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元旦了,公司印了许多宣传台历,那个年头台历还是很受欢迎的,跑业务时顺便就带了些去,有的就用邮寄了,因为sh老包和无锡的较多,各两箱,有点重,又为了表示重视和尊重,公司让阿宝直接送shàng mén,阿宝掂了掂,每箱都有三十多斤,苦差事。
小娟要送一批货去宁波,公司让阿宝和她同行,也有个照应,到宁波再中转。班车近中午出发了,当年不要说高速公路了,路况好点就不错了,前面还好,进入德佑的公路后,坑坑洼洼的,许多路段是路窄弯多坡陡,听说一些北方大货车司机都不敢过这种多弯陡坡,要当地司机代过的,阿宝去过北方,那边的路的确又宽又直的,山区路段不多,起码也比这路好多了。
这一带地形复杂,又是战备前沿,经济发展没上去,没钱修路,破路经常堵车,毫无意外的,这次又是堵了好长时间,还没到德佑市区,天就大黑了,这乌龟速度烦死人﹗好在德估附近的路还可以。
晚上9点多时终于进入到省界的最后一个县域,这一带倒是正在修路,十分难走,堵了不少车,走走停停的,速度十分缓慢,这里海拔较高,气温很低,阿宝虽然有较厚外套,却再次没带毛衣,怎么都想不到这时节会这么冷,冷的脚都僵了,只能不停跺脚,寒风从老式班车的许多缝中钻进,像刀子似的扎进衣服里,感觉全身骨头都是冰冷的,最后感觉牙齿都在不自觉的打颤了,虽然疲惫困倦,根本没人能睡得着,到处是跺脚、咳嗽、撸鼻涕声,小娟有经验,带足了衣服,情况好多了,阿宝在心里埋怨她事先不说一下,又想,应该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吧,也不能怪她。
半夜时车到一山头加水休息点,大家赶紧下车huó dòng,有热腾腾的伙食gòng yīng,虽然贵,对又冷又饿的乘客来说,也没得选了,一大碗热汤面下肚,身体终于活过来了,又仿佛回到温暖的春天,阿宝觉得这钱花的太值了。车子继续前行,阿宝居然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矇矇亮时阿宝醒了过来,车子正在连续下坡,这里的气温明显比昨晚高了好多,通过看路边的标示,已经是在zj境内了,这里的路况好多了,又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煎熬,半夜时终于到了宁波。
货怎么办?阿宝正在犯愁,小娟说:“有雇了个三轮车工,家就在附近,每次货来时,都会和他先联系好,他会来接车”,正说着,一个40多岁的男人就推着三轮车过来了,送走了货,两人就近在旁边旅馆要了两个房间,因为已进入下半夜了,小娟和旅馆商量了下,只住到早晨8点前,按半价,进了房间,阿宝才知道小娟为什么只肯临时住一下,因为房间里的设施,几乎都是很差的。
上午先去看了去sh的车次,要12点才有下一班,就和小娟一起去送了部分货和台历,余下的她要送去舟山了,为了阿宝赶车,两人不到11点就去吃饭了,小娟说在这里她是地主,请阿宝吃这里的特产泥螺和醉蟹,味道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凌晨4点多班车到达sh市区,停在一个高架桥下的临时上下客小站下客,这里完全是开放的,桥上昏黄的路灯使这里勉强能看清周围情况,好在路边小亭里还有一个老售票员在值班,问了一下,上午12点前,这个临时小站只有一班往漯河的车有经过无锡,是7:50的,这下阿宝犯愁了,怎么办?
这时一大堆载客工围了上来,感觉有的很不面善,让人一眼就觉得像坏人,这些人拿眼直盯着几箱货,有的已经囔囔开了:“去哪,我载你去”,阿宝有点慌,“我,我要转车去无锡送台历,不去其它地方了”,大多车夫失望的离开了,阿宝拿出老包的地址看了看,去问售票员离这里有多远,她想了想,摇了摇头,“阿拉也不晓得”,“小兄弟,能让我看看吗?”一个30岁左右,外地口音的男子问道,唯一一个还没离远的车夫,面相看着还可以,阿宝犹豫了一下,把地址递给他,“这地方我知道”,“过去多少钱?”,“20块”,“我只要送两箱台历过去,剩下两箱这里有没有地方寄”,“一起带去,我再带你回来,只要30元”,“可是要等天亮了才好叫人的,你怎么等的了”,“那是没法等了,那就寄存到售票那里,台历也不是贵重东西,给她个两三块,准行”,阿宝去和售票的说了下情况,还真肯,阿宝上了三轮摩托车,心里多少有点打鼓。
开了一会儿,转上桥,才发现小车站其实离sū zhōu河很近,下了桥,拐回sū zhōu河边的小路前行,这里都是旧房子,还保留着diàn yǐng里旧sh居民区的几许风貌,没多久在一个小弄堂口车子停下,“到了”,阿宝下车一看门牌号,还真是,大了来说,也就是斜对岸了,按当时的出租车收费,几块钱起步价就够了,虽然知道这20元的车费贵多了,阿宝还是爽快的给了,都说好了的,而且,半夜三更的,安全第一。
这时才刚到5点,阿宝只能在弄堂口昏黄的灯光下坐等了,很快睡意就上来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会,一个早起赶班的女人惊醒了阿宝,她也被阿宝吓了一跳,天已显出了灰白色,6点了,阿宝把东西搬进了弄堂里,放到了老包家门口,6:25分时阿宝决定不再等了,敲响了老包家的门,好一会儿门后才响起了老包不满而慵懒的声音:“谁呀,这大清早的﹗”,“是我,石塔来的小张,给您送台历来了”,门开了,“用得着这么早,阿拉1点多才睡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从宁波坐班车过来,凌晨4点才到河对面小站的,还要赶车去无锡送货,东西寄在那里,那个过路站上午只有七点多有一班经过无锡的车,没办法,只好这么早来打扰您了”,“这样啊,搬进来吧”,进去后阿宝还是有点愣了,客厅也就是饭厅了,小的只能两三个人挤过了,房间肯定不用说了,可怜的sh人。
走回车站是7:20,阿宝就在路边买了些早点吃了,买了到无锡的票,取出了两箱台历,就在旁边等着,结果等到8:25车才到,早知这样就晚点敲老包的门了。
下午近4点,阿宝在无锡外围被放了下来,明显是新建的外环路,周围不见一个人,也完全没有民居建筑,视野里最近的房子也在几公里之外,阿宝把东西挪到了路口显眼的路边,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一部出租车或载货小车,直到4:30,阿宝快疯了时,终于来了一部出租车,可是司机不肯打表,而且坚持要收60元,60元,那时顺风的话,在sh都可以绕中心市区快一圈了,真是乘火打劫了,眼见要下班了,这里又实在偏僻,僵持了一小会,阿宝只好同意了。
到医药站时,要找的人正好在,阿宝上次就见过他了,收了台历,让阿宝喝茶等一会,下班时,还有一个部门经理级的一起进来了,上次晚宴也有去,让阿宝一起去吃饭,推辞不了只对跟着走了。
三人来到酒店,阿宝还真有点感动的,一般医药公司是不会这么客气的,看来公司和这家经营部的关系真的不错,饭后阿宝婉拒了住宿安排,自己找了家小旅馆,真是累死了。
第二天上午退了房间去火车站买回去的票,还有好几个小时才上车,只好寄了行李,准备坐车到市内到处逛逛,公交车上并不太挤,包括阿宝在内站着的人不太多,遗憾的是距阿宝不远的一位背着小挎包的老大爷并没有人给他让座,这在家乡省里的城市公交上并不多见,除非座位上都坐满了真需要座位的人。
车子在下一站上了一些人,稍稍挤了点,在车子的晃动中,三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围靠上了老人,开始探摸老人身上的财务,包括阿宝在内许多人都肯定看到了,谁也不敢吭声,而且多数都有意无意的把头转向它处,站在旁边的则慢慢把自己挪远点,三个小偷更加肆无忌惮的挤靠老人,很快,好几个口袋就被刀片划破了,老人似乎有所察觉,看了看几个人,紧了紧挎包,没用,很快,挎包也被割破了,三个小偷还肆无忌惮的笑着互相挤眉弄眼的,太猖狂了,车到另一站时,三个小偷得手下车了,老人的好几个口袋和挎包都是破洞大开,车开出一段,才有人提醒老人,阿宝的心里很有点堵,可是他当时真的没有勇气站出来,好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