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冯云山便和洪秀全一道启程,先去赐谷王盛均家。
因洪秀全被大湟江巡检司捉拿,释放后不准其再来桂平,冯云山本是遣回原籍,没有被解去花县,公文亦被丢掉,在紫荆山认识两个人的人太多,不能公然回去,是以先回赐谷村,再秘密潜回紫荆山。
石达开找了一辆骡车,派人赶车,冯云山道:“不必了,我自己赶吧。”
冯云山看得出洪秀全有话要对自己讲,想着到了赐谷,那里人多眼杂,不一定有机会,这路上是最好的时机,要是有人赶车,他们在车里说话也不方便,当下自己赶着骡车,洪秀全坐在车里。
眼见出了那邦,冯云山道:“洪兄,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洪秀全道:“云山弟,我看这石达开对上帝并不虔诚。”
冯云山道:“洪兄何以如此说?”
洪秀全道:“我和他聊天几次,他很少言及上帝,我看他是不大相信我是上帝次子的。”
冯云山心下叹息,心想:“连我亦是不相信,只是你自己深信不疑罢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便道:“洪兄,我倒和他做过一次彻夜长谈。据我看,石达开这个人立志反清,其志甚坚,文武双全,又忠肝义胆,洪兄如真欲推翻大清,此人实乃上天,不,是天父上帝赐给洪兄之人才也!”
洪秀全道:“我亦觉得此人大才,只是对天父上主皇上帝并不热心,有些遗憾。”
两个人坐着骡车,边走边聊,不觉间来到了王家。
王盛均见他二人到来,很是高兴,忙召集了一些拜上帝会众,这里是冯云山和洪秀全最早宣讲拜上帝的地方,冯云山不禁感慨道:“记得还是道光四十四年我和洪兄来这里,如今一晃六年了,时光飞快,逝者如斯。”
洪秀全道:“天父上主皇上帝嘱我斩妖,我却一事无成,真不知道将来升高天时如何面对他老人家。”
正在这时,会众里一个人跳了出来,头晃身摇,扑倒在地,良久,站了起来,大喝道:“洪秀全,我乃天父上主皇上帝身边大天使下凡,天父上主让我问你,桂平那杨秀清,萧朝贵伪冒天父天兄下凡,尔为何不去揭穿?我乃真天使也,尔今去紫荆,速速把杨秀清和萧朝贵逐出也!”
众人一看,这人叫黄铎敏,他和黄盛均也算是远房亲戚,洪秀全论起表兄这边,还要叫他一声表叔,此时洪秀全不禁呆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黄盛均因为是洪秀全表兄,又是入上帝会最早的人员,是以拜上帝会里面众人普遍都很尊敬他,洪秀全和冯云山被捉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在广西拜上帝会做过长时间的停留,拜上帝会混乱不堪,各种神灵附身的人都有,最多人相信的就是杨秀清的天父附体,萧朝贵的天兄附体,和黄铎泉的天使附体了,自去年黄铎泉几个被萧朝贵杖打,赶出拜上帝会之后,杨秀清和萧朝贵在拜上帝会里说话的分量就越来越重,这两个人又非常排斥赐谷这边的拜上帝会,每每王盛均这边会众去了紫荆山,备受冷落,是以难免心中不忿,今日见这黄铎敏出头发难,他倒也想看看洪秀全如何解决。
赐谷拜上帝会众人自从杨秀清天父下凡,萧朝贵天兄下凡之后一直受气,此时纷纷道:“这才是真的天使下凡。”
“萧朝贵那个天兄下凡是骗子。”
“杨秀清更是无礼,竟然说是天父下凡。”
“洪先生,你可不能被杨秀清和萧朝贵骗了。”
“洪先生,以后你就在我们贵县吧,不要去紫荆山了。”
冯云山见洪秀全神色一变,知道他脾气暴躁,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拜上帝会眼下不能再有什么分裂了,忙道:“各位暂且听我说一句。”
他素日温文尔雅,人缘极好,受到各堂会众的爱戴,此时听他一说,便都安静下来。
冯云山走到那黄铎敏面前,道:“蒙天使代天父劳心下凡,这一年来拜上帝会内部出现各种神灵下凡,在下准备请洪先生一一分辨,择日宣布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天使还请暂回高天,以待结果,如何?”
黄铎敏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回高天矣。”说完倒地,半响才起来。
冯云山道:“拜上帝会的兄弟姐妹们,洪先生早在花县的时候就做梦知道我们拜上帝会有磨难,有天使下凡,也有魔鬼下凡,是以我有个主意,请大家回去把各自看到的,听到的下凡之事都写出来,送来给我,我拿给洪先生,请他一一甄别,一一断定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给所有人一个公道,这样可好?”
众人一听,都觉得甚有道理,这才不闹了。
冯云山和洪秀全便在赐谷村呆了几日,待众人把那些天使下凡等等言语形状都录写下来,交给他和洪秀全,两个人这才上路赶往紫荆山。
冯云山二人密潜紫荆山,拜上帝会众都大喜过望,每日里偷偷来拜见他二人的络绎不绝,冯云山和洪秀全也是振奋异常,洪秀全亦作诗一首,道:
“近世烟氛大不同,知天有意启英雄。
神州被陷从难陷,上帝当崇毕竟崇。
明主敲诗曾咏菊,汉皇置酒尚歌风。
古来事业由人做,黑雾收残一鉴中。”
但是冯云山很快便发现了拜上帝会内部的重重危机,最严重的就是如今的拜上帝会,各种附体下凡,杂乱频繁,光天父下凡除了杨秀清,还有好几个,天兄下凡,除了萧朝贵,竟然有十多个也自称是天兄下凡,另外还有天嫂下凡,天母下凡,天使下凡,花样繁多,彼此吵成一团,不可开交。最让他担忧的是,已经时不时的有假借下凡的人要赶走洪秀全了,冯云山知道,再不当机立断处理此事,拜上帝会就会变成一团散沙,自己垮掉。
他便仍是遵照在赐谷村的老法子,将所有的下凡言论形状让人录抄下来,送到他和洪秀全这里,让洪秀全去甄别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这一日,洪秀全兴冲冲的拿着一叠纸来找他,道:“云山弟,我已经甄别出这些下凡言语了,这里都是真的,我拿来了,云山弟你再帮我看看。”
冯云山一张张看去,只见那些纸上都被写着“此为假。”“此为魔鬼之言语。”等字样,只有杨秀清和萧朝贵的写着:“此为真。”
洪秀全道:“我准备把这些假的一一在会里宣读,言明为假。”又道:“杨秀清和萧朝贵,一个天父,一个天兄,以我观之,确是天父上主皇上帝派来助我的。只是那杨秀清有些言语亦似从魔鬼中来。”
冯云山道:“我在这里住了多日,观其二人言行,皆是聪明剔透,水晶心肝的人,杨秀清深沉多谋,萧朝贵爽朗勇猛,皆是将帅之才,且对洪兄恭敬万分,每每下凡,都是让会众扶持洪兄,平日里也是洪先生不离口,二人亦深得诸多会众人心,做事勤快,快而且好,实属难得。”
洪秀全想了一下,道:“细想起来,二人的确如此。我最烦会里那些应酬俗务,此二人耐烦不闲琐碎,做事尽心,每每天父天兄下凡,言语也能基本合我之意。”
冯云山沉吟着,道:“洪兄,你全部看过了?真的只有这二人是真么?”
洪秀全道:“其余人或有只言片语,或有几句为真,大部分并不可用。”
冯云山道:“洪兄,我觉得最好在找一两人的下凡,认定他们为真较好。”
洪秀全不解的问道:“为何?”
冯云山道:“我这次回来,紫荆山拜上帝会已经完全不同。一是仍旧有些混乱,二是这里的拜上帝会众已经变成了那些烧炭工为核心了,有些事情我传下去,却只有杨萧二人才使唤的动,他二人又是天父天兄下凡,以后怕尾大不掉呀。”
洪秀全却道:“我亦有此感。只是拜上帝会乃是你我一手所创,他二人再怎么也不能翻过我前头去,每次下凡,对我也是恭敬。”
冯云山道:“依我看,杨秀清和萧朝贵都是人杰,也是枭雄,可做大事,亦有野心,可用亦要防之。”
洪秀全道:“我看没有什么。此二人我看可做的大事,这几日不如你我去他家,约他二人,试他心意。”
冯云山见洪秀全不管不顾他的意见,只得叹息一声,道:“好。”又道:“其余的下凡的那些言语,直接烧了罢。并不需要宣布,免得分裂人心,只说以后不准再有此类言语即可。”
洪秀全点头道:“说的甚是。”
这一日,冯云山买了许多好菜,和洪秀全一起来到杨秀清家,他早已约好萧朝贵,四个人吃起来。
先是闲聊会里各种人事,冯云山道:“如今拜上帝会已经成了团练的的眼中钉,冲突越来越多,秀清和朝贵怎么看?”
杨秀清道:“团练都有wǔ qì,拜上帝会多数都是自家做活的工具,打起来往往吃亏。”
萧朝贵道:“大冲突将来不可避免,还是要及早准备才是。”
冯云山道:“我和洪兄有意打造wǔ qì,训练会众,防患于未然,两位兄弟觉得如何呢?”
杨秀清和萧朝贵对望一眼,杨秀清道:“恕我直言,莫不是冯兄和洪兄想学天地会起事么?”
冯云山心下暗赞:“果然聪明,一点就透。”道:“拜上帝会如今也有数千会众,若是起事,二位觉得能成么?”
杨秀清道:“我有兄弟亦在天地会。如今广西到处都是天地会起事,但是,没有一个成大气候的。”
萧朝贵道:“如今官府全部都在和天地会对着打,现在起事,倒是好时机。”
冯云山道:“若是上帝会起事,两位兄弟觉得拜上帝会该往何处去才是呢?”
萧朝贵道:“紫荆山区,天地会势力不大,将来我拜上帝会可以紫荆山为总部,向外蚕食,进而占据整个桂平。”
杨秀清道:“桂平易占。贵县和武宣拜上帝会众不少,实力强大,到时候或可一举攻占桂平周边四县。”
冯云山厉声道:“我本以为两位兄弟乃人中之杰,有胆有为,谁知听二位如此一说,不禁大失所望!二位之志,仅只是这四县而已么?”
杨秀清和萧朝贵忙道:“敢情冯兄指教。”
洪秀全道:“我与云山弟立志推翻大清,改朝换代,二位可肯助我么?”
二人大惊,毕竟其时天地会起事者众多,二人觉得拜上帝会起事也并不是稀奇难办之事,哪想得到洪秀全和冯云山如此远大志向,竟是推翻整个大清朝!
冯云山站起身来,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国上下几千年,朝代更替,或数十年,或数百年,终究要灭亡于新的一朝。我观大清气数已尽,天父上帝又派洪兄下凡,此乃天意也。如今广西连年饥荒,饿殍遍野,生灵涂炭,百姓之家生不如死,就如二位兄弟,据云山观之,都有将相之才,却只因贫苦,每日苦苦挣扎于这荒野山岭之中,世不平,人不平,两位兄弟若是全力辅助洪兄,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建功立业,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走,却不知道二位兄弟意下如何?”
杨秀清道:“冯兄说的极是!我杨秀清自幼遍尝人间辛苦,游历四方,最仰慕瓦岗寨英雄,如秦琼,单雄信,罗成,倘我杨秀清有他们之机遇,做出事业必不比他们差!今日听洪兄和冯兄大志,杨秀清愿将性命送与洪先生,助洪先生成就大业!”
萧朝贵道:“我亦和秀清一样!自在不chéng rén,chéng rén不自在,我萧朝贵亦是自小受苦,但是我萧朝贵是个不曲不折的顶天立地的男儿!承蒙洪兄和冯兄如此看得起我萧朝贵,我今后愿意跟着洪先生,助洪先生一遂心愿!”
洪秀全大喜,道:“有二位相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冯云山道:“二位兄弟,起事反清,一旦事败,祸灭九族,二位兄弟就不怕么?”
杨秀清道:“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我怕它甚么祸灭九族!”
萧朝贵道:“洪兄和冯兄都不怕,我萧朝贵又怕它作甚!”
四人大笑。
冯云山道:“此等生死大事,暂不可让他人得知。如今知洪兄之志者,唯我四人和贵县石达开也。”
杨秀清和萧朝贵听了“石达开”三字,倒也并不太过惊讶。
萧朝贵道:“石达开此人,豪气干云,久有大志,有他加入,锦上添花。”
杨秀清道:“此人有胆略,只是年纪是不是太轻了些?”
冯云山道:“有志不在年高。况且他少年老成,是个人才。”又道:“拜上帝会里,可谋大事者两位可还有意中之人选?”
杨秀清道:“平南胡以晄,是个武秀才,家富人善,对上帝会极为诚心,会中事务大事小事都能办,洪兄和冯兄觉得呢?”
洪秀全道:“以晄对我甚诚,即是对上帝诚也,可做考虑。”
冯云山道:“以晄人太过忠厚,做事上是个人才,谋事的话,还差少许。”
萧朝贵道:“龙山秦日纲,金田韦昌辉都不错。”
杨秀清道:“秦日纲为人忠诚,但是做事似嫌鲁莽。韦昌辉聪明太过,难成大事。”
萧朝贵道:“韦昌辉家大业大,族人甚多。在金田威望很高,我看此人能力甚强。”
冯云山点头道:“韦昌辉读过书,人聪明,我早有意于他。洪兄意见如何?”
洪秀全道:“胡以晄,秦日纲,韦昌辉,我看都很不错,对我甚诚。不若将三人都请进来。”
冯云山摇头道:“谋大事人不可少,亦不需多,要都是千里挑一之人才方可。胡以晄,秦日纲二人前段日子我以言语试之,他二人可做独面一方之大将,不可做通览全局之大帅。倒是韦昌辉,做事精细,可堪大用。”
四人又细细商议良久,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次日一早,冯云山便动身赶往金田,前往韦昌辉家。
洪秀全最不耐这些俗务,每日只管写文,作诗,见拜上帝会众,宣讲道理,其余一概不管,又陆川赖九将女儿嫁于他,那女子方才十八,洪秀全有了这女子,更是没有时间管会里之事,一切都让冯云山去做,紫荆山会中的事情又有杨秀清和萧朝贵,他自是玩的不亦乐乎。
冯云山赶到韦昌辉家,看到他正在家中养伤,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韦昌辉道:“昨夜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我出门去追,哪想早有人埋伏在路旁,幸亏我奋力拼杀,才捡的条性命回来。”
冯云山道:“可知道是谁干的?”
韦昌辉恨恨的道:“肯定是蓝家所为。自从我做了拜上帝会金田首领,蓝家不敢明目张胆的找麻烦,只在暗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族人亦有许多被偷打的,上个月抓住一个,反被蓝家告到官府,说我仗势欺人,只得将人放了,还搭上好些银子。”
冯云山点头叹道:“吏治**,这些乡绅和官府沆瀣一气,鱼肉百姓,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韦昌辉咬牙切齿的道:“这蓝家不把我韦氏搞到人亡族灭,是不会罢休的,早晚我韦氏一族会和他们火拼,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冯云山道:“兄弟不可冲动。想那蓝家族里出过举人,秀才,亦有在外地做知县知府的,你哪里斗得过他们!真打起来,就算你韦氏一族赢了,也会被官府定个大罪惩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韦昌辉道:“冯兄,实在是这些人欺人太甚,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冯云山道:“兄弟,常在虎侧,终不免为虎所伤。你这等想法,实在是祸及自身。欲除祸患,须除祸根。”
韦昌辉顾不得伤痛,起身道:“冯兄,你上次救我,我感激莫名。如今还请冯兄再给我指条明路。”
冯云山道:“愚兄倒有一个主意,只是怕你不敢来做。”
韦昌辉昂然道:“冯兄,我已经到了这步境地,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敢不敢,怕不怕的?”
冯云山道:“如今广西大乱,天下大乱,各处起事者层出不穷,我冯云山有志借拜上帝会起事,昌辉弟可敢和我一起么?”
韦昌辉一惊,道:“冯兄平日温文儒雅,想不到胸中竟有此丘壑!冯兄是要像天地会一样反清复明吗?”
冯云山一笑道:“反清,却不复明。明亡已久,我亦不是明之遗老遗少,复它作甚?我是要改朝换代,赶走满妖,重建我汉人山河!”
韦昌辉半响才道:“今日我是第一次认识冯兄!敢问冯兄,这些话洪秀全洪先生可知道么?”
冯云山笑道:“适才还没说,我要改朝换代,可不是自己做君王,是洪先生做。我只是辅佐洪先生而已。实不相瞒,今日我此来,是想请昌辉弟和我一道,共助洪先生成就大业,却不知昌辉弟可有此心么?”
韦昌辉道:“起事造反,乃是千刀万剐之罪,拜上帝会虽然有数千人,但是想图谋大清,真能做到么?”
冯云山道:“昔日秦亡六国,号称百万虎狼之师。陈胜吴广二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不几年大秦亡矣。明太祖起身微末,只是个吃不上饭的和尚,数年而灭大元。古今之事,得人心者得天下,大清以蛮夷异族夺我汉人江山,满人不及我汉人百万分之一,杀我汉人无数。就如昌辉弟,你不作恶事,奉公守法,却被逼到如今田地,不正是官府和地方这些豪强所逼的么?放眼天下,又有多少像韦兄弟你这样的人家,被逼的无路可走?拜上帝会虽只有数千人,愚兄敢说,只要起事,必定应者无数,大清必亡!”
韦昌辉低了头,思索半响,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冯兄对我韦氏有救命之恩,又如此坦诚对我,我韦昌辉愿意助冯兄,和冯兄一起做此大事!”
冯云山笑道:“你非助我,是助洪兄。我来之前,已和洪兄议定,洪兄甚是喜爱韦兄弟,我这可不就是来拉你入伙了么?”
韦昌辉也不禁一笑,道:“我料定入伙之人必定不止我一个,应该还有他人才是。”
冯云山道:“哦?韦兄弟如何这般说?”
韦昌辉道:“此等大事,那里是三两个人就可以做的!再说,冯兄和洪先生苦心经营拜上帝会多年,我虽入会早,但是讲起在会里做事,只能算的是后进。既然洪先生和冯兄能找到我这后进,定有会里出力贡献大能力强者亦在其中。”
冯云山笑道:“韦兄弟且猜猜,还有哪些人?”
韦昌辉低头想了一会,道:“我猜必有贵县石达开。”
冯云山笑道:“为何有他呢?”
韦昌辉道:“此人年少之时,就已经名声在外。如今虽未及弱冠,却做事稳重,可文可武,是一等一的人才,我猜必定有他。”
冯云山笑道:“韦兄弟说的不错。还有人么?”
韦昌辉道:“我猜有曾天养老先生。”
冯云山笑道:“这又是为何呢?”
韦昌辉道:“老先生嫉恶如仇,耿直爽快,武艺高强,是李大人才。”忽又摇头道:“只是老先生已经五十多岁,对人对事直来直去,却不适合做这些谋划之事。”
冯云山笑道:“韦兄弟说的没错,曾老先生目前还未想着和他商量此事。”
韦昌辉道:“胡以晄,秦日纲,黄玉昆可在其中?”
冯云山摇头。
韦昌辉想了想,道:“此外我倒想不出了。”
冯云山笑道:“韦兄弟再想去,还有二人。”
韦昌辉低头想了想,道:“莫非是杨秀清和萧朝贵?”
冯云山道:“正是。”
韦昌辉道:“他二人是生死朋友,万事绑在一起,做事亦快刀乱麻,可称得上是人才。只是,他二人一个常做天父下凡,一个常做天兄下凡,昌辉愚钝,不知道洪先生和冯兄怎么看?”
冯云山暗赞韦昌辉聪明,明明心里有定见,却不说出,反问自己,以探洪秀全和他的心意,当下笑道:“洪先生最近一直将各地交上来的附体下凡言语事情一一细究,已经认定他二人乃真天父天兄下凡,辅佐洪先生的。”
韦昌辉“哦”的一声,道:“那如此甚好。”
冯云山道:“韦兄弟不必有什么担虑。想刘邦有张良,亦有萧何,韩信;刘备有关羽张飞,诸葛亮,亦有赵云,马超;明太祖有刘基,亦有徐达,常遇春。似你我,石达开,杨秀清,萧朝贵,性格为人各不相同,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大家只要一心,各尽所能,各展其才,将来打下江山,各有功劳,出将入相,自有各自的封赏。韦兄弟如能带着韦氏一族,尽力辅佐,将来何愁不能光大韦氏一族,绵延子孙呢!”
韦昌辉道:“冯兄说的极是!我韦氏如今后无退路,前有恶人,只得一搏,就如冯兄所言,一为韦氏存活,二为天下苍生,我韦昌辉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洪先生!”
二人双手紧握,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