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涯口中念叨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将身体摆成了观想图上的古怪形状,同时口中默念心法口诀,一动不动起来。
嗡。
突然间,青涯身体轻轻一颤,体内血液流速蓦然加快,皮肤镀上了一层淡淡银光竟是变得透明起来,隐约可见体内的骨骼和血肉亦是闪烁红光。
更为奇怪的是,青涯整条右臂上同时亮起了一颗颗豆粒大小的光团,就如同身旁的油灯火焰般,跳动不止。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些光团所亮之处,恰好对应天罡地煞伏龙经观想图的九个地煞穴位。
而就在九个地煞穴位同时亮起的刹那,整条右臂亦是发生了变化,其内骨骼发出噼啪脆响,肌肉膨胀,血液急涌,使得整个右臂都是粗大了一圈不止,亦是延伸了数寸长,看上去孔武有力,犹如树干一般,与青涯单薄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砰。
青涯眼中精光一闪,右掌紧握成拳,骤然一拳砸出,击打在空中,发出一声闷响,拳风震荡四散竟是将那油灯火焰都是绞灭,整个石屋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只有那九颗被点亮的地煞穴位以及青涯的双眸还散发着微光。
将拳头收回,青涯再度放松下来,将油灯点燃,躺在床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说来奇怪,这观天策也不知究竟是何等重要之物,竟是害的师傅将性命都是搭了进去,师傅也未曾细说。青涯自得到之日起,几乎将此物翻烂,却是发现里面除了天罡地煞伏龙经这门个功法外再无他物,而此功法也只有短短四页而已,由两篇心法口诀和两张修炼观想图构成。而观天策内的其他部分则是空白一片,青涯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也不敢胡乱尝试,生怕毁伤了观天策,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师傅了。
虽然只有天罡地煞伏龙经一种功法,不过青涯赫然发现其竟然是一种难得的炼体之术,且品阶还不低的样子,起码比天心观里那寥寥的十余种炼体功法要高明的多。
青涯自修炼天罡地煞伏龙经近两年来,肉身比之当初不知强了多少倍,不但力气惊人,且变得坚韧如铁,尤其是开了地煞九穴的右臂,更是远超其他身体部位。
青涯曾使用精钢长刀用尽全力砍在自己的右臂上,结果发现除了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外,甚至连皮肤都未能破开,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这让青涯喜出望外,直以为捡到宝了,更加拼命的修炼,废寝忘食,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是将右臂的地煞九穴全部开启。
虽说当今的修炼一道,炼体士早已是沦为末流,远不如以吞吐灵气为主的炼气士数量多,可青涯却是想的简单,身体乃是一切的根本,强大一些自然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
不过也就是自修炼天罡地煞伏龙经之日起,几乎所有吸纳入体的灵气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直接导致其修为整整两年寸步不前。
而直到两个月前,青涯才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和天罡地煞伏龙经有关,奈何师傅故去无人可以请教,青涯只好到观里的宝经阁去寻找dá àn。
宝经阁是天心观里专门收藏功法典籍的地方,林林总总总共有数百种之多,包括了功法,神通,炼器道,药谱,符箓,阵图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些专门记载风土人情,上古传说的古籍玉简。
青涯在宝经阁中一呆就是十天之久,花费了整整二十颗低品灵石,几乎将相关的玉简藏书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让他既失望又肉痛的。
二十颗低品灵石可是他近一年的收入,对于青涯这样气海六层以下的记名弟子,观里每个月都会发放两颗低品灵石供其修炼之用。而修为到了气海六层以上,则自动成为正式弟子,每个月可领取的灵石数量亦是大幅增长,足有十颗之多,着实让青涯羡慕不已。
不知不觉间,夜色慢慢退去,朝阳初升,将整片山林照亮。群山莽莽无边无际,天心观就坐落在这片无名山脉的中央地带,占地足有数十里方圆,而在最核心的十几座高耸的山峰上,则矗立着一幢幢阁楼屋舍,也正是天心观正式的山门所在了。
青涯是天心观里的一名记名弟子,地位仅比杂役仆从高上一等,可以说是观里的最底层,包括其所住的石屋也是在山门最外围的山峰之上。类似这样的石屋数量足有两百之多,这也意味着和青涯一般的记名弟子同样有两百余名。
日头到了中午,天气暖和了不少,群鸟啼鸣,山风荡漾,石屋紧闭的木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青涯伸了个懒腰,身体外套了一件青色长衫,这是专属于记名弟子的衣物,胸口还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白鹤。倘若是正式弟子,则长衫为紫色,而若是修为更进一步,突破气海而成为灵玄期的前辈,身份则大为提高,不仅能够成为观里的长老,更有资格执掌一堂。
说起来,青涯的师傅修为便是灵玄初期,乃是天心观云鹤堂的堂主,而青涯自然而然就归入了云鹤堂所管。
天心观共有五堂,皆以灵兽之名命名,分别为墨虎堂,风豹堂,离蛟堂,巨鹿堂以及排名最末的云鹤堂。
云鹤堂之所以排名最末,只因弟子数量太少,记名弟子不过二十余人,而正式弟子更是只有三人,比之其他四堂远远不如,即便是排名倒数第二的巨鹿堂,其弟子总数也是云鹤堂的两倍之多,至于其他三堂更是不用说,实力远在云鹤堂之上。
而更加糟糕的是,在青涯的师傅,也就是云鹤堂堂主突然坐化之后,由于整个云鹤堂连一名灵玄期的修士都是没有,所以这堂主之位也就整整空缺了两年。群龙无首之下,云鹤堂下的弟子所遭受的排挤与欺辱更加严重,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堂主长老们对此情况也是听之任之,放任不管,时间一长,不少云鹤堂的弟子都动了改换门庭的心思,若非观里有规矩,恐怕云鹤堂只会更加没落凋敝吧。
不过青涯对此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他本就喜欢独来独往,入观三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修炼之中度过,至于背后的非议与冷嘲热讽也是一笑置之。
今日天气不错,青涯抬头看了一眼碧蓝如洗的天空,心情也是不错,关上木门,便是直奔山门中央而去。
又是到了每月领取两颗灵石的时候了。
天心观里有一处地方叫做弟子阁,是专门发放每月灵石和领取门派任务的之所,分为两座,分别对应的是记名弟子和正式弟子。
此时在两座阁楼门前已经是聚满了人,左边阁楼稍小人数却是极多,足有近百人,三五成群的各自聚拢在一处,都是五堂的记名弟子。而右边那座阁楼则要大了许多,看上去也更为华美雄伟,对应的则是正式弟子。相比之下,正式弟子的人数就要少了许多,眼下不过十余人,神态大多倨傲冷漠,目光不时的瞥向这边的记名弟子,眼中充满了不屑之感。
目睹此景,青涯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奈,这些弟子当中,属于云鹤堂的只有寥寥七人而已,且都是记名弟子,正式弟子则是一个不见。
每次领取灵石之日,云鹤堂的弟子大多都会早早来此地等候,为的就是与其他四堂弟子避开。
至于原因,不用猜也知道,自然是受不了其他四堂看向自己时的轻蔑眼光以及背后的指指点点吧。
“哟,这不是云鹤堂的青涯师弟么,怎么这会儿才来。”
“咦,莫非现在是大清早,不对啊,那天上的又是什么?还是说我记错了时辰。”
“王师兄此言差矣,你怎会记错时辰,依小妹所见,恐怕是有人睡过了头,忘了时辰吧。”
“哈哈,也对也对。”
青涯刚一现身,尚未靠近弟子阁阁楼,就听到耳畔传来阵阵刺耳的讥讽嘲笑之声,饶是他宠辱不惊的性子,也是有些恼怒,冷冷的看了过去。
对方一共六人,五男一女,年纪都是十六七岁,修为与他也相差不多,都是来自于离蛟堂的弟子,青涯对他们倒是毫不陌生。
据说青涯师傅生前与离蛟堂的顾堂主很不对付,关系极差,是以离蛟堂的弟子对于云鹤堂一门打压排挤的最为厉害,处处针对。以前师傅还在世时,对方还不敢太过造次,都是背地里耍些手段,可是自从师傅离世,云鹤堂堂主之位一直空缺以后,离蛟堂却是越发的过分张狂,甚至明目张胆,直叫云鹤堂恨得牙痒痒,彼此之间经常会有些冲突,可每次都是以云鹤堂惨败而收场。
是以到了现在,远远瞧见离蛟堂的弟子在,云鹤堂一门大都会绕道而行,避开对方,说不出的屈辱和窝囊,也成为了天心观的一大笑话。
见青涯瞪眼过来,离蛟堂六人先是一愣,接着又突然张狂的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将青涯放在眼里。
“师妹师妹,你瞧见没,他在瞪我们,师兄好害怕,哈哈。”
“如果眼光能shā rén的话,我们恐怕早都死了一万次了,哈哈,可惜的是不能。”
“啧啧,一个哑巴而已,自然只能干瞪眼。师兄们,你知道什么叫做干瞪眼吗,就是刚才那样。”
说罢,这名弟子还学了一下青涯方才的表情,脖子向前一伸,眼睛如同牛眼一般瞪得滚圆,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笑,逗得其他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都闭嘴。”
正当这时,那六人中一个身材瘦高的白面少年突然冷喝一句,其他人呼吸立刻为之一顿,笑声戛然而止,目光惊惧的看着此人,大气都不敢出。
此人名叫卢方,修为已经到了气海五层圆满境界,距离气海六层只有半步之遥,乃是离蛟堂当今的记名弟子中天赋最高者,也是最快能够成为正式弟子之人,在记名弟子中很有威名。
而且据说卢方此人生性冷酷,不近人情,手段更是厉害,据说被其揍过的记名弟子不下十人,凶名赫赫,单从方才一幕就可见一斑了。
卢方缓缓转过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在青涯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青涯师弟可是甄堂主唯一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岂是你们可以污蔑。”
那位甄堂主不是别人,正是青涯的师傅,云鹤堂上任堂主了。
卢方此话一出,弟子阁前顿时是鸦雀无声,就连那些不屑于与记名弟子站在一处的正式弟子们都是望了过来。
卢方将周围一切收入眼底,心底满意之极,他所想要的不正是这个效果么。
接着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其缓缓抬手一指指向了对面的青涯,口中骤然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是惊愕的话来。
“虽然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