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朝一百二十七年,七月初一。彭祖百忌:庚不经络,申不安床。相冲:猴日冲虎。岁煞南。星宿:南方鬼金羊-凶。贵阳神:东北。贵阴神:西南。
太史郁看着悬壶堂坐堂的郎中给批示的运道,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别的都还好,单单是这个“岁煞南”让太史郁感觉心中有些堵得慌,偏偏这滑剑潭就在兴屠镇的正南方向。
难道这是天意,预示着这趟滑剑潭之行会遇到什么危险?
太史郁一开始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他在等待韩渊、韩泳的过程中总是不自主地想到这个问题,这种不祥的感觉在太史郁的心中越发高涨,不知怎么回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太史郁觉得必须要解决这件事情。
他再一次来到悬壶堂,请坐堂的郎中为他重新开一卦。
果不其然,太史郁被轰了出来。
这时韩氏兄弟刚好赶到,正看见太史郁被人连推带搡地撵出来,很是意外,急忙上前寻问。
“有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和你过不去,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头。”
太史郁臊眉耷眼地摆了摆手,确实,这件事情是自己没理,让人轰出来也是无话可说,不过这么一通胡闹,太史郁心中不详的那种感觉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韩氏兄弟在屠家堡牵出三匹快马,三人策马扬鞭,朝滑剑潭疾驰而去。
这滑剑潭本不是什么知名的地方,就是太挥山中一处很不起眼的小潭水,之所以叫它“滑剑潭”是因为这里有一个传说——相传在前朝的时候,这太挥山附近根本无人居住,山中数不尽的猛兽毒物游荡其间,是一处有名的禁地,不过前朝的一位老侠客,人称“大丰茔逆天师”此人武功极高,是当时公认的武林霸主,天师这一生走遍了中州的大小名胜,也在许多荒无人烟之地闭关修炼,传说有一次天师就来到了这太挥山,深入山林之后,忽然发现了一片开阔之地,这片空地中央便是一泓清泉,天师当即决定就在此处修行,等天师来到清泉边上,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天师并没有在意,但腰间佩戴的宝剑却意外滑落,掉入了泉水之中,天师急忙下水打捞。不料此时从水底猛然跃出一条三丈有余的恶蛟,双目幽绿,腮下生鳞,猛然向天师袭来,以天师的武功若是以前,收拾这样的猛兽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但天师最顺手的wǔ qì如今滑落在水中,无奈之下天师只能以双拳来对恶蛟,一人一蛟大战一天一夜,终于还是天师技高一筹,降服了恶蛟。
故事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就只能算是一般的奇闻异事,但这件事情妙就妙在之后的发展,原来这恶蛟是古时某位修行之人炼化凡身时没有完全炼化掉的一块血肉所演变而来的,此物虽然看似猛兽,但颇有灵性,天师降服它之后此物便渐渐复原,又成了一团血肉,不过在血肉之中,横插着一柄长刀,此刀刀身长度足足是一般钢刀的三倍,刀背仅开一指,刀身侧面有两条血龙盘旋而上,吞口处则是上古凶兽“黑兕”之样貌,可以说这把刀无处不散发着诡异之气,天师将此刀握在手中,顿时整个山林为之震动,天师又将血肉吞入腹中,从此天师毅然决然散尽一身修为,刀剑合练,最终达到武学之最终境界——化境归宗。成了世间一届散仙,成仙之后,天师便不再习武,转而游历人间,快哉生活去了。
这“大丰茔逆天师”成仙之后,之前所用的两柄兵刃便散落在了世间,相传那柄剑辗转多人之手,最后落在了罗将的手中,就是如今所用的那柄长剑“半竹”,而天师后来得到的那柄神刀的下落则异常地扑朔迷离,在江湖中时隐时现,由于此物是恶蛟体内之物,因此中州武林传说可以凭借破解这柄宝刀上的奥秘来一窥仙人之境界,可以说此物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引来江湖上的一场血雨腥风,为了此物丧命之人不计其数,久而久之,这柄刀便成了不详的象征,原本天师为此刀取名“恶蛟”,不过后世之人更多称其为“七尺凶殃”。
随着中州大倾覆,此刀也再一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直至荒朝九十七年,才有传闻说张柯的爱徒陈几寻得了此刀。
这陈几除了醉心武学,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天下各式各样的兵刃,人称“兵狩”,据说此人收集的兵刃数以万计,而且与中州四大铸刀师关系都非常要好,而他一旦收集到了神兵利刃就会珍藏在自己的秘密宅院之中,只供自己品鉴,从不对外展示,因此这“七尺凶殃”到底在没在他的手中至今也无法确认。
太史郁这一路上听着韩氏兄弟滔滔不绝地介绍关于“滑剑潭”的种种传说,不禁也是浮想联翩,这七尺长的刀太史郁之前闻所未闻,枪棍的长度无非也就七八尺,一般的刀只有三尺,这七尺长的刀要如何挥动,天下的刀法又有哪一套可以驾驭得了这么长的刀?
太史郁想着想着,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自己双手握着此刀,威风凛凛的神气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痴痴的笑容,韩氏兄弟见太史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他是想起了哪个窑子里的女人,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不再说话。
此刻起,对这柄刀念想就如同一粒种子一般牢牢在太史郁的心中扎下了根,虽然太史郁并没有太在意,但它还是固执地在太史郁的心中占据着一部分领地,这也或多或少影响了太史郁今后的人生轨迹。
如果没有这把刀,太史郁的人生也许会大不一样。
七月十六,太史郁三人来到了距离太挥山最近的一个镇子。原本人烟稀少的小镇因为这次比武而变得热闹非常,太史郁一行三人找了多家店铺,都已经没有了房间,无奈之下,三人只能多使些银两,借宿在了当地一户农人家中。
安排妥当之后,三人简单吃了一些饭菜,便上街闲逛,此时距七月二十还有四天的时间,太史郁等人却惊奇的发现一波一波的人马已经开始向太挥山方向进发,详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些人这么早去是为了能抢到一块视野开阔的场地好观赏决斗。
太史郁听完不禁暗自咋舌,这高手的决斗就是非比寻常,自己以后要是比武的时候也能有人这样狂热追捧,那便是战败身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不过太史郁旋即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就凭自己这点能耐还指望别人来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别的先不说,就单单自己亮招的那一下就足够将周围的人全都笑倒,那俯身的姿势实在是不雅观——离近了看像是沿街乞讨的乞丐,离远了看像是癞蛤蟆成精。怎么看都是说不出地怪异好笑。
这两天越来越多的人马开赴太挥山,太史郁等三人倒是不太着急,他们也不是武林高手,对高手过招之间招式细微的变化也看不太出来,与其冒险上前,不如就安心在远处观看。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七月十九,太史郁三人准备妥当,也跟着人流,前往太挥山。
本章中的“七尺凶殃”的原型为rì běn安土桃山时代著名剑术家佐佐木小次郎的míng dāo——备前长船长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