,本想弯腰挥刀去砍,白一帆却又从那边探出头来。且奔驰当中本是不稳,不怕伤到腿便担心砍到白马,左右罔顾之时,被白一帆伸手一探拉下马背。一只靴子不及从镫里拔出,光着一只脚摔在地上。
白马依旧狂奔,背上无人,白一帆正好翻身骑上,坐稳了一勒丝缰,白马平日里调教的极为听话,长嘶一声便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