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哪年的事情?”我点燃了一根烟,一口气抽了一半,如果不是底气不够,我真想都抽光。他说的东西我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我不明所以。
“2000年,律考结束之后没多久啊,十一之后了。”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咱们在北京学习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服气地反驳。
“你记得咱们在学校附近一个饭店吃饭,遇到过三个人吗?”
“遇到三个人?咱们吃饭遇到人的次数多了,你说的是什么人啊?”
“两个四川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南方人,长得十分结实强壮的。”
我摇摇头。
“后来咱们在内蒙古遇到他们了,他们就是盗猎团伙的人了。”
我再次摇头。
“你怎么能不记得呢?”老谢十分着急,“当时吃完饭他们给买单,后来在内蒙古有狼群追他们,他们开着一辆大皮卡。”
“大皮卡?”老谢这个提醒一下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看向托娅,托娅还没反应,我提示她福特猛禽大皮卡
“你说那些人是盗猎者。”托娅想起来了,在她家小区附近,我们确实遇到过这些人,当时还说我又失忆了。
没错,就是他们!那个女人那么漂亮,应该是个川妹子。
“你又见到他们了?”老谢有点慌乱,当时他在当地被人欺负的无依无靠,至今回想还心有余悸。
“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律师这么多年,无凭无据的事轻易不做定性,不过我却陷入沉思当中。
很显然,老谢不像是神经病,他说的事情或许真发生过,尤其很多信息绝对不是他能随意编造出来的,例如老包和张庆这两个朋友,如果不通过我,老谢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存在。
“你那个朋友张庆怎么样了?还没被判死刑呢?”老谢说道。
“快了,他快了。”我呵呵一笑,张庆具备东北人的典型特征——好勇斗狠,当年跟我在一起时,就不安于现状,一天到晚琢磨歪门邪道,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我们分道扬镳,最近这几年没少给我找麻烦,好几次差点置我于死地,尤其去年在rì běn东京,竟然还和美国人勾结到一起,幸亏我命大,否则肯定在太平洋里喂鱼了。(关于张庆的故事详见拙著《东京秘密》)
“这个家伙太坏,一转眼珠子,总想出一个坏主意,我现在遇到他,肯定不放过他。”老谢踌躇满志地咬牙切齿,不过我还是希望他别遇到张庆,否则他这小体格能不能逃脱张庆的魔爪,我都严重怀疑。
“老谢大哥,你这几年精神头不错啊!”我想了解一下是不是老谢已经成了精神病,如果是,那么胡说八道情有可原。
“还对付吧,我后来又考了三年,才通过司法kǎo shì。”
“多少分?”我一环环不漏声色地探询。
“骑在分数线上,真悬啊!”
“是240吧?”我故意装糊涂。
“360,你们那时候满分400,我们kǎo shì的时候,满分600了。”老谢语言逻辑没什么问题,不像是有病。
“很好很好。”我冲他竖起个大拇指,这么多大岁数,能够坚持值得钦佩。
“你们这次来,度蜜月啊?”老谢是不会想太多的,虽然我们的表现很诡异,他只会认为那段记忆不太美好,被我们选择性遗忘了。
这个世界傻子很多,上个月发生的事情,这个月就忘记的,比比皆是。
我和托娅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多少都有点尴尬,度蜜月有整双人床的吗?
“你说的那个请客很结实的人,身高多少?”我转移了话题。
“和你差不多。”老谢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个四川男人身材如何?”
“很消瘦,总好像病怏怏的感觉。”老谢这么一说,我基本可以确定在海拉尔看到的福特猛禽就是那些盗猎者了。
但是那伙人对我不像有恶意的样子,虽然表情很不屑。
“你跟我讲讲当时在内蒙古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我现在对于和托娅的过往都不关心,最重要的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遗忘,而老谢竟然一点都没忘记。
我的智商远远超过他,这是不争的事实,无需道貌岸然假谦虚。
“就是在云龙家住了一段时间,是叫云龙吧?”老谢问托娅,托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牧民草场总换来换去,而且他们的名字好像还都差不多,我去呼伦比尔也没找到他们,真的很遗憾,不错的好人啊。”老谢自己在哪里唠叨。在北京律考的时候,他对知识就不求甚解,能考上律师也算是奇迹。
我用笔记下了云龙的名字,当然还有张庆老包以及四川男女的代号。老包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张庆肯定也不记得,现在估计只有四川男女还记得这段遗忘的记忆。如果他们也这么说——我想着都很害怕,我到底得罪了什么脏东西,让我记忆竟然成片成片的消失呢?
而老洪疯了,老谢竟然成了那条漏网之鱼?他何德何能啊?
“你们准备去哪里玩,我带你们去。”老谢十分豪爽。
“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我忘记了,你却还记得?”我不说出自己的疑惑,那是十分不舒服的,尤其我看不出他比我多出什么神通,如果有,那就是他会说广东话。
“你们真忘记了,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老谢向后侧了一下身子,再次仔细打量我。
“别提了,出了场车祸,脑子不行了。”我编造个理由,我不想吓到老谢,广东人胆子小,这要是害怕起来,一会准保偷摸先溜了。
“中午我请你们吃饭,难得来一趟广州,必须招待好东北朋友。”老谢对我的理由信以为真,豪情万丈地挺直腰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