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我确实当了把君子,赌气什么都没干,什么也不想,话都懒得和她说。我可不想让人认为我就会乘人之危,我就不相信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做不到滴腥不沾。
第二天一早,我和托娅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没一会,就有人敲门。
我很警觉,难道是jǐng chá?
托娅去开门的时候,我赶紧提醒她,问问是谁。托娅问了,外面一个人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仿佛很熟悉地说道:“是我。”
我心再次咯噔一下,这人托娅显然认识,难道托娅跟我玩仙人跳,帮手来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跟我来这一手——看来我当时装阔绰,装出毛病来了。
能随手给一万的人,到时候讹诈起来,咋说不能整个十多万零花钱啊!
门开了,我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老子啥都没干,怕个球!充其量挨顿拳脚,如果给我机会,老子反戈一击,不定谁给谁钱呢。
但是我却看到门外只进来一个人,而且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根本不是什么**打手。
那个小老头看到托娅很高兴,看到我竟然很意外。
“你不认识他吗?”托娅用手分别指着我们两个,显然这个问题同时也在问我。
我和小老头互相端详了一会,终于几乎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代号。
“大庆。”
“老谢。”
我和小老头拥抱在一起。
老谢是我律考时的同学,当时还有和他年纪相仿的老洪,我们三个人一个寝室,因为我来自大庆,所以他把这当成了我的昵称。我们十多年没见,彼此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在这种场合邂逅,没有马上认出对方也正常。
我和老谢互相问这些年彼此的情况。这都是正常的寒暄内容,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会认识托娅呢?尤其他刚才竟然还说:“你们两个终于走到一起了!”
这句话让我听了彻底迷糊了。
“你们怎么认识?”我不解。
“我也想知道。”托娅看着老谢。
老谢则更加不解地上下看我,“你们不是恋人吗?”
我哭笑不得,“我们也才认识没多久。”
“别开玩笑,你们认识十多年了,怎么会才认识,这个玩笑不好玩。”老谢一个劲摆手。
我听了更迷糊了,觉得这家伙脑子肯定有病,估计都是吃烤田鼠吃的,五十多岁就开始胡说八道。
“他几年前来找我,说认识我,还说了一大堆话,我都听不懂,而且认识洪叔叔,临走留给我一个名片,说在广州做律师呢。”托娅说道。
“那很正常啊。”我说完又看向老谢,“你不讲究啊,都到海拉尔了,不来大庆看我。”
“你们那里的羊肉好啊,我去买羊肉,顺路看看老朋友。”老谢就是个重色轻友的玩意,这点不用解释。
“老洪疯了,你知道吧?”我说。
“知道啊,确实很奇怪哦。”
“你怎么认识托娅呢,你之前见过她吗?”老谢几年前去看托娅,那代表之前他就认识她,一想到这小子去了好几次内蒙古,竟然一次都没来看我,真的不太符合江湖道义,说严重点,就是瞧不起我。
“我们一起认识她的,你怎么装糊涂啊?”老谢的广东话总是拖着长腔,好像鸟语花香。
“我和你——一起认识她的?”我有点不耐烦,这个玩笑真的没什么水平,这还是律师呢,广州律师都这样,那我来这里发展,不得如日中天抢光他们的盘中餐啊!
“你是大庆吗?”老谢过来摸我的额头
“如假包换。”我拿出律师证给老谢看,老谢接过仔细认真端详了一会,“你现在怎么胖了,头发还没了,去韩国整容了吗?”
“你不是也老了,还更抽吧了,一定没干什么好事。”我不客气回敬道。
“你不记得我们一起去内蒙古找老洪买羊肉了吗?”
“我什么时候跟你去过啊?”我觉得这是这辈子听到最不靠谱的寒暄话。
“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老谢很着急,“当时你还带着你的几个哥们,我到现在还记得,其中有一个叫张庆的很坏了,还有一个傻了吧唧的——叫什么老包了。”
“我带着他们跟你去内蒙古买羊肉?”我听着有点不寒而栗,因为老谢说出了张庆和老包的名字,这就代表具备一定真实性了,因为他不可能知道这两个名字,除非他确实接触过我这两个曾经的狐朋狗党。
但是怎么可能?我自从律考复习班后都没见过老谢,他怎么可能见过老包张庆?
张庆理个平头,总是用阴郁的眼神看着一切,他的人生信念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老包倒有些相反,看人就笑呵呵,一副与世无争天真无邪的样子,实际看到大粪车经过,都要拦下尝个咸淡,见到便宜不占,晚上回去睡觉都后悔的想哭。
我和这两个朋友现在早就不是同路人了。
“还有一个什么道德,虚头巴脑的。”老谢提到的人是王道德,也是我发小,我们从小学预备班就认识了,这家伙人一脸正气,老谢能看出虚头巴脑,代表眼光比较独到。
“你确定不是看过我的小说?”我小说里经常写他们,因此怀疑老谢还是在逗我。
“你还会写小说吗?我怎么不知道。”老谢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
“你继续说,我看你是不是蒙的。”我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然后问老谢抽不抽,老谢摆手拒绝,继续提示我,“后来又遇到几个盗猎的,我还得病了,还遇到了狼群——你都不记得了?”
我一脸蒙圈,眨巴着眼像个刚吃完了药的傻子。
老谢又转向托娅,“当时你是兽医,还跟我们在一起,你和大庆总黏在一起谈恋爱,又唱歌又跳舞,你都忘记了?”
托娅连忙摇头,不承认有这段历史。
现在屋子里是两个傻子听一个疯子在白唬。
“你们都怎么了?”老谢自言自语,开始检讨是不是自己做梦做多了。
“你说我和你去内蒙古买羊肉,带着我哥们,认识了托娅?”我一点一点滤清顺序,老谢点头,托娅认真听着,没有插嘴。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又看向托娅,托娅再次摇头,但是我和托娅突然之间都感觉很寒冷,因为我们想起了那个共同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