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安静紧张得让人窒息。</p>
但这时候,响起了一个极其不和谐又让人期待的声音,队长来了,他的声音让大家找到了主心骨:“哟,卢凌云,你够威风嘛!怎么能打人呢?”</p>
卢凌云血红的眼睛慢慢恢复,在卢振军暗示的眼神下,气势马上就下来了,佝偻着腰,转身对着闻讯赶来的卢振军,脸色挤出几丝笑容,讨好道:“队长,是他们胡乱大人,他们不对……”</p>
卢振军打断他的话,训斥道:“这里还有我这生产队长在,轮不到你来说话!你打人就是不对,要不是你没有伤到人,今天你就要进派出所了!”</p>
卢学铁躺地上,疼得现在还发不出声来,不然他肯定要反对:“我反对,他这是把人往死里打了,哪里会是没有伤人?快送他去派出所!”</p>
卢振军看着一片狼藉的情况,有点解气又有些头疼,对地上躺着的卢学铁几个人说了半句话:“你们……这是胡来!”</p>
随后吩咐旁边的村民:“你们还看着干嘛,赶快把他们扶回家去。老学究也扶回去,找点药!”</p>
卢凌云的老父老母听说儿子打了村里的瘟神,吓得够呛,赶紧去大队长家痛哭流涕地求情,甚至居然跪倒地上不起来。</p>
倒是那个卢凌云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张菱花,及时走进生产队长卢振军的家,走进这个自从她前丈夫过世后就没走进来的院子,扶起了地上跪着的老实巴交的老人,看着卢振军不说话。</p>
卢振军很委屈。他看见卢凌云老父母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还有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的这个女人、曾经的兄弟媳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要这样看着我,不是我让他们跪的,他们刚刚跪下我还来不及扶起来……你这个女人是我亲兄弟媳妇,还没有改嫁出去,你就过来示威,这样好吗?传出去让我怎么做人?</p>
卢振军只有硬着头皮安慰大伯大婶:“大伯大婶,你们不要急,你家凌云就是普通的打架斗殴,没事的,你们放心,有我的。”他刚刚确实打了diàn huà问了派出所的人,否则,他也不敢如此笃定没事。</p>
张菱花跟着千恩万谢的卢凌云父母一起出去的,始终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村子里这几天串门的话题都是她张菱花和卢凌云了,各种吃味,各种八卦,不一而足。</p>
村长同志要求卢凌云去给被打伤的人道个歉,并弄点草药,去给他们看看恢复得怎么样。</p>
对这个恶人的道歉,这些人,都不敢接受。卢学铁虽然厉声呵斥卢凌云这事没完,但多少有点战战兢兢的,有一条腿一直在发抖。听见村长让卢凌云给他看看,他果断谢绝了,这牛鬼蛇神的手段,想都不敢想有多毒。</p>
卢凌云留下的跌打草药,也不知道卢学铁会不会熬了吃。估计会被丢掉,他可是怕遭受了这个恶人的毒害。他在心里诅咒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让坏分子得以逍遥法外。</p>
空闲时间卢凌云去看过那个老学究几次,老学究的情况又恶化了,免不了又找要些草药救治,但是恢复得却没有上次好,溃烂的伤口好得很慢,还时不时地发烧。</p>
老学究醒来的时候央求凌云带他回山,要不然他会死在这里,他这么多年都没死掉,这时候还不想死。对他的哀求卢凌云无法抗拒。</p>
等八天时间很难熬,但是对于有干不完农活的农村,眨眼就过。好歹可以去拿新衣服的时间了,卢凌云去县城一趟,顺利拿到了裁缝店定做的衣服。</p>
卢凌云感觉村民似乎对他有了些敬畏,很多人看见他都带着友好的笑容。大家心里可能在想:对这样一个厉害角色,以后可得对他友好一点。那几个二流子也都躺了几天后,在村民面前都抬不起头了,老实了不少。</p>
向村长卢振军打探过怎么开介绍信的事情,卢振军说如果在本地,村里开介绍信就可以,如果要去外地或出省去办事,那就得有县里的介绍信。卢凌云就央求卢振军,三哥长三哥短的想请他帮忙几个师弟开介绍信,卢振军大方地说只要他留在家里成亲,介绍信的事他可以厚着脸皮去求老同学,具体要到时候再说。</p>
这时候,卢凌云已经呆不住了,山上一堆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再不回去山上要担心死,肯定会下山来找。说好的回去的期限已经超过好多天了。</p>
跟老父老母说了要回山一趟,老父老母担忧他去了不再回来,最后却沉默地什么都没有多说,怀有无限担忧地让他走了,没有去送,只是告诉他早些回来。</p>
卢凌云对着父母的满脸皱纹点点头说一定。心里一片哀叹:我想着外面大千世界,奈何父母已老,我不能不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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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凌云出门的时候是天还擦黑时候,这时候村里多数还没人起来。他身上背着老母亲半夜冒死烙的几张饼,隔着衣服,一路上都让他感到烙饼发出的热量。</p>
卢凌云应承了老学究的哀求,去破庙背起老学究就上路了,老学究也没啥东西,所以也没有增加额外负担。</p>
对于这个就像是过客的老学究,也许他的来到和消失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融入过,存在过。他的到来有些不协调,但也无所谓,他的离去无声无息,也没人关注,因为他的不存在似乎也理所当然。无非是大家的谈资里会存在他的懦弱、他的悲惨。</p>
其实,老百姓谁不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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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着个病人回山,比较费力,卢凌云回去速度慢了不少。一路要背一会放下来歇一会,或者搀扶着走几步,一路上还要注意老学究的伤的情况,中途还要找草药换药什么的,这可就特别遭罪了。硬是他体力很好,也是累得是一身酸软。</p>
而且,天还在下着雨,走路得小心翼翼不能摔跤。一身很容易被雨水湿透,特别是病中的老学究,本来就不适宜行动颠簸。</p>
所以一走就是两天,中途还在一个破庙停了一晚,听了一夜的雨声。</p>
晚上,卢凌云梦见江湖刀声,梦见一身碎花衣裳。</p>
不过终于,老学究算是暂时离开了给他伤害的那片地方,那些人。或许,好的日子,海阔天空也会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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