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将至,夜空中月色依旧皎洁,繁星如一颗颗珍珠,点缀在幽远的星空深处,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一家院落中茅屋的小门慢慢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有些单薄却很结实。
这人正是梁滔,他如往常一样,在黎明将至之时便早早起床。
他一直谨记幼时父亲的教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不求你此生称霸一方,但也愿你勤学苦练,也好在这大山之中护你一片安身立命之地,咱梁家先祖曾是这片大山最强的统领,我辈无能,但也不能自甘堕落才是!”
那时的他还不能理解,随着慢慢长大,这朴实的话却如生于心中的磐石,愈加坚定。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迎着夜色向着院外走去,走向不远处的那个村中圣地。
那是一个巨大的演练场,也是猎队平时用于训练的场所,这几千年,先辈们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劫难,他们用热血换来的经验教训,造就了这个不寻常的训练地,这是整个东庄的骄傲,历代东庄村最厉害的猎人,都曾在这里挥汗如雨的奋斗过。
随着梁滔的走近,演练场也慢慢清晰起来,这演练场地处村庄南侧,范围覆盖方圆十里左右,绕场一圈则需六十余里。
内有wēi xíng山地、草场、沟壑、参天古木,甚至有沼泽、小湖藏于其中,仔细看去,这俨然便是wēi xíng的天阴山脉西北边陲,这便是东庄村无数先辈用他们毕生精力建造的强者试炼场。
村中的少年从小在此学习技能,熟悉大山中的种种艰险,也是因此,东庄村的村民,各个都是强大的猎人,这已融入他们的血液和传承。
他们学会隐忍和隐藏,他们习惯奔走于山川沟壑,他们更擅长于攀爬绝壁和腾挪跨越,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生存!
天还未亮,梁滔到达时,四周一片黑暗和寂静,只能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兽吼声和不知名的昆虫不知疲倦的啼唱,但他一路上表现的十分沉静,好像这黑夜中隐藏的危险并不能带给他任何恐惧,显然他已经适应了夜色中的演练场。
梁滔顺路走到演武场的一侧,那里有个百米见方的空地,空地四周摆放着各种器械,默默地来到空地一角,这是属于他自己的小小空间!
他熟练的将一个装满整包铁砂的布包紧紧绑在身后,这布包几乎将他整个背部覆盖,然后在手臂和小腿处绑上一些同样装有铁砂的略小些的扁平布包,便站起身来向旁边看去
“刘根还是那么贪睡,每次总要晚来那么一会儿,也不怕被我甩在后面。”轻轻咕哝两句,梁滔微微一笑,便朝着远方慢慢跑去,然后越来越快,渐渐消失在演练场深处的密林之中。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此时已能看到远空中闪烁的启明星,黎明已经到来
这时演练场空地那一角出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长发披肩,身穿一套紧身麻衣,显得朴素异常。
他体格强壮,肩膀很宽,年约十二三岁,但却壮如蛮牛,肌肉虬结,这便是梁滔的儿时玩伴,名叫刘根,也是他在这村中最要好的兄弟。
刘根家中一脉单传,到他这一代,其父刘大壮更是老年得子,为了刘家今后能保持血脉,留住根儿,便给他取名刘根。
此时他睡眼惺忪,看着旁边缺少的那些布袋,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他奶奶的,滔子还是那么招人恨,就你起得早是吧!还让不让人活?再说就你那小体格,至于这么勤奋嘛!”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的绑着布袋,向着梁滔消失的方向跑去,不久亦消失在那片密林中,眼中的惺忪之态早已不见!
这刘根比梁滔年长一岁,但他却甘愿称梁滔一声哥哥。
自他六岁那年与梁滔斗殴,想着自己大他一岁,便逼着梁滔尊他一声大哥,但梁滔天性倔强顽强,从不轻易屈服,最后二人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顽童互殴,互相挂彩,但可气的是,最后竟是他流着鼻血、挂着鼻涕,两眼泪汪汪的回到家中,向母亲告状,说梁滔欺负他。
结果显而易见,他母亲用古柏枝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你个小兔崽子,虎儿几岁,你几岁?啊!?他那么懂事的孩子会欺负你?你当老娘这么好骗?”
最后在母亲的教训之下,他挂着几乎掉进嘴里的黄鼻涕和泫然欲滴的泪眼,很不情愿的挪到梁滔家中,向梁滔道歉,握紧小小的拳头扭捏说道:“咱俩和好吧,只要你同意跟我和好,我便一直叫你大哥。”
虽然梁滔从未如是要求过,但从此之后,刘根还真一直叫梁滔大哥,可见这山村中的人们,确有一些耿直倔强的个性。
随着两人慢慢长大,这声大哥叫的也越来越心甘情愿。
梁滔体质不好,自五岁那年,随父亲在演练场走了一遭,其后跟刘根一场大战,他便在幼小的心灵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强大的人,从此他便坚持每天来此训练。
他相信,付出终归是有些回报的。之后刘根发现他这个小秘密,便自发的跟着这位小大哥,自此两人一直相随来到夜色中的演练场,无论寒暑风雪,从未间断
这时梁滔正在演练场中心的一座小山脚下,大汗淋漓,浑身都已湿透,但面色却异常坚毅,他要顺着山上落下的绳索爬到山巅,进入后方的浅水区。然后迅速跨越几里密林和沟壑区,最后原路返回来时的那片空地。
“刚好黎明,今天用了半个钟头到达这里,比上月快了些,但还是不够呵。”小声咕哝了一句,他便顺着绳索向上攀爬着,速度不快,却稳如磐石。
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背着如他体重一般的铁砂,去攀爬这么一座几乎成直角的几百丈高山!
梁滔体质较差,身体看去并不如刘根强壮,但刘根每次看着便会发愁的高山,却慢慢地落在梁滔的脚下,一步一步,异常坚定
随着攀爬,他那并不十分粗壮的小臂隐隐颤抖着,青筋暴起,漏出一条条小小的腱子肉,他面色通红,但呼吸均匀,坚定地向上爬着爬着
有时他会停下,双手紧抓绳索,就那么挂在峭壁之上,仿佛刻意如此来磨砺体质,又仿佛在等待什么,但最终渐渐地消失在山巅。
就在这时,刘根出现在山脚下,刚好看到梁滔消失的身影,喊道:“大哥啊,你慢点儿,等等我啊!”说罢愁苦的看了一眼这绝壁似的高山,默默地向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