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太史郁三人走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正午前来到了滑剑潭。
距离潭水还有足足一里地的时候,太史郁便感觉人群已经很难再往前移动了,一眼望去前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看装束这其中有一半像是不会武功的农人,这些人来此地无非也就是图一个热闹,毕竟这偏僻的太挥山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这样的盛况了。太史郁回头看了看韩氏兄弟,低声问道。
“哥哥们,你们看,这里的人要比咱们想象的多很多,在这里只能勉强看到远处的高台,根本看不清台上的人,不如咱们从空中过去,找一棵近些的树,在树上观看岂不美哉?”
韩渊一听摇了摇头,拍拍太史郁的肩膀,说道。
“兄弟,看来你还是对这江湖中事不太了解,若是擂台搭在闹市之中,咱们大可找一处高一些的地方,比如酒馆的二楼,或是茶社的二楼这样的地方观看,不仅视野宽阔,而且又不用受风吹日晒之苦。但你看今天的这场比武就与以往不同,十分的蹊跷。第一,在这深山之中比武本就是不想让人打扰,但他们却偏偏临时搭了一个擂台。第二,像当天行与索昉这样级别的人物比武按道理来说都要肃清出一个很广的范围禁止一般人靠近,只有被特别允许之人才能靠近擂台,但你看今天,这满坑满谷都是人,而且平民、武人搅和在一起,这万一当天行与索昉二人打得眼热,难免要伤及无辜,要是有图谋不轨之人暗中故意引起sāo luàn……这么多的人,又没有通畅的道路,死伤恐怕不会是个小数。”
这时韩泳也加入了谈话,接过话头,说道。
“是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就替哥哥说了,这场比武可谓是武林近几年难得一见的大事,整个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到这里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咱们在人家头顶上看比武……万一哪位前辈不高兴了,咱们兄弟三人可就算是活到寿了。”
太史郁听罢点了点头,又翘脚向前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两位哥哥说的在理,是我孟浪了,想想也是,如果有人在我头顶上半悬着,我也得将他打下来,哎……没办法,谁让咱们来晚了,哥哥们,咱们向前挤挤,看能不能离得近一些。”
于是,三人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
等太史郁三人来到近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此时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正在与台下的众人说明着这场比武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由于这一路太史郁花费了太长的时间,等他刚刚凑近的时候,老者的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太史郁虽然仔仔细细地听着,无奈最关键的部分已经过去,到头来他还是没弄懂这实情的原委。
太史郁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想找个人问上一问,但看周围这些人神色凝重,面上似乎都隐隐含着煞气,太史郁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发问。
趁着当天行与索昉还没上擂台,太史郁抓紧时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这片平地地势开阔,擂台搭在了滑剑潭旁边,台高一丈半,由柏木长板拼搭而成,擂台左右两侧各聚集着两路人马,太史郁仔细辨别了一番,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擂台三丈之内被划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外,人们已经围了好几层,虽然擂台的高度足以让他们在远处也能看得真切,但众人还是不知不觉想再靠近一些,最内圈的人物一看装扮气度便不是寻常的人物,这些人都是七八十岁的老者,三尺长髯,道骨仙风。不用猜,这一定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他们身后的弟子则很默契地自动分出阵营,没人敢窃窃私语,都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擂台。
太史郁认识的江湖人物少得可怜,无非是师父彭真以及哥哥的好友伟天仪,太史郁迫切地希望能见到老师的身影,按道理来说,这么热闹的盛会自己的老师一定会来观看,离开师父这么长时间,太史郁在心中真是很思念自己的恩师,不过太史郁仔仔细细打量了两圈,没有发现彭真的身影。
至于伟天仪,太史郁也是很想见到他,虽然之前太史郁并是不很喜欢这个人,但如今除了王膛,伟天仪是自己最大的助力,之前王膛曾说过祸忌有意招揽自己,当时他还是比较动心的,但之后冷静下来太史郁还是觉得加入伟天仪的阵营是更加正确的选择,毕竟这个男人曾经与自己的哥哥并肩战斗过,太史郁也希望帮哥哥完成他的武林梦,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哥哥。
太史郁还在苦苦寻找的时候,猛然间在右侧第二排看到一位女子,看相貌二十岁出头,黑发如瀑,云鬓星眸,鼻梁高挺,颧骨微突,最令人侧目的就是她这身衣服。
中州武林一般的女武者都是身着短带青衫,或是宽大的兜帽长衫,但这女子却异于常人,就见此人胸上仅裹着一巴掌宽的黑色长巾,下身仅仅穿着不及膝盖的夜行短裳,香肩、细腰,以及一双**完全暴露在外,太史郁看到这女子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词——衣不蔽体。
但太史郁也没功夫欣赏眼前这美景,他还在抓紧时间寻找着伟天仪,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女子身旁不远处,太史郁便发现了一个面色阴鸷,双目如刀的中年男子。
伟天仪!
看伟天仪与这女子的距离,很明显他们是一伙的,太史郁怎么也不会想到伟天仪的手下竟然有这样的奇人,此时伟天仪正在与身旁的一位青年低声交谈,他青年长发过眉,太史郁暂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大致看上去也是鼻直口阔,星眸剑目的翩翩美男,不过此时青年的神色却很紧张,伟天仪似乎是在开导他。
伟天仪正在说话,突然就觉得远处有两道炽热地目光在盯着自己,寻着方向看过去,伟天仪猛然发现了目光灼灼的太史郁。
太史郁能明显感觉到伟天仪神色一愣,几个呼吸之后惊喜的表情才展露出来,伟天仪急忙向太史郁招了招手,太史郁看了看左右的韩氏兄弟,低声说道。
“哥哥们,我看到了我的一位恩公,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来。”
韩氏兄弟此时正抻着脖子等着双方的出场,也没有太理会太史郁,胡乱的答应了一声。
太史郁急忙穿过人群来到伟天仪这伙人所在的地方,伟天仪见太史郁到了附近,急忙迎上去一把抱住太史郁,激动地说道。
“好兄弟!你可真是想煞哥哥了,这么多年哥哥我打听不到一点你的消息,今天看到你了,我这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太史郁也是一阵激动,连忙说道。
“弟弟我也是常常想起哥哥,只是这路途遥远,消息往来实在是不便,还请哥哥不要见怪。”
伟天仪听完大笑数声,说道。
“好弟弟,你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好在咱们兄弟今天终于见面了,上回放你走,没过几天我就后悔了,这回我说什么也不能在把你一个人孤身扔在外面,今天你就与我一起回冰土城,报仇的事……”
伟天仪素来警觉,一说报仇他突然发觉周围这么多的人实在不适合谈论此事,于是急忙小声说道。
“你兄长我如今也算是兵强马壮了,咱们回去再韬光养晦个两三年,报仇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兄长我不是说大话,只要没人帮屠家堡……”
说到这里,伟天仪自信地一笑,伸出一个手指,阴狠狠地说道。
“只要一晚,我就能让屠家堡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不知为何,太史郁听到这里本能地打了一个冷颤。
随即伟天仪的神色缓和下来,拉着太史郁的手来到了自己一伙人当中,说道。
“诸位,这位就是我常常说起过的我那位挚友的弟弟,我这位弟弟如今身份比较特殊,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等咱们回到冰土城我再仔细介绍,弟弟,这些人都是与哥哥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给你介绍。”
众人看着太史郁,眼神中都充满了好奇,伟天仪首先指了指身旁的长发青年。
“这位是当天道,是咱们的头号军师,当然,虽然平时为我出谋划策比较多,但武功却丝毫不弱,今天要比武的当天行正是他的二哥。”
当天道似乎是知道太史郁的身份,但碍于场面也不好明说,只能神秘地笑一笑,拱手说道。
“兄弟你这些年一人年在外受苦了,今后咱们兄弟并肩打天下,你的事伟大哥已经与我说了,你放心,兄弟我一定为你好好谋划谋划。咱们群策群力,没有办不成的事。”
太史郁听到伟天仪说当天道的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大惊失色了,没想到此人的哥哥竟然就是那个身负三种内功、王诩的顶门弟子当天行,哥哥既然如此了得,那弟弟的武功一定也是非比寻常。
等当天道又说出后面的话的时候,太史郁心中很是感动,说实话,自己这么多年战战兢兢潜伏在屠家堡,做事除了看人脸色还要四处巴结,不仅如此,每往前迈进一步都是拿自己性命为赌注的出击,这期间的无力感与心中的焦虑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种种负面的压力撕咬这太史郁,让他几欲放弃,如果不是心中fù chóu的怒火足够强大,太史郁或许早就放弃了报仇,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纸醉金迷,迷失在滚滚红尘之中。
但今天,伟天仪等人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太史郁突然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信心,有人肯帮助自己,有人愿意帮自己出谋划策,这种分担重担的感觉让太史郁无比轻松。
这就是家的感觉。
这时,伟天仪又指了指身边的那位女子,神秘地一笑。说道。
“弟弟,我估计你最先是看到她才注意这边情况的吧,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
太史郁随着伟天仪的指引将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不由得又是一阵面红心跳,急忙将目光移开,窘迫非常。
伟天仪看着太史郁这幅模样,不禁也是一乐。伟天仪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见女子身旁一名大汉突然向太史郁走来,太史郁为之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汉已经来到了太史郁身前。
这大汉想要干什么?
当天行,第三个字要念成“替天行道”的那个“行”,话说这个多音字有的时候真是很烦人。
(本章完)