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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柳姐姐回来了?</p>
小玉一激动,后面的话也没能听全,再要听时,声音变得小了,再听不见了。心里一急,扬声问道:“郭教习在吗?是柳姐姐回来了吗?”</p>
“小玉姑娘,是柳师妹······还有伍师弟。”高墙上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嗓门粗豪,郭教习果然就在高墙之上。</p>
“郭大哥,他们可好?”小玉担心问道。</p>
“柳师妹还好······伍师弟是柳师妹背回来的,嗯,可能不太好。小玉姑娘,我职责在身,不便擅离,你要担心,自己进来看看。”</p>
小玉自然想要进去看看,望向剑院大门。剑院大门常年敞开,有好奇心强的院外居民已经向剑院内去了。小玉想到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多有不便,又不能丢下不管,强压进入剑院的冲动,强迫自己安心静待。</p>
“小玉姑娘,伍师弟受了伤,不太严重,你可以放心啦。”怕小玉担心,郭教习在墙上探到信息,立即传给小玉。</p>
小玉心怀稍定。</p>
忽然院内又是一阵喧哗。</p>
“看······又来一个!”</p>
“是徐副掌院!”</p>
“徐副掌院回来了。”</p>
小玉听得这些高喊,知道陪同柳姐姐夫妇进山的徐副掌院定是负责断后,已经进入剑院众人视线。</p>
“哇哈哈,这么热闹!娃娃们好不要脸,袖手在城墙上等着,坐排排看我老头子丢人现眼。”</p>
只听一声怪笑,一个身影从北方急速奔来。身法迅疾怪异,在山林间的树梢左冲右突,走的是曲线,却是半点也不慢。</p>
徐副掌院的抱怨没赢得同情,反倒惹来一阵哄笑。</p>
“徐老,怎地如此狼狈,听这长啸,莫非后面来的是成年赤火天鸾?”齐掌院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p>
“小齐?你今天好兴致,知道老头子我要丢人,巴巴的赶来看戏是吧?还未成年,尚差点年岁······”徐副掌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一直在飞奔,正快速接近。只是他话未讲完,北边的山脊上一抹火光腾起,在那火光的焰尾,一只怪鸟怒张双翼,腾空而来。</p>
“呜喔!”一声长啸,那怪鸟引颈直冲向天,两翼及尾翎伴生烈焰,直照得北山一方通明。</p>
“哎哟我的娘,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徐副掌院叫一声苦,身影在东岭的钟楼上一闪,进了剑院。</p>
怪鸟冲向天空,居高临下,折向这边飞来。远远看去,情景甚是奇异,像是天上飞来一朵巨大的焰火,照得大地山川火光闪烁。</p>
徐副掌院进了剑院,东北墙离得太远,内里的动静小玉再听不清楚。继而剑院内一片沉寂,所有人严阵以待,气氛犹如大军压境,兵临城下。</p>
小玉想到徐副掌院之前的怪叫,又思及他要收儿子做徒弟时涎皮赖脸的样子,心里顿觉好笑,又有点为这老头子担心,忍不住的对墙上问:</p>
“郭大哥,徐掌院还好吧?”</p>
“徐副掌院是老郭的授业老师,郭教习去探消息去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墙头传来。</p>
小玉不再说话,徐副掌院是内院的副掌院,地位崇高,自己够不着那个世界,过问太多也无意义。</p>
抬头望向北方,那赤火天鸾居高俯冲,速度快若离弦之箭。北边最近的山脊到剑院本已不远,只这片刻功夫,赤火天鸾已经近在眼前。小玉肉眼凡胎,此时也可看到赤火天鸾两翼怒张,翼宽或有两丈,羽毛色同烈火。天鸾尾翎,后曳丈余,朱红胜血,光彩熠熠。</p>
转眼间,赤火天鸾已经飞凌剑院北墙高空,若不不阻挡,数息之间就可进入院内上空。小玉虽然不知天鸾的破坏力,但看它出场的惊人威势,那敢怀疑它具备将剑院烧成一片焦土的本事。</p>
小玉关心切切,比剑院内之人还更为焦急,生怕天鸾冲进剑院,将大好房宇烧成一堆瓦砾,只恨剑院内高手不明白自己心思,怎地情形如此紧急,他们还未派人lán jié。</p>
“哈哈,小鸟儿不知天高地厚,我都到家了,你还敢追来。不要以为有大人撑腰我就收拾不了你······”听这顽童语气,显然是出自徐副掌院。只是这语气得意至极,似乎全然忘记之前被追杀得多么狼狈。</p>
看样子徐副掌院准备借剑院的力量反扑了,只是他口里说的“大人撑腰”是什么意思?</p>
赤火天鸾发现徐老头,双翼连震数下,顿在半空之中。人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赤火天鸾火气似乎远胜人类,见仇人现身毫不含糊,拱起脖颈,只见它胸腹越鼓越大,大到似乎就要涨破。鼓起的胸腹里烈火澎湃,炽热的光透出胸腹。</p>
如今隔得更近,又有火光,小玉终于看清,那天鸾也不像初见时候那般光彩夺目,脖颈胸腹之间毛色虽然光亮耀眼,却也是羽脱毛落,甚是狼狈。看来徐副掌院并不是一味的吃亏,也难怪这美丽又凶悍的异兽会如此的恼怒了。</p>
“小齐,还等什么,快点动手打它······哎哟······”徐副掌院的高叫声传来。空中天鸾的胸腹越鼓越薄,仿佛一只暴涨的皮球,只要一根针轻轻一点就会爆炸开来。徐副掌院的一声“哎哟”惊呼,正是见到天鸾爆发,急忙闪身躲开时所发。</p>
只听得“噗!”的一声,熊熊烈焰如熔炉炸裂,又似长河决堤,滔天火海势若怒浪冲奔而下。</p>
剑院之外顷刻间便成了汪洋火海!</p>
小玉骇然,骤退两步。这如何得了,剑院要烧没了。</p>
北边树林里烈焰腾空,院外大树俱都遭了殃,只是因为一墙隔断,剑院并未烧没。小玉略定心神,自嘲失态,好在房里除了熟睡的孩子,并无他人。</p>
那烈火虽然照得天地通明,气势非同凡响,却离自己还有两三里远,何况中间还有剑院高墙阻挡,还有剑院高手防守,自己又何须忧心。</p>
小玉正要回到窗前,继续观战。尚未探出头,只见北边,那剑院东岭的钟楼前方,一个高瘦身影人凌空而立,也不知道使的何种功法,双掌平托举起,镜湖中随之升起一丈粗细的一条大水柱,水柱如同怒龙急冲向林中大火。水龙所过之处,烈焰消弭,余势不竭,直向空中天鸾冲去。</p>
赤火天鸾一息吐尽,正在寻找仇人身影,见一条水龙汹涌冲来,急忙振翅高飞。</p>
那水龙初始只有一丈粗细,尾部却是越来越粗,待到龙头冲向天鸾之时,水龙后来部分却是粗细与升仙阶相当。怒龙逆山势而上,将整片火海完全淹没在水下,烈火消弭,连些许烟雾也没能溢出。这情形诡异,仿佛瀑布逆转,长河倒流。而且那水龙向天冲击天鸾未果,落回地面,小玉却未见镜湖北边的岸上有水回流,相反,早先的水柱依然是一刻不歇的往那山坡上送去源源不绝的湖水。</p>
如此情形,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人用功法调去湖水,灭了大火之后,依然维持功法,将湖水留在山上,生生的在山上形成一个人为的湖面,以防天鸾的烈火再次烧毁山林。</p>
这等御水之术,可比寻常水行控术要高明太多。</p>
小玉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给惊呆了。这人好生厉害,这就是仙术了。这就是那个自己不愿意走进的世界。一时间小玉百味杂陈,内心复杂纷乱······</p>
北边战事未歇。</p>
“呜喔!”天鸾高飞,又是一声长啸。小玉似乎能听出这一声长啸里怒火高烧,还有着之前不曾有过一些味道,像是有点不甘又有点不敢。然而终究是恼怒占了绝对优势。</p>
“还想来?正好我就怕你跑路。看我不揍得你哭,哈哈,不懂事的小鸟儿,今天你有苦头吃啦。”赤火天鸾挟怒急冲而下,徐副掌院欢呼一声飞跃而上。看架势,之前这个老头儿被追杀,并非是实力弱于天鸾。</p>
小玉正看得入神,突然一个身影飞进阁楼。</p>
“小玉,快快随我进剑院!”</p>
熟悉的声音,来的是柳柔芝。</p>
夜光暗淡,也看不清楚她是何等情状,只听她语气急促,必然事情紧急。</p>
“柳姐姐?”小玉一愣。</p>
“这里不安全,快带上孩子,跟我进剑院去。”柳柔芝也不解释,也不等小玉反应,已经走到床边,见到两个孩子静静安睡,才从惶急中静了下来。</p>
“柳姐姐?”小玉不解的看着柳柔芝。</p>
“呵,是我傻了,既然我在这里了,有事再跑也来得及。”柳柔芝说这话时并不回头看小玉,只是痴痴的看着熟睡的女儿,话语轻柔如棉,“是该让她安静睡会儿才对。”</p>
浓浓爱怜,令小玉为之感动不已,只觉得今日诸般辛苦也当真值得,心里安慰却又被远处天鸾的一声痛叫打乱。</p>
“哎哟,快用捆仙索缠住它啊!”徐老头的怪叫传来。</p>
北边动静很大,柳柔芝却不理会。小玉回到窗前,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只听见接连几声天鸾的痛叫,短促得很;偶尔见到一点火光,微弱得很。</p>
“哎呀,别弄死了,谁拿个冰寒的法宝镇住它的火,我要抓活的!”徐老头急促的怪叫声不绝。似乎战事顺利,只是老头子要求高,对外院弟子的表现非常的不满。</p>
“好了,好了,这下你折腾不起来了。哈哈!”徐老头得意非凡,看样子天鸾就要被擒住了。</p>
突然,一声凄厉无比的长啸声直冲云天之外。闻者无不心神为之一夺,直到长啸声渐渐消散,语音将尽,才恢复过来。</p>
“他妈的,说了轻点,弄死它你当不起!”徐老头暴怒骂人,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听口气,天鸾该是抓住了,而且是抓了活的。只是搞不明白,为何徐老头这般暴怒,何以弄死这头怪鸟,后果却让人当不起。</p>
难道是天鸾死了,对救治暖馨的血寒之症就无效了?</p>
小玉正在疑窦处,“呜——喔——!”一声长啸,仿佛来自地底九幽之下,又似来九天苍穹之外,沛沛然宏宏然,鼓荡在天地之间,好似它不是突然响起,而是自来就一直存在。</p>
可它确实是突然响起,不然又怎会到此时才夺魂摄魄?</p>
这一声长啸余音绵绵,小玉惊骇欲绝,几乎魂魄崩散,双腿一软,若非正扶住窗台,就要软倒在地。</p>
“哇——”小玉犹在懵懂之中,儿子被惊醒了,大声啼哭起来。小玉回过神来,见柳姐姐也是一副刚从惊骇中醒转的模样,抱着女儿怔怔站在床前。小玉急忙冲到床边,抱起儿子,在屋子里走动几步,轻轻的拍打着安慰,口里哼哼着童谣。满心只心疼儿子被那可怕的声音吓到,浑然忘记当下身处何境,更忘记北边的战事似乎尚未落定。</p>
“是成年的赤火天鸾,它就要到了!”柳柔芝突兀的说。</p>
小玉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柳姐姐说的,是刚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p>
小玉从未听过如此恐怖的声音,现在想起,耳边似乎还余音未绝。隐隐能感觉出那声音里有着不可名状的苍凉感觉,又有着骄傲被冒犯后的恼怒。</p>
“剑院弟子听令!······”远远传来的是徐副掌院的声音,少有的郑重,语气里还有点惶急。</p>
小玉惊异非常,陪柳柔芝走近窗口,只见北方的天空下,远远的云层和山脊,被一朵火焰映照得彤红,那一朵火焰极速飞来,越来越近! </p>
那一朵火焰还离得极远,看不清楚;那一朵火焰飞得极高,所以远远就被看见。</p>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赤火天鸾的战力······”柳柔芝喃喃说道。</p>
小玉不懂她什么意思,惊异于天鸾的威势,木木地望着北边天空。</p>
异兽北来,威势滔天,此时才是真正的雷霆在望,乌云压城。</p>
剑院内众弟子只怕也被震慑住了,剑院内一时静默无声。</p>
少顷,徐副掌院的的大嗓门再次响起。</p>
“剑院弟子听令······”一改之前的顽劣不羁,语气郑重非常,“外院一品教习以上弟子,速速北上阻挡。外院教习以下,节制子弟,情况有变立时保护学员后撤······”</p>
“这小天鸾现在放不得,等我取点鸾血,再放不迟!”传来的依旧是徐副掌院的声音,听这话,该是有人小声建议放掉擒住的天鸾,以免与强敌结下深仇。</p>
徐副掌院号令不停:“你等前去拖延时间,不可硬战,一旦见我释放幼鸾,立即后撤······齐放速去祈云殿,你见幼鸾飞起,若天鸾不退,即刻擂响恨天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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