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挥剑往叶弘怡胸前刺去之时,身后有人喊道:“且慢!圣火神教右使者,玉扇郎君东里乜在此!”说话之声,有气无力,显得颇为虚弱。
听到此言,薛青冈先是一愣,暗道,魔教之人怎地到这来。但他细听声音,不由怀疑,此人声音低沉虚弱,似乎受了重伤。
于是,看向东里乜,发现竟是一个玉面书生,不觉大奇,又见得他步履维艰,显然是伤得极重,当即心下大宽,淡笑道:“你就是魔教右使者,羽扇郎君东里乜?”
东里乜往地上的叶弘怡看了一眼,无比关怀。叶弘怡想说,你这混蛋糊涂虫,怎地来了,你的伤刚好,这不是送死么!但又想到,若是他有什么计划,自己这样说出来,恐怕会扰乱了他。
薛青冈知道,东里乜重伤在身,纵使有天大能耐,也是无法施展,当即将碧潭剑还入鞘中,同时,朗声道:“东里乜,你来这里到底干甚?”
这时,他忽然觉得怪异,怎地自己刚要杀叶弘怡,他就跑了出来。于是,他低头看了一眼叶弘怡,见得她眼中泛泪,不由惊呀,转念一想,冷笑道:“原来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已经勾搭在了一处!”
接着,他低头对叶弘怡道:“你还自称名门正派子弟,也不过如此嘛,几时竟是这般无耻,勾结魔教,哼,你是不是被这英俊的魔教右使者给迷上了,哈哈哈!”
叶弘怡咬牙切齿道:“住嘴,你个恶贼,妄你还是华山大弟子,所作所为,竟是这般的恬不知耻,不要脸的狗贼,有种你就杀了我!”
薛青冈道:“杀了你,嘿嘿,不急不急。”接着,指了指东里乜,道:“这可是你的爱郎!”
叶弘怡躺在地上,不做言语。
薛青冈道:“你不说话,就以为我不知道么,哼,你既然勾结魔教,还斥骂我恬不知耻,可笑!我虽然与朝廷的人走得近了些,但至少也是为了剿灭魔教,为的乃是武林正道,你呢,被这**所迷,深陷魔道,违背正义!”
叶弘怡道:“谁违背正义,还不知道呢?真是大言不惭!”
薛青冈笑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好,你有种就杀了这东里乜,证明给我看,你没勾结魔教!”见得,叶弘怡脸上犹豫,他续道:“是不是不敢啊,哼,叶女侠,莫非你已是将身子许与他,恋奸情热了不成?哈,之前还说我自轻自贱,现在倒是不知,谁更自轻自贱些。”
东里乜看见叶弘怡被说得满脸绯红,不由大怒,奈何身上之伤,痛入骨髓,想要出手却不得。
本来自己上午见不着叶弘怡回来,心急如焚,便跑了出来,四处寻找,一路往北,恍恍惚惚地,走到附近,听得这里有打斗之声,便循声走来,见得,叶弘怡倒在地上,也就顾不上生死,喊出声来。
此时,明月高悬,四周僻静。
薛青冈痛骂了叶弘怡一番,顿感心情舒畅,不由喜滋滋地满脸露笑。他是个极爱脸面之人,刚才被叶弘怡一番谩骂,自觉惭愧,只好一肚子气往下咽。现在,抓住叶弘怡的辫子,若是不多骂几下,何处泄愤呢。
于是,他又冷笑道:“你师父玉山子,何许人也,一代正派宗师,对魔教更是痛恨至极,他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疼爱的女徒弟,竟然和魔教右使者媾和,不知作何感想啊!叶弘怡,嘿嘿,叶女侠,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他见叶弘怡仍是一言不发,而且脸色红得难看。
薛青冈颇为得意,续道:“叶弘怡,你妄为武林正派子弟啊,你的所作所为,简直让武林正派心寒,嘿嘿,真是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东里乜,听得他这般谩骂叶弘怡,心中绞痛不已,说道:“老贼,你说够了没有,你有种就杀了我,怎地这般骂人,妄你还是好汉,只会打嘴炮!”
薛青冈见了看月亮的位置,见得已至中天,心想,骂也骂够了,还是先把他们结果了,否者,魔教的人赶到,就不好办。
当即走到东里乜跟前,举剑往他胸膛刺去,刺到一般,心想,刚才,姓叶的这么骂我,我又岂能善罢甘休,我得折磨她一下,让她的爱郎在她面前,惨叫不绝,让她痛苦上一阵。
于是,他将剑势一收,轻轻踮脚,往右侧一移,然后,左掌往东里乜后背腰催劲一拍。东里乜当即往叶弘怡跟前飞来,“啪”地一声,脸朝下,倒在地上,咽喉一阵腥味,张嘴一吐,竟是一口鲜血。他晕晕沉沉,但仍是勉强着,朝叶弘怡笑了笑。
叶弘怡见了,哇哇大哭,喊道:“你这混蛋糊涂虫,不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养伤,跑来这里干甚,你是找死么?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就静悄悄躲着就行啦,干嘛要跑出来!”
东里乜,艰难着开口道:“好怡儿,你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现在老天怜悯我,让我和你死在一处,我快活得很!”
叶弘怡哭道:“你快活,你快活,死了就快活么,好好活着不行么,干嘛要求死!”
薛青冈站在一旁,觉着颇为有趣,不由暗暗发笑。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只蚂蚁,在凄凄惨惨地求饶,甚为美妙。
想着,觉得这般还不够,于是,伸出右脚往东里乜背上,暗运紫霞神功,使劲一踩。
东里乜,顿觉身体好似被千万把小刀,切成一片一片的。
“啊……”
东里乜疼得大叫,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叶弘怡见得东里乜,脸色铁青,神情悲凉。
她流泪哀求道:“薛大侠,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你想杀就杀我吧,莫要这般折磨他。”
薛青冈见了叶弘怡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与之前那副傲气凛然的模样,天差地别,不由心中甚觉畅快,当即得意洋洋地抚髭长笑。又运了巧劲,既是东里乜疼痛无比,又使他不会晕倒,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叶弘怡看着东里乜疼痛的神情,听着他阵阵的惨叫,泪已盈面,但却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哀求道:“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不要了,快停手,快停手……”
她不断哀求,不断痛哭,最后呜呜咽咽,竟是泣不成声,语不成句,渐渐晕倒过去。
薛青冈,畅怀大笑,得意忘形。
就在此时,从右侧草丛,忽地飞来六枚暗器。幸得他身手敏捷,这才躲了过去,奈何又是六枚暗器飞来。本来前面六枚飞来,薛青冈就对发暗器之人运劲之巧妙,射来之准度,暗暗称奇。本以为,这常人发暗器,前后两次,必然要间歇一会儿,怎料得,对手竟是间隙不容、接连不断,这前后两次又连接得甚为巧妙,仿佛早已判准,对方躲暗器之方位。
这六前六后,一十二枚暗器飞来。
纵使薛青冈武功再高,也是难以全身而退,果不其然,他手臂处中了一枚,他定眼看去,见得插在手臂处的是一枚燕尾镖。
这时,草丛中传来女子笑声,接着窜出一人,见得那是一名身穿孝服的女子。
此时,叶弘怡已被惊醒,见得那人正是十天前,在西安城外见到的岩彩衣,不由大喜,喊道:“彩衣姐,杀了这恶贼!”
岩彩衣,点了点头,说道:“叶姑娘放心,我这燕尾镖上喂了剧毒,他是必死无疑的。”说着,又笑了起来。
薛青冈一听,顿时凉了半截,当即坐下,运功驱毒。
岩彩衣,解开叶弘怡身上的穴道。
叶弘怡穴道一解,就跑到东里乜身旁,扶起他。东里乜见得叶弘怡无事,心中大宽,冲她笑了笑,便晕倒过去。叶弘怡想到刚才薛青冈那般对待东里乜,怒上心来,从地上拾起青钢剑,举剑就往薛青冈身上刺去。
这时,北边来了一群人,见得有一人喊道:“休要伤我师父!”说着,抢先一步就冲了上来。叶弘怡知道此人就是薛青冈的徒弟,刘志明。见得他挥来之剑甚为刚猛,只得与他对招。同时,斜眼去看赶来之人,见得有马顺麟、玉阳子、成虎、魏德还有查弘伟,心中暗敢不妙。
岩彩衣,往赶来之人,发了十多枚燕尾镖后,拉着叶弘怡的手,说道:“快走!”
叶弘怡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的东里乜,焦急道:“那东里大哥怎么办?”
岩彩衣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杀他的。”说着,硬拉着叶弘怡,跑远了。
岩叶二女,轻功颇为了得,没一会儿,就跑了老远,见得已是安全,方才缓下脚步。叶弘怡担心东里乜的安全,想要返身回去。
岩彩衣拉住她道:“你要干嘛?”
叶弘怡悲咽道:“东里大哥他还在那帮恶贼手中,定然……定然是难以活命的!”
岩彩衣道:“叶家妹子,我看不见得,那锦衣卫指挥使马顺麟,精明得很,此次抓到东里乜,定然会利用他,引圣火神教众人去解救,只要那商雅萱还有点人情味定会去解救,凭借商雅萱大教主的聪明才智,救你的如意郎君不是问题。”
叶弘怡听了,心中略宽,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去找商雅萱教主吧?”
岩彩衣冷笑道:“商雅萱这人,冷酷无情,一切都只会以她的复位大计为目的,我不知道这救东里乜与她的大计,有没有好处,若是没有,那你的男人,估计就没命了。”说着,冷笑数声,眼神中流露出轻蔑之情。
听了这话,叶弘怡觉得甚为奇怪,心中暗想,也不知道她与商雅萱有什么过节,竟是如此憎恨于她。但又不想与她争辩什么,便说道:“那我们先回高阳府吧?”
岩彩衣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救东里乜,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完,岩叶二女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就到了凤阳巷,高阳府。
叶弘怡敲了府门,高声喊道:“我是叶弘怡,有人么?”接着,“吱嘎”一声,朱漆大门开了,出来之人,竟是萧开和李若儿。
李若儿见到叶弘怡,一把搂住她,说道:“小姨,你跑哪去了,大家可担心你了,他们都去找你去了。”
岩彩衣一听,说道:“坏了,快叫他们都回来,我据可靠情报,你们圣火神教,有内奸,如果被他们个个击破,那就大事不妙了。”
萧开道:“这高阳府中,出了受伤的南宫伯伯和伏大娘外,其他人都出去了。”
叶弘怡道:“开儿,你带我去见他们两个,快去!”
萧开听见岩彩衣如此称呼自己,不由心中大快,随即带路前去。萧开来到南宫褚房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敲门之人,是谁啊?”
萧开道:“南宫伯伯,是我,萧开。”
接着,传出一阵笑声,又说道:“开儿,快进来吧?”
他们来到南宫褚的房中,见得他正坐在桌前看书。
南宫褚见了岩彩衣,脸色大变,指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来干什么,若是来找我们教主的不是,老夫可饶不了你!”
岩彩衣冷笑道:“人正不怕影子歪,她既然做了这么多坏事,自然有人会找shàng mén来,我又何必瞎搅和!”
南宫褚道:“那你来干什么?我们又没请你来,我见你是教主师妹,故此,三番几次对你礼让,你怎地这般不识抬举。”
听了这话,岩彩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我说呢,我跟你从未谋面,怎地一进门,你就知道我是谁,原来你已经跟着我好几个月了。”
说着,她长叹了口气,续道:“师姐,还是师姐,果真是心机十足啊,原来早就知道我跟着她了,难怪这几个月来,我总觉得有人也在跟着我。”
南宫褚怒道:“什么叫心机十足?我们教主要是想杀你,早就下手了,她既然能够放过你,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说着,他缓缓将头看向桌上的油灯,哀叹道:“岩女侠,我们教主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你就放过她吧,就念在你们曾是同门姐妹的份上,放过她吧!”
萧开听到岩彩衣要对他母亲不利,当即跪在岩彩衣跟前,哭道:“彩衣阿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妈妈虽然做了错事,可是她也是很可怜的,她想见我,又不敢见,那天晚上,她受了伤,还在躲避我,不想见我,其实我知道她很想见我。因为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就搂着我哭,还说她对不起我,如果,我妈做错了什么,你要打要杀,或者是那些仇家要打要杀,便冲我来吧。”
岩彩衣一听,泪水夺眶而出,说道:“开儿,你起来吧,我不是来杀你妈妈的,你妈妈千错万错,也始终是我师姐,她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只是她不该,她不该……”说着,看了一眼李若儿,说不下去了。
李若儿见小开哥哥跪在地上哀求,忍不住伤心哭泣,说道:“彩衣姑姑,你就放过雅萱姑姑吧,即使雅萱姑姑做错了什么,也是无心之过,您别放在心上。”
岩彩衣听了,低声喃喃道:“无心之过,无心之过!哼!”然后冷笑数声,摇了摇头。
叶弘怡插嘴道:“你们乱七八糟地聊些什么啊?我们来,是为了救东里大哥的!”
岩彩衣这才回过神来,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然后低声道:“据我们的人说,你们圣火神教中有内奸,你们快叫那些分散出去找人的教众回来,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褚听了大惊失色,沉思了一下,点头道:“难怪,那天在永明城外的破弥勒庙,王振竟然找了上来,想要截杀杨弘志,果然是出了内鬼!”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什么东西,然后对萧开道:“开儿,这是五色烟花,你到院中,点着了,放到天上,快!”
萧开接过烟花后,放到天上,只看到白红黄紫四种颜色,便自言自语道:“不是说无色烟花吗?怎地只有四种?”
李若儿抿嘴笑道:“呆哥哥,你怎地这么傻啊,这圣火神教,有五色旗,分别是白红黄紫黑,那么这无色烟花,已经见到白红黄紫四种颜色,若是对应这五色旗的话,那么还有一种颜色是黑色。”
萧开挠了挠脑袋,张嘴叫道:“还有一种是黑色对不对,因为这大晚上,到处黑漆漆的,黑色与天空中的黑色混淆了,故此,我们看不出来,对吧?”
李若儿笑道:“是了,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