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九斤得胜的猫欢似虎,晃着身躯凑到近前,一脸的狡谲,笑道:“何xiǎo jiě当真了得,一路遥遥几百里竟被你逃了回来,还伤了我几十名族人,连我也忌惮你三分,被掠之人都如你一般,哪还了得?”
何瑛啐了一口:“呸!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强掠人口为奴本就该死”
耶律九斤溅得口水满脸,连忙摆手:“好。算他们该死。不过,要说何大xiǎo jiě也是不凡,涿州惹得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到了饶州又有萧将军关照,尽得贵人,福分不浅。我还纳闷,倒是怎样的美人竟惹得三人为你痴迷?”
说起美人也忍不住心动,满脸的迷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如此娇嫩多姿,清丽艳质的美人哪个男人见了能够守住?可惜三人空有痴心,今日叫你落到我的手里,莫大的艳福竟被我享到,真是老天垂怜!”
何瑛听他话语下流,当即大惊,嚷道:“你要干什么?”
耶律九斤淫笑道:“如此良机,情男**共处一室不消魂一番,岂不辜负大好时光?”说完,竟上前去扯何瑛的衣带。
何瑛被倒挂着,躲闪不得,只用两手不停的拍打。可耶律九斤皮糙肉厚,击打两下浑然不觉,依然淫笑着又拉又扯。眼看衣带要被他解开,急的何瑛乱嚷乱叫,无奈天地不应,几乎要哭出声来。
忽见人影一闪,一个人快如狸猫般窜了进来,右手一扬寒光耀眼,未及耶律九斤看清来人的面目,一把短剑“噗”的一声便刺中他的后心,惨叫一声,身子慢慢的矮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惊魂时又逢变故,何瑛心下一凛,定睛一看,顿时喜极而泣,疾声喊道:“一帆,快来救我!”
来人正是白一帆,见何瑛受困问了一句:“你现在怎样?”
说话时手未停歇,把带血的短剑向上一扬,“刷”的一下割断绳索,何瑛“哎吆”一声跌落下来。白一帆却早有准备,手一伸,趁她未落地之时将她拦腰抱住,又问:“感觉如何?”
何瑛手捂额头答道:“头有些晕。”想起数月未见,无尽的离愁与苦楚一起涌上心头,一头扎在他的怀里啼哭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有两个人来到门前,一人正是欧阳煜,进门便问:“白少爷,可是你娘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何瑛羞得脸颊绯红,赶紧抬起头来转身擦拭泪水。
白一帆苦寻数月,久别之后幸得重逢,欣喜万状,感慨道:“皇天不负,正是拙计。”欧阳煜也慨叹道:“是啊!可怜白少爷一番苦心,终有好报。有道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此话不假。”
少年也道:“刚才我们在街上尽看年轻女子,白少爷见一个青年便说是娘子,不想一路跟来果然不假。隔了几个月换成男装,瞧背影还能认得,真是‘刻骨铭心’,‘心有灵犀’啊!”
何瑛回过头来问:“你一直在找我?”
白一帆把手一指,挨个介绍:“不止我一人。这位欧阳煜先生,古瑜兄弟。数月以来,二人一直陪着我四处找你,几乎走遍长城内外,又数次进入塞北,鞋磨破了几双,总算把你找到。”
白一帆再辛苦也是理所应当,可这二人的恩情不能不认,何瑛感激万分,走上前去各深施一礼,含泪说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劳烦二位这般辛苦,大恩终身难忘,他日定当厚报。”
古瑜立马不安起来,忙道:“嫂夫人不必多礼。白少爷待我如自家兄长,我哪里敢当?”
欧阳煜话语虔诚,说道:“何xiǎo jiě何须客气!我与白少爷情同莫逆,他有难,哪能不尽心竭力?你现今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扭扭捏捏倒不自在。”
何瑛闻言欢喜,回头问白一帆:“平日里没见你结交哪位英雄,我也没见过这二位,你又如何识得二位英雄?”
白一帆一脸的得意:“欧阳先生见我有难主动相助,古瑜兄弟则是生死之交。”一时难说详细,但要提起这事,只能从寻她那日开始。
那日护棺与欧阳煜大打出手,见胡哲离去,本以为就此平安无事,却从表弟口中得知何瑛被一支境外契丹兵掠去,也顾不得其他,忙寻了一匹快马朝贺良辰居住的村庄奔去。
未进村庄便见荒野中不少村民的尸体,也有侥幸不死的,护着伤者躲在山里不敢出来。村庄上空烟气冲天,定是燃起了大火。
村里更是凄惨,老幼横尸当街,需择处落脚,有的头颅踏碎,有的被利刃豁开胸腹,血流满地。窗台,院内也有僵尸卧着,虽来不及挨屋细看,室内应该不少,少见壮年男女,想来已被契丹人掠去。
多数人家门窗破损,室内像扫地一样被一洗而空,带不走的也被扯烂砸碎,从室内洒到街头,或被放火焚烧。猪马牛羊亦是不存。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应答,偶尔见到一只猫狗,也是不懂人语。
何瑛生死不见,定是被掠无疑,记得逃出去的村民说,这伙契丹兵打着辽州始平军的旗号,也摸不清他们走的哪条道路,只要路通辽州,便催马奔上。却不知这伙契丹兵打错了旗号,他也追错了方向。
追踪时久,仍不见契丹兵的影子,定是来的太晚他们早已远遁,便不住的催马疾行。见一旁不远处有几顶毡帐,有人劳作,暗道:“何不找人打听一番,也好晓得一些情形。”
一顶毡帐旁,一个由碗口粗的圆木围成的栅栏里,趴着一只母羊,嘴里嚼着干草,见有人来,警觉地抬头望了又望。身边三只小羊像是出生不久,老实站着尚且不稳还要打闹,总是跌跌撞撞。
白一帆下马牵着,走到近前问了一句:“可有人在?讨碗水喝。”
毡帐里“哎”了一声,帘子一挑却走出一位汉家女子,模样倒也周正,白一帆揖礼道:“这位大姐,我有急事途经此处,人马皆口渴难忍,求大姐弄些清水,定感激不尽。”
牧民用水皆到河边,他却专找人家,只是寻一个借口也好问话。
女子倒是好说,闻言笑道:“兄弟客气了。哪家出门还背一口水井?取水又费不多少力气。”手一指:“那里有水有桶,尽管用便是。”
听话语女子早年住在南国,不然哪里知道“水井”?且语言习俗仍是不改。见一旁一辆水车上挂着一只水桶,也是汉人的办法。因近处不能挖井,取水路途遥远才特意造了一辆。
白一帆道了一声“谢”字,转身放了一桶清水,渴不渴先喝一碗,再提到马前放下。等马饮水的功夫便问:“大姐,可见过一队辽州的契丹兵过去?”
女人摇了摇头,笑得甜美:“这确是去往辽州的路,无论兵丁还是寻常百姓皆打此路过。不过,近日倒是安静得很,不见一兵一卒。”
未问出半句有用的话语,情况依不明朗,白一帆有些失望,心道:“即便他们走的早些,但载着财物,押着人口,还有牛羊定是不快,按理早该赶上。莫非另有路径,走了岔道?”又问:“除此之外还有近路?”
女人又笑:“只此一条,别无他路。”
不是我追过了头,他们停了下来,或去了别处?白一帆有些放心不下,又问:“附近可有军队停留?”
女子倒是热心,百问不烦,答道:“只有一支几十个人的部族军,是用来保护牧场的,不曾离开过。”听说始平军足有三百余人,定然不是这支,看情形应该还在前头,要赶紧去追才行。
正想着又有些口渴,走近水桶舀了一碗,端到嘴边。
忽听一人喊道:“娘,快逃!契丹人要杀我!”
白一帆一惊,碗停到嘴边不喝侧脸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急切奔来,身后几个契丹人拿着利刃大喊急追,再往后有两人骑马紧随。
女人顿时惶恐,嚷道:“古瑜,又是为何?”
白一帆一愣,古瑜?这名字怎么耳熟,在哪听过?
古瑜眨眼间跑到近前,朝女人说了一句:“来不及细说,再不走便没了性命。”说罢,一头钻进毡帐里。女人已手足无措,跟进去又问一句:“到底为何?”只听男孩小声嘀咕了一句,接着便听女人大喊:“这还了得?你快走,我挡住他们。”男孩说道:“你拦不住他们,不走也会没命的。”不容他娘分说,一手拉着便出了毡帐,直奔山上奔去。定是打算进到山里甩开他们,再寻机逃走。
白一帆不明所以,只呆呆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