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徐副掌院号令不停：“你等前去拖延时间，不可硬战，一旦见我释放幼鸾，立即后撤······齐放速去祈云殿，你见幼鸾飞起，若天鸾不退，即刻擂响恨天鼓······”</p>
徐副掌院话音刚落，只见十数黑影越过钟楼，向北飞跃而去。黑影去势极快，却不如那天上烈焰来得迅速。</p>
不过数息光景，烈焰已经临近幼鸾出现的山脊上空。</p>
天边飞来的火焰此时凡眼可见，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尽管小玉距离甚远，此时也能看到那成年天鸾两翼怒张，金色羽翼比之幼兽还要宽大一倍，更为骇人的是，那羽翼边沿烈焰缭绕，虚张的焰尾比实在的金色羽翼更要宽上一倍有多。远远望去就是一只烈焰为体的火鸟。</p>
天鸾发觉前方有敌人阻挡，竖直双翼，硬生生停住前冲之势，巨大的前冲惯性被巧妙的转换成向上之力。</p>
赤火天鸾鸾首向天，直冲云霄，两翼怒张到极致，后曳的火焰如有实质，摇曳的尾翎发出熠熠光辉，焰火的绯红之中隐隐透着金色，更在尾翎的末端闪耀着翡翠一般的宝光。</p>
这情景，虽是凶险临近，却也真正壮丽异常，让人忘却凶险，为它的美丽而惊异。</p>
“柳姐姐，这凶兽，怎地跟画里的凤凰一般模样？”小玉好奇问道。</p>
此时情况紧急，稍有不慎就很会有门人受伤丢命。事情由自家而起，柳柔芝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随口答道：“据说是凤凰后裔······不好，冲突上了。”</p>
天鸾直飞冲天，剑院诸位高手也不追击。天鸾一个后翻身，画出一道优美流畅的弧线，鸾首向下，直冲地面。轻啸一声，周身烈焰腾起，脖颈以上胸腹处鼓隆起来，下冲之势不减反增，胸腹处的鼓胀也奇快无比，仿佛一个巨大的气球在急速的膨胀。</p>
隐隐传来数声呼喝之声，四个身影腾空而起，迎着天鸾的冲势凌空而立。天鸾越冲越近，只见四人同时抬手······</p>
小玉微觉大地颤动，那边传来隆隆之声，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柳柔芝。</p>
“五行搬运之术。四位外院长老联手，才有这威势······”柳柔芝解说道。</p>
小玉再看，只见那边山上一堵巨大的土墙拔地而起，土墙长约一里，凭空高出地上六七丈，将天鸾挡在土墙后面。</p>
“噗······！”的一声，土墙那边瞬间光芒万丈，随即呼呼之声传来，紧接着着嘭的一声闷响，仿佛两个巨大的钝器撞在一处，大地再次颤动。土墙后面火焰腾起，渐渐的土墙发红，墙体似有开裂崩塌迹象。</p>
一里多长，凭空升上六七丈高的土墙，远远望去也是巍然壮观了。也不知道这墙厚几多，此时墙体被那边烧得通红，膨而不破，其壮丽和惊险又添三分。</p>
小玉心道，只怕是挡不住了。</p>
正为剑院担心，突然听到剑院内齐掌院威严宏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徐老，齐放准备好了！是否可以擂响恨天鼓？”</p>
“稍待，马上就好！”北边徐副掌院的声音远远传来。</p>
小玉突然觉得他们甚是好笑，一群老头子大爷们，远远喊话，若非现在情况紧急，感觉当真跟小孩子玩游戏相似。想到此处，小玉不自觉的轻笑一声。</p>
“你笑什么？”柳柔芝好奇的问。</p>
“没笑什么，柳姐姐，那个东西就是恨天鼓？我还以为是升仙阶上的摆设呢。”</p>
柳柔芝看小玉笑得俏皮，也受其影响，忍不住轻笑，却又故作嗔怒，反问：“铸个一丈的精铜巨鼓做摆设？闲得很么？那上面蒙的可是吞天莽皮！”</p>
小玉嘿嘿一笑，吞天蟒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懂。并不纠结，准备继续观战。一番对答，屋内紧张气氛松放不少。</p>
小玉站立处距离战场不近，夜里强光下也不过是隐约能分辨人形。若是幽暗，只能借星光看到一个黑点。不过此时到不需要担忧光线问题，那面濒临崩溃的土墙中心，已经被炙烧得通红，仿佛地底熔岩即将破土冲出。情势危急，只见又有四个黑影冲上天空，凌空而立，同样的动作，抬手却是向着南边。随着后来四人徐徐抬手，剑院北墙外一颗巨大的水球缓缓升起。</p>
小玉想起这水只怕是之前那高瘦人影从镜湖里调去的水，原来这水还一直被人用法术拘着，不曾回流。</p>
那水球升到空中，径长足有三四十丈，巨大更胜凌云殿。</p>
夜空下一颗汪汪水球，被火光照耀成琥珀色，气势非凡，壮观而诡异。巨大的水球下一个高瘦人影双手托举，人影与水球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巨大无比，一个微小如同一个黑点，像是一只小蚂蚁举起一片大树叶。只是这蚂蚁实在太小，而这树叶又实在是太大。</p>
联系之前的情景，举起在巨大水球的应该不只是高瘦人影一人，还有那四位助力的同门。水球升空，以极快的速度向土墙冲去。水球未及冲到土墙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像是某个巨大的东西爆裂开来。水球阻挡了大部分视线，透过水球，可以看到那边火光升腾，水球冲得近了，小玉视线未被水球遮挡之处，见得土墙分崩离析，滔天火海暴虐奔腾而来。</p>
只听得数声惊呼，烈火浪间，几条身影迅速闪避。</p>
烈焰滔天而来，水球去势不减反增。</p>
“噗嗤嗤······”</p>
烈焰撞上水球，水火交煎之声不绝，烟雾蒸腾瞬间笼罩山头。烟雾之中，火光猛烈依旧，透过烟雾可见那水球崩溃，四下横淌，灭去大片火林。只是那烈火不仅火力凶猛，而且范围极广，原本土墙就有一里多长，此时烈火范围更是蔓延宽广更胜土墙三分，水球虽大，也不过是灭了中段，在长长的火浪中打开一道缺口。</p>
透过缺口，小玉惊讶的看到火海那边的赤火天鸾。</p>
天鸾凌空展翅，头颈曲拱，口里吐出一条赤红火线，火线绵绵不绝而下，在落地之前化成百丈烈焰，烈焰如怒浪，汹涌而来，顷刻间将水球打开的缺口覆没，腾起浓浓飞烟。</p>
烈焰之前，十数条微小身影从烟雾中冲出，若非速度极快，只怕慢得半点，都可能瞬间被烧成灰末。</p>
继而浓烟蒸腾，东北战场全部被湮没在烟雾里。只见得烟雾后火光熊熊，只听得烈焰焚山之声。</p>
“呜喔——！”一声长啸响起，盖住了烈火焚山之声，北墙那边，早先逞凶的天鸾冲天而起。这声长啸正是这小天鸾所发，败军之将此时不足以言勇，又或者是被徐老头抽了不少血，这一声听起来气势颓靡，完全不复初始时的风采。</p>
小天鸾一飞冲天，到得高空，身子一翻，画出个美丽弧线，向那成年天鸾飞去。成年天鸾听得这一声长啸，止了施虐，腾身飞起相迎。两只天鸾空中相会，交叠翻飞，有节奏的发出轻柔欢欣的轻叫声。</p>
徐副掌院把小天鸾放了。</p>
成年天鸾会带着孩子离开了吧？</p>
小玉想着，稍稍地松了一口气。</p>
天上至亲重逢，地下的人却是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天鸾停了攻击，烈火火势却是依旧凶猛，转眼间，火势已经蔓延到之前小天鸾喷火之处，就要到达剑院的院墙之下。也不知道几人施法，七八条水柱从镜湖升起，冲向烈焰火海，噗嗤之声不绝，山坡上烟雾腾腾，火海渐渐湮没，火光越来越暗，直到最后，再看不见半个人影。</p>
父子或者母子历险重逢，此时当是长者在安慰孩儿，又或者故作嗔怒，责备斥责犯错的孩儿，而任性的孩子侍宠成娇，嘻嘻哈哈的跟长辈叙叙离愁，诉诉别苦。</p>
听那天上鸾鸣欢畅，小玉以为事情即将圆满结局。却没发觉那小天鸾渐渐止了鸣叫，飞在那成年天鸾背后，又向着剑院而来。</p>
“呜喔——！”</p>
这是成年天鸾第二次鸣叫，上一声鸣叫在十数里甚至数十里之外，这一声鸣叫近在咫尺。</p>
上一次威势骇人，这一次更是声浪若有实质。不论是小玉还是柳柔芝，尽皆浑身一震，感觉一阵强风从屋内一扫而过。</p>
“哇！”的一声，儿子又哭了！</p>
“咦哇！”柳柔芝怀里的小暖馨也被惊醒，啼哭起来。</p>
柳柔芝回过神来，摇着身子，轻拍孩子柔声安慰。</p>
屋外传来徐副掌院的急促地大叫声：“齐放，擂恨天鼓！”</p>
柳柔芝惊醒过来，急忙喊道：“快捂住孩子的耳朵！”</p>
小玉一愣，已经来不及了。</p>
“嘭——！”</p>
鼓响了。</p>
这面鼓小玉是见过的，就摆在凌云殿大门外，升仙阶顶部平台的右手边，鼓架很威风，是两头铜铸的猛虎，铜铸猛虎比真实的还要大上一倍，前腿离地相对推拒，合力举起这面径长约有一丈的巨大铜鼓。大鼓露天搁置，长年累月日晒雨淋，看不出鼓面材质，鼓身也都泛起青色的铜绿。</p>
小玉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鼓响，也从未想过这样一面鼓会有人能擂得响它，一直以为它只是个摆设。此时听来，声音沉闷黯哑，极是难听。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心仿佛被猛地挤压住，身体僵硬无法呼吸，万分难受。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怖气息袭上心头，一种残忍暴虐充满着杀伐的血腥气息在心头横扫而过，在这样强大的气息之下，天下苍生尽皆成为它刀锋下可以随意掠夺杀伐的蝼蚁······</p>
小玉心头一痛，更是憋闷难言，只觉得太阳穴鼓胀欲裂，难受欲死。</p>
柳柔芝在小玉身边，没想到小玉反应这么大，被小玉的痛苦样子吓了一跳，空出一只手抱住小玉，在小玉耳边轻声安慰：“别怕，别怕，齐掌院只是擂响恨天鼓，没有用它攻击。它伤不到你的······”</p>
“哇——”小玉怀里的孩子大声啼哭，哭声把小玉从幻觉中惊醒。</p>
“嘭——！”</p>
不待小玉反应过来，第二声鼓声再次传来。仿佛破去时光的封印，脱却绞索的束缚从幽暗中归来，沉闷和黯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利涩耳的声音，有如虎兕磨牙，桀骜之气嚣张，浓浓的怨天恨地之气再次揪紧小玉的心。</p>
只是这一次小玉不像上回那样痛苦难受。一种与生俱来的悲悯之情油然而生，小玉不禁想道：“是谁？到底受过多少不公和委屈，遭了多少凄苦和磨难？怎地有这么大的怨气？”</p>
轻拍孩子，忍不住问柳柔芝：“怎么这么大怨气？”</p>
“有吗？我怎么听不出来？要有也正常，恨天鼓啊，怨气能不大？听说鼓面是用吞天蟒皮做的，那可是绝代凶兽······”</p>
“呜喔——！”</p>
听得恨天鼓声，赤火天鸾长啸一声与之对抗，啸声气势恢弘，感觉那是天地间远古来的风，又像洞箫的箫音沧桑中缠绵缭绕，伤心人听之像是抚慰，游子听之想回家。比之向前之长啸，少了一分暴怒，威势却不受损，之是叫人听了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特别的舒服。只是，比之恨天鼓声的杀伐暴虐，却是差了一截。</p>
剑院内外，诸多观众，今日是连番长见识，听过天鸾鸣叫，又听得恨天鼓声，此时再听到赤火天鸾长啸，虽然威势不弱于前，但是在众人心里形成的效果却是大不如前了。</p>
鸾鸣声消失，孩子们的啼哭声渐止。</p>
小玉见柳姐姐面上似有放松之色，颇为不解。柳柔芝此时有心情为小玉细细解释：</p>
“这吞天蟒乃是绝代凶兽，蟒皮做的恨天鼓，外院之内，仅有齐掌院有能力擂响，剑院擂响恨天鼓，就是要警告赤火天鸾，我剑院既然有实力灭吞天蟒，收拾它赤火天鸾会轻松得很。呵呵，就是叫它识趣些，不要自讨苦吃。赤火天鸾性情暴躁，却也通灵，想来这次，只怕是要退走了。”</p>
“它要不退走怎么办？”小玉反问。</p>
“真要不退走也没事了，恨天鼓一响，内院高手肯定是要出动了，祈云峰上的云巢里，许多道行高深的尊长，只要惊动一两个，对付赤火天鸾，也足够了。”</p>
“柳姐姐，你看，天鸾是不是要退走了？”</p>
柳柔芝北望天空，两只赤火天鸾在天空盘旋数匝，犹豫徘徊，却不知道是准备去或是不去。</p>
</p>
</p>
![总有情人为我自相残杀[快穿]](/cover/93/93256/93256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