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圣火神教的陆陆续续地回到高阳府中。见得丁永逸、鱼得水、白旗门柳之翔、红旗门岳子真、黄旗门游鸿远、紫旗门盛兴言,还有商雅萱也都回来了。
岩彩衣看了看,不由眉头皱紧,责问商雅萱道:“怎地,非同师兄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商雅萱摇摇头,道:“彩衣师妹,非同师兄在益阳巷通明府,师兄伤还没没好,我叫巧巧照顾他。”
岩彩衣一听,脸色煞白,几乎晕倒在地,眼睛瞪大,惊道:“不好,朝廷走狗,是想去杀非同师兄,而不是你们圣火神教!”
众人皆是骇然,萧开当即就喊着“非同叔叔,非同叔叔”,然后,使了夸父逐日神行法,往益阳巷,通明府飞奔而去。
他来到院落中,果然见得通明府院中,灯火通明,无数锦衣卫举着火把,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萧开使劲运功,体内任督二灵力,吸引了全身七百二十单双穴位中的真气,运真气于掌上,使出仙翁掌法,发招开路。
一干锦衣卫,虽然虎背熊腰、武艺高超,奈何萧开出招既快又猛,众人反应不及,已是纷纷倒地。
萧开来到中间后,见得尚非同正在独战马顺麟和玉阳子,此时,他既要躲避马顺麟的绣春刀,又要防范玉阳子的夺命爪,实属艰险异常。尚非同大伤未愈,虽然《玄空秘笈》举世无双,但此时尚非同大伤未愈,又是以一敌二,着实难以对抗。
这挪步发招之时,见得已是险象环生。尚非同此时,腰间已经中了一爪,后背又着了一刀,这新伤旧伤,一并发作,其险其痛,可见一斑。幸好,尚非同既有玄空内功护体,又有精妙的排山掌法。这内外修为已是当世绝高之人,虽是连着险招,但若是想将这样的高手击倒,却也并非易事。
而另外一边,成虎一双子午阴阳锐,虽是较短兵刃,但却是既锋利又轻便,这手臂较长的成虎拿之在掌,那叫做得心应手啊,刺划勾转,招招直逼要害,而最为其对手的林巧巧则显得颇为逊色。她面对这般刚猛的招式,只得挥舞短剑回防要害。
怎料得,这成虎不讲江湖道义,对面是个弱女子,却是招招狠辣,挥舞着一双子午阴阳锐,好似非杀了了对方不可。
萧开,见了,一跃而上,但是不知道该先帮师父,还是先帮巧巧。就在犹豫之时,林巧巧又腹部又着了一道,加上后背和左手,已是五六道伤痕,萧开只得先向成虎发招。
于是,他左足一提,身躯欺将上前,左手右手想要抓住成虎两手手腕处,然后运劲一扭,竟是两手皆骨折。萧开暗暗吃惊,心想,按照刚才他对打巧巧时候的招数和内力修为,怎会如此不中用,莫非是自己练了任督空灵后,功力大增了不成。
成虎被扭断手骨后,又被萧开一脚踹开,见得倒在地上shēn yín不绝。
萧开伸手扶起林巧巧,关切道:“巧巧,你没事么?”
林巧巧强颜欢笑道:“少教主,我没事,这些伤,都没伤到要害。”
而此时,马顺麟和玉阳子见到萧开一招就击倒了成虎不由大惊,又想起之前,魏德曾说过,厂公的功夫就是被一个少年给废的,这少年莫非就是眼前之人。两人虽是害怕,但不愿放过受就此伤的尚非同,于是,攻得更将猛烈。马顺麟寻了个破绽,挥掌往尚非同左胸处拍去。
听得,“啊”的一声,尚非同倒退两步,嘴角处,鲜血微微流出。林巧巧见了,忙对萧开道:“少教主,快去帮帮非同叔。”
萧开“嗯”了一声,箭步至马顺麟跟前,伸出右手沿马顺麟手中绣春刀刀背处一夹,带劲往左边一带,然后,返身一转,挥肘往马顺麟左腮一撞。此招名叫寿仙醉酒,这一招,先是右手先出击,捻剑抓刀,转身挥肘,讲究巧劲暗运,出击时宛若一个醉醺醺的寿仙。
这寿仙醉酒,确实厉害,敏捷快速,一气呵成。但却没料到,这马顺麟绝非泛泛之辈,见得这挥来之肘,连忙伸出左手相挡,同时运足内力,右手一转,将手中之刀从萧开指间脱去。
此时,萧开全身之劲道皆在左肘,右手指间显得颇为弱些,故此,被马顺麟这一左一右地给卸下来了。
此招若是胡仙翁这种绝顶高手用,那就不同了,纵然将劲道放于左肘,但是却在右手指间暗留劲道,使得这刀无法离于指尖。此招讲究右手的束缚,而非左肘的刚猛。因为遇到此招,如果无法将刀从指间脱去,想要避开这左肘之击,伸出另一只手去挡是不行的,非得弃刀不可。
萧开见此招不行,又运足任督二灵力,合内力于丹田,连催猛掌,掌掌逼人。
马顺麟心中大惊,知道这眼前之少年,无论内功外功,均高于自己,心想,若是这么打下去,定然性命难保,我们今晚只是想除去尚弘非这种高手而已,现在他中了我这一掌,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来的,既是如此,不杀他也是一行,这少年虽然厉害,但脑袋不太灵光,只是武夫而已,更何况他既然能来,那么魔教之人也就快到了,我若再不走,那就危险了。
想着,马顺麟向后一纵,跃出一丈开外,高声喊道:“撤退!”
锦衣卫向来纪律严明,听到高呼撤退,当即扶了受伤的成虎撤退。
玉阳子虽然很想杀死尚非同,但知道单凭自己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魔教之人转眼就要到了,自己还是保命要紧。也就跟着撤退了。
没一会功夫,偌大院落,只剩下尚非同、萧开和林巧巧三人了。
萧开问尚非同道:“非同叔叔,你没事么?”
尚非同道:“开儿,我没事,虽然他们招数狠辣,但是想要伤着我,却还没那么容易。”说着,看向林巧巧,对其道:“巧巧,你没事么?”
林巧巧笑了笑,摇摇头道:“我倒没什么事,不过,我实在不明白,这里这么隐蔽,他们是怎么找上来的?”
萧开道:“彩衣阿姨说,我们神教中有内奸。”
尚非同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也难怪,那天在破弥勒庙,王振会知道,我和雅萱师妹在那里碰面,唉,日方夜防,家贼难防!若不是这内奸透露消息,弘志师兄也不会死,高阳大师兄也不会死,我的六个可怜的徒弟也不会死,当日二十多个崆峒弟子也不会死。”
萧开一听,大惊道:“什么?陈亦武师兄他们,他们死了?”
尚非同点了点头,流泪道:“唉,他们都是些孩子,一个多月,我还在教他们练剑读书,现在,孤零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林巧巧叹惋道:“死者已矣,非同叔,你莫有神伤了。”
接着,她柳眉紧蹙,续道:“这内奸着实可恶,非揪出他不可,否者神教事业必将毁于一旦。”
尚非同沉吟了一阵,问萧开道:“知道内奸的人有几个?”
萧开道:“南宫伯伯,彩衣阿姨,叶小姨,若儿mèi mèi和我,就这几个人了。”
尚非同道:“好,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林巧巧点头道:“对,要想引蛇出洞,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萧开问道:“那怎么引蛇出洞呢?”尚非同抬头看看月光,叹道:“我计谋不如你母亲,这还得她出主意,唉,但愿能揪出这内鬼,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敞开的府门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商雅萱和岩彩衣。岩彩衣见尚非同没事,当即冲上前来,对其道:“非同师兄,你没事么?”
尚非同笑了笑,说道:“彩衣妹子,我没事,刚才幸好开儿即使赶到,我和巧巧都安好。”
商雅萱长长吁了口气,说道:“非同师兄没事就好了。”然后,她对着众人道:“按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看来,锦衣卫想乘机偷袭我们,所以我们……“
“啊!”
听得,一声惨叫,尚非同倒于地上,几乎晕厥过去。
岩彩衣见了,当即俯下身去,摇着尚非同道:“非同师兄,你怎么啊?”同时,用手指,掐尚非同的人中穴位。
尚非同双眼看着岩彩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师……师妹,我的心好像被火灼烧一样,这姓袁的,他……他会摧心烈焰掌!”
岩彩衣一听,心想,这催心烈焰掌,乃是前任魔教教主辜妄天的功夫。于是她抬头瞪着商雅萱,冷冷的道:“哼,雅萱教主,你自己做个交代吧?”
商雅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当年,辜妄天教主将圣火神教教主之位,传于我时,第一个不服的,就是辜教主的义子辜顺之,也就是现在的马顺麟,故此,他一气之下,就投靠了朝廷,当了王振的走狗。”
岩彩衣冷笑道:“闹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内讧啊!辜妄天连一身本事,都传给了马顺麟,到头来,恩将仇报,这山中之狼,可怕,可怕啊!”她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责商雅萱违背师父,杀害大师兄的事情。
商雅萱听了,只是低头不言。丁永逸插口道:“这催心烈焰掌有七重,当年辜教主只传给他四重,这一掌虽然力道刚猛,但是,尚掌派有崆峒派独有的玄空真气护体,十天半个月后,估计也就无甚大碍了。”
商雅萱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今晚,大家现在这通明府呆上一天,明天一早,我再做安排!”
众人领命,都散去了。
唯独叶弘怡不肯走,她含泪对商雅萱道:“雅萱教主,求求你救救东里大哥吧,他还在姓袁的手上,他现在受了重伤,你不救他,他会没命的。”
李若儿见叶弘怡这副模样,赶紧上前扶着她,安慰道:“小姨,雅萱姑姑一定会救东里小叔叔的,你就放心吧!”
商雅萱亦道:“叶姑娘,请放心,我自有办法救东里,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再行动。”说着,她和岩彩衣,扶起尚非同,进了房间。
萧开对李若儿道:“若儿mèi mèi,你先扶着叶小姨回房休息吧,你们不用担心,虽然我脑子不是很好使,但是我妈,却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年轻的时候,就被叫做岭南女诸葛,我妈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出东里小叔叔的。”
叶弘怡也无甚办法,只得点头听命,和李若儿一道回房了。
院中此时静悄悄的,萧开想起刚才岩阿姨的话,内心有一股不安在作祟,但是他竭力不想去理会。
他在院中,望着月亮,踱着步子。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少教主,这夜深天凉的,你怎地不回去睡觉,一个人傻愣愣地呆在院中作甚?来,把这件外套披上。”说着,将手中那件外套披到萧开身上。
萧开笑道:“巧巧,谢谢你!”
林巧巧见萧开脸上似乎有一丝隐忧,含笑道:“少教主,别想那么多了,回去睡觉吧,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要忧心了。”
萧开听了,点了点头。
他隔了半晌,说道:“巧巧,我问你,为什么我妈那么聪明,可我确那么笨啊,唉!我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时时都得让别人给我出主意。”
林巧巧抿嘴笑道:“这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烦恼,笨人有笨人的好处,你不必如此介怀。”
萧开道:“莫非,我妈,她有很多烦恼么?”
林巧巧点点头道:“教主的烦恼,岂能是我们能想象的,她,她真过得很不容易,一个弱女子,管着数千教众,一面要对抗朝廷,一面又要与那些正派伪君子周旋。”
林巧巧双眼注视着明月,续道:“我跟了教主九年了,她一直都待我极好,有什么话也会跟我说,虽然,你现在,或者以后,也许会埋怨教主,但是,少教主,我想告诉你她过得很不容易,有时候,一些错事也是不得不才去做的,你,你一定不要怪她。”
萧开道:“嗯,我自然不会怪我妈,我是她儿子,永远都是,天底下,没有儿子埋怨母亲的道理,我妈妈千错万错,她还是我妈妈,如果真有什么仇家,我也不怕。”
林巧巧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担心你会怕,少教主,我,我只是担心你会伤心,会难过……”说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萧开。
萧开见得她如此看着自己,甚觉不适,又觉得她的眼神,竟是和若儿mèi mèi看向自己的一模一样,他脸上微微发烫,当即将双眼移至院中一株杨柳。林巧巧,见了萧开如此模样,缓缓低下头去,然后,转身悄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