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城里最大的妓院万花楼听姑娘唱曲,跟姑娘睡觉。虽然没了下面的东西,但不妨碍这阉货有别的手段玩女人,而且这阉货对这种事简直是乐此不疲。南京城有六部,官员众多,但大家对这阉货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仅仅是因为这货权力大,地位高,也因为这阉货很懂人情世故。毕竟是南都,江南重镇,商业中心,油水不可谓不丰厚。官员们要贪墨,免不了要过王泽这一关,大家对王泽的为人心知肚明,每次贪墨都会先给王泽送上一份孝敬,王泽也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大家彼此彼此。
这天,王志穿上一身新衣,背着一个长盒子出了门,直奔万花楼。这个时辰,正是王泽每天准点去万花楼的时间。到了万花楼门口,王志看到门口的两个打手,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吊钱,也就是一百文。明朝的货币是银本位,一两银子大约值一千文,也就是一贯钱,而一吊钱也相当于一钱银子。不过在有些地方,八百文也当一贯,等于一两银子,至于南京这样的江南重镇,一两银子则是标准的一千文。有钱开路,打手很满意王志的态度,领着王志去见王泽。
此时,王泽正在万花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搂着两个姑娘寻欢作乐。一听敲门声,王泽有些不悦,推开两个姑娘,哼了一声,说道:“进来吧!”门开了,打手走进来,说:“公公,有个商人求见您,说是来献礼来的。”
“献礼?商人?”王泽一听,顿时乐了。他是个贪财的主,有商人来求见自己,那肯定少不得送礼啊。而且人家都自称献礼来的,看样子,又要发一笔利市了。顿了顿,整了整衣袖,摆足了谱,王泽说道:“让他进来吧。”
打手回头作了个请的动作,王志跨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圆桌旁坐着的王泽大眼瞅了来人一眼,心下有些疑惑。从王志的样貌举止,他并没有闻到什么银子的味道,虽然衣服还算新,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值钱货,普通的粗布衣,连五十文都不要,这献得什么礼?难道是消遣咱家来着?
就在此时,王泽却看到来人呵呵一笑,解下背上的长盒子,打开后说道:“公公万安,小民王志前来献礼,就有话直说了。”王泽面无表情,道:“此为何物?”“礼花!”“礼花?不曾听说啊!此物有何用处?”“这……”王志略一犹豫,说道:“公公,这其实就是烟花,但单凭嘴说,恐怕不太好说,只消等到晚间太阳落山后,天一黑下来,小民会向公公演示此烟花之美。”
“哼!遮遮掩掩,犹犹豫豫,莫非你存有不轨之心?”老阉货眯着双眼盯着王志,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着,王志很清楚,老阉货不可能独自一人来,肯定带着不少侍卫,这些侍卫离得也不会远,恐怕就在隔壁。只要老阉货摔杯为号或者什么的,肯定会有一大堆人冲过来乱刀把自己砍成肉泥。好吧,王志只能在心里说个服,叹了一声,说道:“公公,小民可没那个胆子啊,公公身份高贵,智慧超群,小人就算有不轨之心,又岂能瞒过公公呢?”
“哼哼,算你说得不错!你这娃子倒也是个实在人,好吧,咱家就陪你等到晚上天黑,看你能闹出什么花样来!”说罢,老阉货自顾自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连让王志坐下都没说一句。他没开口,王志自然不能坐,王志也很清楚,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到这老阉货,现在还是得把他伺候好了,以后才能路路畅通啊。
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了,老阉货还是眯着眼看着王志,时不时瞅瞅窗外,似乎在说,你小子赶紧的,别浪费老子时间。王志仔细看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放心,毕竟礼花不似鞭炮,鞭炮就听个响,礼花却是看花样的,天越黑,看得越分明。
背着盒子,带着老太监来到万花楼后院,这后院地方倒是不小,是个足有近半亩的园子,倒是放礼花的好去处。拿出一根长筒礼花,用火折子点燃,长长的引线绽放着刺目的光,老太监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礼花,似乎想看个究竟。忽然,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吓得老阉货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待到礼花第一响冲上高空,老太监刚要起身,却又听到一声响,啪!老太监又摔了,但他已经忘了斥责王志了,而是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那炫烂夺目的花火,整个人都呆滞了,口中喃喃地说道:“美!美!美!太美了……”
礼花第一响过后,又是第二响,第三响,第四响,一连九响,每一响都是一个花样,看得老太监心神激荡,爬起来后跳个不停。“王志啊!好啊!这东西,太好了!太好了!”王志嘿嘿一笑,说道:“公公,您满意否?”“满意!太满意了!不过……”
王志心中一突,感觉有些不妙,难道这老太监想逼自己把礼花的制作之法交出去?然而,王泽却是说道:“娃子啊,你还真是年轻不懂事啊,连逾制都不知道吗?九为至尊,只能皇家可用,你这是犯了忌讳了!”
“啊!”王志吓了一跳,心中虽然松了口气,可冷汗还是不停地流。可不是嘛,这个年代,上下尊卑是非常分明的,特别是九这个数字,在民间有很多忌讳。而礼花这种东西,说重要,无非是个玩物,说不重要,万一被礼部的人盯上,向上面一告,恐怕不死也得褪层皮。抹了把冷汗,王志低头哈腰道:“多谢公公提点,差点就闯下大祸了。以后小人一定注意,绝不逾制!”“以后?”老阉货嘿嘿一笑,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王志,似乎在等王志说点什么。见此,王志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说道:“大人,小人此次前来,不仅是献礼,也是来献财的,至于财路,就是这礼花!”
老阉货笑着点了点头,道:“说吧,咱家听着呢!”王志微微直起腰,略一沉吟说道:“禀公公,小人准备与公公合作这礼花生意,小人负责制作和贩卖,公公则负责打通关节,并tí gòng一个贩卖的铺面。至于利润,小民只要三成,公公可得七成,不知……”王志说了只要三成,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没身份没地位,想要求财,只能让出大部分利润。只要积累了一定本钱,跟这老太监打好关系,以后可就方便了。
不过,他似乎没想到,老太监虽然贪财,却竟然是贪财有道。“王志啊,你姓王,咱家也姓王,咱们也算是本家了,咱家就贪个长,唤你为侄子。贤侄啊,你可把咱家想得太过贪财了,咱家只出个铺面,通通关系,就要去七成利润,岂还是太占便宜了?五五吧!”
“不不不……”王志摆手说道:“老叔给我王志面子,但我王志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老叔不光得出铺面,还得上下打点,这都需要钱。况且这礼花乃是稀罕物,到时候卖价不匪,利润颇大,能拿三成利润,小侄已经非常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