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杨秀清忙道:“朝贵,你怎么了?”
萧朝贵忽然翻身站起,大叫道:“朕是耶稣!天兄是也!尔妖人假借上帝天使之名,祸害人心,今日朕要斩了你!”
黄铎泉破口大骂道:“吾乃天使,在天上那曾见到你?耶稣断不是你这般模样!尔才是妖魔!”
天兄大怒,道:“尔等妖人,还敢胡言乱语!看朕今日手段!”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不知怎的就点着了,在那黄铎泉眼前晃了几晃,那黄铎泉立即晕倒在地,不能言语。
天兄又道:“朕乃秀全天上之兄耶稣,天父派秀全下凡,尔们理应扶他斩妖,怎可有二心!今日朕尽斩二心之妖,且看朕手段!”言毕,拿起火折子在刚才那几个叫嚷之人的脸上晃了几晃,那几人立马倒地,人事不省。
说完,天兄又走到洪秀全面前,道:“洪秀全弟,朕是尔兄耶稣。你且醒来。”说完,将火折子在他面前照了一照。
洪秀全忽然开口道:“有劳天兄今日助我,秀全感谢天父上帝!”
他这一开口,众人无不大惊,杨秀清忽然跪倒在地,道:“天兄耶稣下凡,助洪先生,真天恩无边!小子们跪谢天兄!”
他这一跪,登时有十几个人跟着跪下,叩谢“天兄天父”不止。
天兄道:“朕是耶稣。有人欲来听旨者,亦使人讲。在尔们面前讲一句,头两晚,讲句话,不得乱讲,讲一个,后来不算我。”说完,又唱道:“信实上帝终有福,不信上帝终有哭!天父至亲显斥邪神,设立天条诰诫愚民。即遣耶稣捐命赎罪,又差全证此道确真!”
洪秀全慌忙道:“天兄,此乃秀全所作之诗,今日天兄唱出,秀全汗颜!”他此时不再怀疑,眼前这个确是天兄下凡,今日大显神威,救了自己,又念自己所写之诗,果然天父上帝天兄威力无边。
屋里众人登时跪倒一片,道:“感谢天父,感谢天兄,感谢洪先生,阿门!”
天兄对那晕倒在地的黄铎泉等几个人骂道:“尔们妖人,在此蛊惑人心,害朕胞弟秀全,朕断不能容!今日即将尔们杖打三十,逐出拜上帝会,尔们可有话分辨么?”又对洪秀全道:“洪秀全胞弟,你看朕如此处置,可好么?”
洪秀全早看的呆住,道:“天兄,这样处置甚好。”
黄铎泉几人口不能言,天兄道:“拿杖来。”
杨秀清从外面找来一个棍子,那天兄就往黄铎泉几人身上打去,每人打了三十,才道:“尔们快走,别污了朕眼!自此以后,再不准来上帝会矣!”
黄铎泉几人捂着痛处,狼狈离开。
天兄又唱道:“尔们切莫慌,上帝有主张,真心多凭据,方可上天堂!朕回天矣!”
说完倒地不醒,良久才睁开眼睛,道:“我手甚是酸痛,却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怎么躺在地上?”
杨秀清忙将适才之事说了,萧朝贵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竟有此事!”
洪秀全道:“前些日子天父借秀清下凡,今日天兄又借朝贵下凡,实在是天父上帝见我孤身一人在世间除妖,特来助我也!感恩天父上帝,阿门!”
众人也道:“感恩天父上帝,阿门!”
萧朝贵喜道:“洪先生,既然天兄下凡,明日可否请洪先生去我家住上几日?一来宣娇早就让我请洪先生去我家,二来我亦想多听洪先生讲道理,三来我家那里离王作新家甚远,也不为人知,甚是安全。”
洪秀全道:“如此甚好!”
次日,拜上帝会众人各自回家,洪秀全便跟了萧朝贵回家去。
萧朝贵心中窃喜不已。他本姓蒋,父亲蒋万胜,因为家贫,送与萧玉胜为子,萧家不是至贫之家,养母魏氏是本地乩童,奈何做的并不太好,是以只是勉强度日,天兄自小勇敢聪明,但因不是亲生,并不得养父母疼爱,年纪轻轻就种山,烧炭,也做过店伙计,艰难度日,所幸他为人豪气,爱交朋友,结识了和自己同龄的杨秀清为兄弟,杨秀清阴柔,他阳刚,杨秀清肚子里全是主意,点子多,他却是想到就做,一做就成,两个人相辅相成,又都是聪明之人,整日焦不离孟,形影不离。
因为养母是乩童的关系,认识贵县的王权政,是以他娶了王权政的女儿王宣娇,王宣娇极是漂亮,除了性格太过倔强好胜之外,他很是满意,也正因为养父母家,岳父母家,妻子都是做乩童的,他自幼就很熟悉那一套,很多时候乩童需要帮手,他也会帮忙,这附近的十里八乡他都都去过,对其中这些门道他天赋异禀,很是精通,只是他平素并不有志于此,从不在人前显弄,是以连王宣娇都不知道他在这方面其实远远高于一般的乩童。
他和杨秀清加入拜上帝会,是拗不过王宣娇的面子,勉强加入。私下里他和杨秀清闲谈,对这个拜上帝会没什么兴趣,每天就是祷告拜上帝,非他所好。其后他和杨秀清跟着洪秀全一起去砸雷王庙,引来洪秀全,冯云山被官府抓去的大祸,拜上帝会人心离散,天兄反而来了兴趣。
因为这个时候杨秀清天父附体,让他带着烧炭工,种山人来曾家解救拜上帝会众人,其后大家感谢他们,对他们两个很是尊敬,而此后他和杨秀清经常带着烧炭工们一起对抗地方团练,萧朝贵才发现自己天生就是一个领袖,说什么做什么,总会有一大帮人跟着,这让他倍感满足,于是,他这几个月带着烧炭工,种山人整日游走于拜上帝会之中,不亦乐乎。
很快,他就不再满足于在烧炭工和种山人中做领袖了,他想要更多的人跟随他。杨秀清通过天父附体,不仅仅让昔日的兄弟们跟随他,也让很多拜上帝会众跟随,萧朝贵心下佩服杨秀清,至于他的天父附体,萧朝贵心知肚明那是怎么一回事,要说附体乩童什么的,他想,要是他也来这一下,谁也比不上他。因为他不仅熟悉怎么去做,而且他还会一些真功夫,例如如何让人忽然晕倒,如何让人昏昏欲睡,听对方的言语行动,这些都是他平日里不动声色的观察其他乩童们学来的。而乩童,有一部分是真的可以请来神灵的,他以前试着请到过,当然,很多时间请不到神灵附体,乩童也需要让人相信,那就看乩童的个人本事了。
萧朝贵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今天显然是最好的时机。他带着洪秀全往家走,心里开心极了。
洪秀全到了天兄家,王宣娇自是高兴,置办一桌好菜,请了杨秀清来,当下洪秀全便在萧家住下。
此后多日,王宣娇便缠着洪秀全交他念诗文,洪秀全便把自己过去所作的诗,文等一一教她,王宣娇甚是聪明,一教便会,洪秀全万分欣喜,一连在萧朝贵家住了多日,曾家几次三番让洪秀全回去,洪秀全都不愿意回,萧朝贵和王宣娇亦拦住不放他回。
自此后,拜上帝会诸多首领议事,便往萧朝贵家中来,萧朝贵和杨秀清这才慢慢结识诸多拜上帝会头领,他见平南胡以晄和曾天养皆以武出身,豪气干云;蒙得恩却聪明剔透;贵县石达开是旧相识,此人有胆有谋;秦日纲勇猛无畏,对洪秀全十分尊敬忠诚;金田的韦昌辉后起之秀,是冯云山亲自点名做首领的,谨慎聪明,和自己很是合得来,便下大力气和他结交。
这一日,拜上帝会众多首领聚会于萧朝贵家,石达开,胡以晄,曾天养,韦昌辉,赖九,张子朋,黄玉昆,秦日纲等,另有一些各地来的小头领,众人闲聊。
赖九道:“虽然上次黄铎泉被赶出去了,但是陆川地区时不时的有人附体,也有很多人相信他们,我讲什么他们都不大肯听,还请洪先生什么时候闲了去我那里一趟,亲自给会众讲道理才好。”
石达开道:“洪先生最近还是不宜出远门,最近团练和拜上帝会斗得甚紧,怕有什么意外。”
曾天养点头道:“石老弟说得有理。拜上帝会今年以来人心很散,冯先生去了广东还未回来,诸位可有什么好主意把人心聚一聚?”
秦日纲道:“我们龙山矿工那边还好,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韦昌辉道:“金田亦有很多会众,人心不齐,很多人要洪先生和冯先生露面见他们。”
洪秀全道:“云山弟不在此处,我好多事情要和他商议。准备过几日我再去广东找他。”又对萧朝贵道:“那日天兄下凡,实在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但一连多日,天兄却不再来。不知道今日能请的天兄下凡么?”
萧朝贵道:“可以请天兄,但是能不能请来,却不一定。今日且试上一试。”
其时天色傍晚,众人便都齐齐出来院中观看。
王宣娇和几个人敲起锣鼓,几个拜上帝会众唱道:“巍巍上帝万国所同,养育世人功德无穷。六日造成天地山海,备物赐人享用神通。”这诗亦是洪秀全所作,萧朝贵让这几个拜上帝会众天天念诵,又配以锣鼓,非常合拍,唱了两遍,又有些拜上帝会众跟着唱了起来。
洪秀全沉浸其中,这些诗是他的得意之作,自然开心,他此时盯着萧朝贵,眼睛一眨不眨。
萧朝贵摇头晃脑,身子抖动,又把耳朵放在大鼓之上,任那鼓声震耳,他却毫不在意,听得一会才起身,面色开始变化,变得十分祥和,音调也变得很是平和,不似他平日清朗的声音,道:“朕是耶稣。洪秀全弟,可认得朕么?”
洪秀全道:“小弟认得。”
天兄道:“今日请朕下凡,可有事么?朕在高天,事务繁多,如无事,朕就回天矣。”
洪秀全忙道:“天兄,小弟十多年前上高天,见天父天兄,但是时隔日久,许多事不记得了,想请问天兄。”
天兄道:“洪秀全弟,你我同胞,尽可以问。”
洪秀全道:“天兄,小弟在高天时,见天父身穿黑龙袍,但是天父头上所戴,小弟却不记得了。”
天兄道:“洪秀全弟,尔升高天,见过天父多少,尔就忘记乎?天父金须拖在腹,头戴高边帽,身穿黑龙袍,其坐装两手覆在膝。”
洪秀全道:“天兄,小弟在大湟江巡检司时,见无数天使来救小弟。”
天兄道:“那时若不是朕差兵将救尔,恐尔难矣。”
洪秀全道:“小弟又见还有数个妇人,是谁乎?”
天兄道:“其中有一人是尔高天妻子,尔就忘记了么?”
洪秀全问道:“天兄,孔丘在天上如何了?”
天兄道:“尔升高天时,孔丘被天父号令捆绑鞭打,他还在天父面前和朕面前跪的少么?他从前下凡教导人之书,虽亦有合真道,但差错甚多,到太平时,一概要焚烧矣。孔丘亦是好人,今准他在天享福,永不准他下凡矣。”
洪秀全问道:“观音是好人么?”
天兄道:“他是好人,他今在高天享福,亦不准她下凡矣。”
洪秀全问道:“观音在高天享福,天兄呼她为何乎?”
天兄道:“朕呼她为妹。”
洪秀全道:“小弟呼她为何乎?”
天兄道:“你是朕胞弟,亦是呼她为妹。”
洪秀全道:“小弟当时升高天,天父及天兄送小弟下凡之时,门首有纸票用银硃笔写着“天王大道君王全”七个字,其来历如何乎?”
天兄道:“尔就忘记乎?畀尔做凭据。尔当时升高天战胜妖后,天父封尔为天王大道君王全,今高天上亦有尔之宫殿在东廓,尔就忘记了么?”
洪秀全忙道:“天兄题起头,小弟就记得尾矣。”又道:“小弟记得当时升高天,小弟曾嘱咐妻子,然后下凡也。”
天兄道:“尔今妻子现在高天。尔在大湟江巡检司有难时,尔妻子亦来救尔也。”
洪秀全问道:“今小弟妻子在高天如何?”
天兄道:“尔妻子与天母同房也。”
洪秀全道:“小弟记得升天时,果然是嘱咐她同天母共房也。”又道:“天兄,小弟今日多遭磨难,拜上帝会亦是混乱,妖魔猖狂,害我会众,天兄能帮小弟乎?”
天兄道:“洪秀全弟,你我一母同胞,朕日后时时借朝贵下凡来帮你。朕下凡言语,尔亦可令人用纸笔记下,散发与尔会众众小,以知朕帮你助你。”
洪秀全忙道:“天兄所言极是。”忙道:“宣娇快找笔墨,就请曾水源曾先生来记今日言语。”
王宣娇忙拿来笔墨,曾水源便在一旁记录起来。
洪秀全又道:“小弟记得升天时,小弟妻生有一子。”
天兄道:“今尔子在高天,十二岁矣,未曾安名也。”
洪秀全道:“今小弟子在高天如何?”
天兄道:“今尔子在高天,时同天父居住,时同天母居住,时同朕居住。”
洪秀全问道:“天兄今有几子?”
天兄道:“朕有三子儿女。长子十八岁,次子十五岁,三子十三岁,长女十六岁,幼女十一岁,还未安名也。”又道:“洪秀全胞弟,因朕借朝贵肉身下凡,恐其不知天上何等模样,今朕带他去高天玩耍,好否?”
洪秀全道:“正好也。”
天兄说完倒头昏睡,拜上帝会众人早就在旁边看的如痴如醉,都等着萧朝贵登天醒来。
约有一个时辰,天兄道:“朕是耶稣。洪秀全胞弟,朝贵登天多久乎?”
洪秀全道:“颇有一时。”
天兄道:“既有一时,便差他下天。他醒来,尔就问他所见如何,他就说与尔知矣。”
此时萧朝贵便醒了。
洪秀全问道:“朝贵,这等好睡!在高天见到什么了?”
萧朝贵道:“我同天兄从东方这条大路登天,遇见天父上主皇上帝在路上,头戴高边帽,身穿黑龙袍,金须拖在腹,吩咐我说,天兄,尔醒来要问洪秀全,从前登高天是从东方这条大路否?我说诺。天父上主皇上帝又说,洪秀全是我子,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性烈,他性亦烈。但朕烈在天上,他烈现在凡间。尔要劝他不可十分性烈,要看事来才好。天父上主皇上帝将我手指妖魔于我看,我看见这般妖魔个个头低垂,不敢仰视,即这个四方头红眼睛之妖魔头,亦是恐惧畏缩。天父上主皇上帝又让我和天兵天将掰手腕,比手劲,又差我下天。天兄送我,让我告知拜上帝会众小,这几日可在我家,他日日下凡,以助秀全。然后就带我仍从这条路下来,我就醒了。”
自此一连几日,萧朝贵都天兄下凡,和洪秀全聊那拜上帝会种种事情,他人本聪明,虽不识字,但是别人所讲之事他默记一遍就不会忘,又见众人对他十分尊敬,自是开心,于是一日下凡数次。
这一日,萧朝贵再次天兄下凡,道:“洪秀全胞弟,朕欲带尔妻同尔讲话,如何?”
洪秀全道:“正好。”
俄而天兄声音忽变女声,娇柔动听,道:“尔爷认得我么?”
洪秀全大惊,道:“是我高天妻子否?”
天妻道:“是也。”低头抽泣起来。
洪秀全也不禁落泪,韦昌辉忙拿了一个手帕给他拭泪。
天妻道:“尔爷下凡十几年,还不回朝到几时?我因为尔,心肠都激烂也。”
洪秀全忙道:“我妻放心,我做毕爷事,自然早早回朝也。”又道:“我听天兄说,我在大湟江巡检司遇难时,我妻亦来救我。”
天妻道:“然也。那时我来救尔,我认得尔,尔不认得我也。”
洪秀全道:“那时我见有数个妇人,我不认得哪个是我妻。”
天妻道:“子十二岁矣,还未安名也。”
洪秀全道:“待我回朝时,然后同子安名。”
天妻道:“我打马回朝也,尔爷好早早回朝矣。”
洪秀全道:“我妻放心带子,我自然早早回朝。”
天兄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忽然女声道:“叔叔,尔认得我么?”
洪秀全又是一惊,想了一下,道:“是天嫂么?”
天嫂道:“是也。叔叔下凡几十年,还不回朝到几时?尔妻同儿子时时挂念也。”
洪秀全道:“天嫂放心,为叔做毕爷事,自然早早回朝。”又道:“天嫂,我记得当时升高天时,天兄或有怒我,天嫂即劝止天兄,真真难得这等照看小弟。”
天嫂道:“我实在是照看叔叔也。叔叔。尔早早回朝矣,我打马上天矣。”
洪秀全道:“天嫂放心,为叔自然早早回朝。”
天嫂变男声道:“朕是耶稣。洪秀全胞弟,尔妻及尔嫂都愿你早早回朝,尔须多杀妖魔,早升高天。朕亦会助你。且说尔前几日在贵县,可有奇事乎?”
洪秀全道:“有。我同表兄,王权政等到贵县田寮时,次晚二更后,赐谷,大陵等村甚响,有人从门罅看见巷中无数天兵天将,捉贼一般。”
天兄道:“这就是朕差天兵天将助你驱逐妖魔也。”
洪秀全道:“去年十二月下旬时,有一晚,我梦见一妖持枪刺我,右手旁有一个身穿黄袍天使,持枪挡住,妖一枪来,天使一枪顶。连顶十余下,妖乃拖抢走,被天使追逐,此梦是真否?”
天兄道:“是真也。这妖实欲害尔,幸有天兵天将救尔也。”
洪秀全道:“这天兵天将救我,其名为谁?”
天兄道:“尔后便知也。”
洪秀全问道:“适才我妻与天嫂见我,不知天母论我如何?”
天兄道:“天母时刻与尔嫂,尔妻论尔还不上天,屡被天父上主皇上帝责骂焉。”
连续数日里,萧朝贵天兄下凡数十次,洪秀全命人一一记录下来,又让拜上帝会里几个识文断字的先生抄成多分,散发给各地会众,有不识字的做礼拜的时候听人念读。
过了新年,洪秀全动身前往花县,去寻冯云山,萧朝贵和王宣娇等人亲自送他出了桂平,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