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哲心有远志,本不在乎为毛铮抢一门亲事,如今的一门心思的惦记似锦绣前程,虽说难舍玉麒麟,但若能借他人之物见到柔格王爷,再谋一个美差,也是值得。张县令的一番话顿使他脑洞大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为办大事而来,怎么纠缠起这欺男霸女的事情来,岂不得不偿失?”忙求教道:“张县令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又当如何?”
张县令见他松了话语,忙趁热打铁,免他反悔,直截了当的说道:“请将军看在何xiǎo jiě一片孝心的份上,立马放何员外回去,从今往后,诚心结契何家,将军即扬虎威又施恩于人,何人能不钦佩?”
胡哲仔细思量着,自己已了却初衷,别无所求,不相干的事情何必去招惹麻烦?现在何瑛已死,毛铮自然没了奢望。只是耶律九斤,他一口咬定何员外偷了他的玉麒麟,不过,也总算物归原主,没什么损失,若向他求一个人情没准能成。便道:“何xiǎo jiě倒是一位奇女子,可钦可敬!毛老弟婚事不成也怨不得别人,只是耶律兄那里还要费一番口舌,我们看看去。”
正说着话,忽见耶律九斤三摇两晃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木椅上,还嘘嘘道:“胡将军,出了人命了,这可如何是好?”胡哲还以为又有事发生,一惊,忙问:“耶律兄,何事如此惊慌?”
耶律九斤惊魂未定,举手把额头的汗水拭了又拭,晃了一下剃了月亮的脑袋,说道:“不得了了,何家xiǎo jiě上吊自尽了,这人命关天的,可怎样是好?”二人正要找他商议此事,见他早已知晓,要弄清他的想法,胡哲狡猾多智,心道:“此事只有装作不知,看他主意如何?”问道:“此事当真?”
耶律九斤椅子上直起身子,急道:“唉!千真万确。我刚从何家回来,都已经盛棺入殓了。满院子哭声一片,甚是凄惨,叫人不忍心碎。”
看来,白一帆与何母,还有兰香的功夫没有白费,终于将他骗过。
胡哲也道:“大事不妙!”可如何处置还要他先说为好,免得说我们专断,将意见强加于他,日后落下埋怨。若是意见不合,也可再行讨论,便问:“耶律兄,此事依你之见,应如何是好?”
耶律九斤是个商人,guān chǎng黑心寡情的事哪里见过?更没见过死人的事,早已没了主意,坐在那里只是一味地嘀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胡哲见他已是六神无主,心里有了底,暗道:“此人心软,见不得人家死人,看来事情好办。”目视张县令,示意让他先说。可张县令一时之间竟不知怎样说才好,几次欲言又止,急得胡哲心里嘀咕:“你不是要替何家求情吗,此时正是良机,如何不语?”
正在这时,兰香跑了过来,站在门口向张县令频频摆手,张县令不解,看了一眼胡哲,也不等他问话,忙转身走了出去。
室内无语,只听外面兰香哭哭啼啼的说了几句,也分不清是何话语。片刻的功夫,又见张县令点头似是应了一事,立马又返了回来,一进门便望着二人恳切的说道:“胡将军,耶律兄,何员外因女儿身亡心情悲切,请二位大人放他回去,也好送女儿一程。”胡哲暗道:“逼得急了,不得不说。”
耶律九斤经他提醒有了主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手一摆,急忙应道:“放,放,立马放他回去!”自是合了张县令的本意,却担心他事后变卦,又放低身子试探着问道:“可他的案子?”
耶律九斤白白讹诈一对玉麒麟,虽是知足但也隐隐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此时又逼死了人家的女儿,更加不安,哪里还管什么案子?忙道:“此事就不要再为难他了,放他回去便是。”胡哲也怕他反悔,又道:“耶律兄赦免何员外,如此仁义确实令人钦佩,不过,王爷要是问起来应如何交代?”
讹诈玉麒麟和二次逼婚都是他和毛铮的主意,哪里有王爷的事?当然能够做主,却不便明说,只好故作强颜道:“唉!能寻回东西便可,况他乡异地,远离故国,即便不算圆满,王爷也会体谅的。”
张县令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胸前,一揖道:“多谢二位大人成全。”耶律九斤惊慌之余不再言语,胡哲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下去放人。
何家原本嫁女,现在却变成为女儿送葬,喜事变成了丧事,众人无不心酸。再由兰香与白一帆姑母将戏演的逼真,想起近日来含冤凄楚,一家人哭的地暗天愁。只有白一帆见岳父免罪回家,心想:“老天没有辜负何瑛的一片孝心,终被感动,给了我们一丝的怜悯。”
折腾了一天,何母怕露出马脚,嘱咐白一帆与兰香诸事小心。白一帆更是不敢懈怠,为防有人滋事一刻不曾离开何家。即便在晚上,也瞪大眼睛在棺材旁守着,几乎一夜未眠,直到鸡鸣五更才昏昏沉沉的瞌睡了一阵子。
为免夜长梦多,要赶紧下葬。次日清晨,众人又忙了好一会儿,把该准备的物件一一备好,看着时辰将近,随着一声“起灵”,伴随着丫鬟亲邻们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八名壮汉一声吆喝,棺材离地而起,一点点的向门外移去。大门口聚了不少的乡里,上了年纪的泪窝子浅,昏花的老眼里泪流不止,不时地举手擦拭。亦有人不住地摇头叹息。也有几位富户,因由白父招至酒楼被逼卖粮,虽见何家死了女儿仍然怨恨难消,在一旁冷眼观看。
出殡的队伍凄凄惨惨的向前挪着脚步,将近街口,忽见道路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人正是毛铮,另外一人额头宽亮,双目狭长,露出冷光森森,配了个鼻子头圆圆的鼻子,宽袍大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见到二人,人群中立马跑出几个人来,正是毛铮往日的狐朋狗友,三角眼亦在其中,狸猫般窜到毛铮身旁,“嘿嘿”两声,调侃道:“毛兄,你的未婚娘子不肯嫁你,寻了短见,这回你可没艳福可享了。”
毛铮不厌烦的将他推到一旁,鼻子里哼了一声,咧嘴道:“我倒要看看是真死还是假死,别再是什么障眼法,骗了大家。”三角眼又窜到了前面,嬉笑道:“这可新鲜,死人还有真的假的,你要怎样看法?”毛铮冷笑一声:“你走着瞧好了。”说完,踱着方步,一步三摇的朝出殡的队伍迎了过去。
何家今日不幸,全都拜他所赐,早就对他恨之入骨。白一帆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本想等眼下的事情了结之后,再找机会整治他一个万劫不复,让他心存畏惧不敢作恶。没想到他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找shàng mén来,契丹人尚未离城,若被他揭穿真相,别说是白白这番辛苦,惹恼了契丹人只能任人宰割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知难而退才行。
正思量着,毛铮已拦在出殡队伍的前头,嚷道:“老婆死了,为何不告诉我这个女婿一声,怎么,真把我当外人不成?”
表弟贺良辰一直为何家的事愤愤不平,迎上前怪里怪气的说道:“我倒是贵客呢,原是一犬而,离家不归,数日返还,复来狂吠,不足为奇。怎么,前些日子你老爹下葬没扛到招魂幡,到这里来当孝子来了?”
毛铮害死老爹,又没为其下葬,早为乡里不齿,众人见贺良辰拿这话骂他,心里痛快之极,皆忍不住掩嘴窃笑。
毛铮恼羞成怒,扬起巴掌便朝他面部打了过去。贺良辰倒也机灵,一弯腰躲处老远,口中还嚷着:“哎呀!都说你伤天害理,我怎么的也是你表叔,如何说打便打?”两句话认了个表侄,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毛铮一击未中,已气得满脸通红,见他非但不还手反倒要溜,向前踏上一步,抡起拳头使足力气,直捣贺良辰的胸腹。哪知拳头还未等碰上对方的衣衫却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侧目一看竟是白一帆。
要说他的武功远逊于白一帆,如今受制于人,理应心存畏惧才对,哪知他不但不怕,反嬉笑一声,说道:“白少爷莫急,我先看看何xiǎo jiě死了没有。要是真的死了便一了百了,如果没死,你我再争娇妻不迟。”
白一帆听他话语不净,有些恼怒,腕部稍稍用力一扭,疼得毛铮连声惨叫,却仍然嘴硬,嚷道:“白一帆,你白家只会仗势欺人吗?”白一帆手劲稍松,问道:“你要怎样?”毛铮舒服了一些,又放肆起来,说道:“我只看看何xiǎo jiě是真死还是假死,别是骗人的就行。你白家不会不讲道理吧?”
兰香嚷了一嗓子:“混账东西,xiǎo jiě尸骨未寒,岂能容你胡来?”
白一帆见他见到棺材还不肯罢休,有心让他吃些苦头,也好知难而退,手上再次用力,毛铮便像杀猪般叫了起来,比刚才叫的更为凄惨。众人看着解恨,均心中暗道:“弄死他,省得他继续作孽!”
白一帆本想继续出招将他摔倒在地,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欺到身前,左手伸到白一帆的腕下向上一抬,右手两指便向他的肋间点去。
白一帆一看,这正是汉家武学的“捻指”,顿时大惊,忙松开毛铮,右手向下一拨,左手变掌眨眼间拍了出去。这“捻指”本是上乘功夫,若被点中便似被人抓住筋骨惗弄一般,顿时全身瘫痪,会此武功的必然不同凡响,是故不敢大意,出招威猛,打算将他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