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含笑点头,对王志的态度满意至极啊。今天果然是大发利市啊,凭白得来这么一桩生意,实在是妙极,当浮一大白。不过,老太监对王志的心思,倒也是赞叹不已,这个年轻人,心思敏捷之极,看准了自己是个太监,有权势,又贪财,所以找shàng mén来了。他王泽虽然贪财,却是极有见地之人,不像那些个市井商人或是官员财主,那些人是贪婪,而还是贪财。他们若是知道王志有这制作礼花的本事,难免会威逼利诱甚至shā rén夺宝,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合作,最多给出一成利润就了不起了。
演示完毕,老太监老怀大慰,在万花楼摆了一大桌菜,跟王志边吃边聊,聊得非常开心。以至于后来老太监连叔这个称呼都不要了,要收王志为干儿子。王志哪里愿意,可又不敢拂了老太监的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想想以后要用到这老太监的地方还多,认这么个干爹似乎好处多过坏处,王志也只能忍了。
酒过三旬,老太监叫来一大堆人,甚至还让侍卫们去请来一堆身在南京城的六部官员,当场来了个认子仪式。王志心里清楚,这是在给自己铺路,当然,这不光是为了王志,老太监更关心自己的财路,有了今天这一场,以后能少一些绊子那是极好的。
午夜,王志回到自己的窝棚,却发现陈月坐在窝棚门口等着自己,低着头小声哭泣着,哭得小脸都花了。难不成出事了?王志一惊,赶紧问道:“月儿,你在这儿哭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陈月抬头看是王志回来,哭得更大声了,扑到王志怀中边哭边说道:“志哥,我爹,我爹她被坏人抓走了,你快救救他吧!”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王志心中焦躁不安,难道是自己暗中酬划的买卖被人窥探到了?不对,自己做礼花的时候可是非常小心的,不可能被人发现。紧接着,又听陈月哭诉道:“都是月儿不好,爹爹今天下工回来,要带我去布庄扯一匹花布做衣裳,没成想碰到个恶霸,想,想把月儿抢了去做妾。爹爹不同意,跟那恶霸的家丁打了起来,那恶霸叫来了应天府的官差,把我爹和越四叔他们都抓到衙门里去了。”
“哦,原来如此。”王志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打自己生意的主意,一切都好说。自己认了老太监王泽作干爹,如果老太监连一个恶霸都摆不平,那自己这个干爹也就白认了。想了想,王志问道:“月儿不哭,你问你,你可知那恶霸姓甚名谁?是哪个府上的?”
陈月抹了抹眼泪,点头道:“知道,那个恶霸是应天府府丞刘三川的公子刘树光,他是应天府有名的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整个应天府都知道。”“哦,这样啊。”王志呵呵一笑,记上心来。一个恶霸而已,有个府丞老爹就以为自己天大地下我最大了?找死而已!不过,王志也知道,衙门里冤死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抓紧时间,让应天府把陈二麻子他们的案子办成了铁案,恐怕就不好办了。
不浪费时间,王志带着陈月赶紧入了城,赶向万花楼。好在这个时间段南京城的城门还没关,还能进得了城。一路赶回万花楼,老太监正搂着姑娘作乐,看到王志匆匆忙忙回到自己面前,疑惑道:“我儿,何事这么慌张?”
听到老太监的话,陈月也有些迷糊了,不过她身份低微,不敢开口寻问。王志抹了把脸,表情异常悲愤地说道:“干爹,孩儿被人欺负了,您可要替孩儿作主啊!”老太监一惊,怒道:“好大的胆子,咱家今天才认的义子,就被人欺到头上,真当咱家的刀不利乎?我儿,你说!究竟是谁,敢欺负我儿!”
王志心里乐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怒了好,怒了才好办事。自己就是一小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想做成点事,不得不立威,正巧这就有人找shàng mén来,省得自己费心思了。想到这里,王志表情悲愤地说道:“干爹,这位是您的儿媳陈月。她爹也就是我岳丈,被应天府的官差抓走了!”
老太监一愣,问道:“应天府的官差抓你岳丈作甚?”“官差是刘树光叫来的,刘树光城南梁记布庄碰到了您的儿媳,要抢了去做妾,我岳丈自是不允,那刘树光就令家丁殴打。过后更是唤来府天应的官差,把我岳丈抓了去。干爹,您可得为儿子作主啊,我岳丈年迈,万一在应天府衙被打了板子,那身子骨可经不住啊!”
王志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得老太监更是怒火攻心,拍着桌子喝道:“好一个强抢民女不成就殴打良民,咱家倒是要看看,这应天府,究竟是谁作主,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言罢,老太监起身,唤来侍卫,整备车马,摆驾应天府。
此时的应天府,本应闭门罢堂,却仍旧灯火通明,应天府知府吴敏才正在审案呢。吴敏才虽是知府,可是派系不对,他是楚党成员,而江南特别是南京苏杭这片,甚至整个江东地区,都是东林党的地盘。他这个知府每天做得是胆颤心惊,生怕出点什么差错被东林党人弹劾。如今东林党势大,在朝中一大半官员都是东林党。他能在这江南富庶之地做个知府,还是楚党的领袖阁老在皇上面前卖老脸求来的,可不能轻易丢掉。
这个案子不好审啊,心中叹息一声,看着堂下跪着的大几十个人,吴敏才就感觉头大。同时,他心里也有些愤怒,一个府丞的儿子罢了,欺男罢女不说,还公然使唤应天府的官差拿人,真把府衙当自己家了?
啪!惊常木一拍,吴敏才有些倦怠地问道:“堂下何人?”府衙公堂上,站着的是刘树光,他可不仅是府丞刘三川的儿子,也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可见官不跪,这也是古代朝廷对士人的优待。刘树光瞥了吴敏才一眼,有些不屑,碍于礼数做了一揖,说道:“禀府尊,学生刘树光。”
“哦,原来是贤侄啊。”吴敏才扭头又看着陈二麻子一众人,问道:“你等又是何人?”陈二麻子等人可不敢怠慢,毕竟大明朝文贵武贱,文官哪怕是七品县令,也比五品千户地位高。抬起头,陈二麻子代众人回道:“禀府尊,草民陈正,这些是我的同乡,我们都是南京长江码头上的役夫。”
吴敏才点了点头,又问道:“陈正,本府问你,刘树光状告你等殴打于他,你等可知罪?”这话问的,简直多余。陈二麻子怎么可能知罪?认罪就要打板子,而且殴打有功名在身的秀才那罪名可不小,这罪,坚决认不得。可不等他说话,刘树光就开口了:“府尊,这些刁民殴打学生,乃证据确凿,府衙差役亲眼所见,直接下罪即可,何必劳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